臉與眼睛都是紅的。沈意有點吃驚,延江跟陸嘉澤的關係一直稱不上好,都是從小一起認識的,但是他覺得關係應該比他好點的,畢竟他還會跟陸嘉澤吵架,但是延江和陸嘉澤以前在一起似乎還蠻平靜的,他倒是沒想到陸嘉澤這種時候還會懷疑延江。不過可能陸嘉澤也隻是不想延江出去攪合,不然兩個人都不在,家裡也不安全。他有點無奈,就著一地鮮血慢慢安撫:“他也是擔心你跟著過去出事。”其實他倒是挺能理解延江的,陸嘉澤不知道是不是太喜歡他了,或者偏執太過,其實以前挺冷靜的,但是最近總在崩潰邊緣,各種衝動,這種時候,跑去花店,誰能不焦心。他回不去就算了,要是弄的陸嘉澤也出事了,他真是覺得內疚了。延江死勁地喘息,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如果不在乎你,這段時間裡,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嗎?”他的眼睛微紅,“我失去了一個哥們,對我到底有什麼好的?”沈意不太知道如何安慰,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延江,如果這段幫忙裡,陸嘉澤有可能是因為喜歡他而靠近,延江是真的什麼也沒有啊。論條件,延江不比他差一點點,一直這麼幫忙,也算是儘心儘力了,他歎了一口氣:“我相信你的。”他想了想:“他一個人去花店的?我有點擔心。”延江坐回沙發上,呆了四五分鐘,才緩緩道:“擔心有什麼用呢,他又不讓我幫忙!”他歪了一下嘴角,還是開始打電話,沈意聽到延江似乎在請人去花店附近,那邊的人滿口答應,說沒問題,現在就能動身。對方後來還說了什麼,延江冷著臉:“不用,我直接給你彙款,咱們明算賬。”對方還在糾纏,延江似乎生氣了,“愛要不要,我隻接受金錢交易,你不願意我又不是雇不到人。”他啪啦一下子掛了電話,似乎有些頭疼,按著額頭想了一會兒,又開始撥弄手機。沈意望了一會兒,去窗口看了看,那個羞怯的父親居然沒有在對麵住著,又走了,似乎還有人接。天氣挺好的啊,他想,陽光如此熱烈,瞬間又覺得,其實回不去也沒什麼的,陸嘉澤住在這裡,平時他們偶爾交流一下,多數時候他偷窺陸少爺,也不錯。可是陸少爺為什麼要住在這裡呢?他又不能喜歡陸嘉澤。他的想法頓了頓,浮現到陸嘉澤昨晚說的話,又掠過去了。他回到屋子裡,延江似乎還在折騰手機,過了一會兒從口袋裡翻出了一個黑色卡插進去,沈意好幾年沒接觸這種高科技了,一時都沒懂延江在乾什麼,等裡麵傳出陸嘉澤的聲音時,他才恍然大悟,延江居然往陸嘉澤身上裝了跟蹤器!延江看起來也是第一次用,撥了很久,那邊聲音糊糊的,開始是一個人大聲呼喊,過了一會兒才逐漸清晰起來,慢慢的聽出來是一個男人在尖叫。聲音不是陸嘉澤的,沈意有點放心,看著延江又站起來去開電腦,他不知道延江和陸嘉澤是怎麼說的,延江居然知道陸嘉澤電腦的密碼,他瞥了一眼鍵盤,簡直如遭雷擊,陸公子自己平時常開,他也沒注意,現在才發現是他生日。延江看了電腦去看郵箱了,他側耳聽著手機,那邊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似乎有低聲交談的聲音,但是又聽不清,真把他急死了,可是延江偏偏不在乎,隻是低頭看著電腦,他也不好問什麼。陸嘉澤的郵件挺多的,設置的提醒聲是魚兒破水的水泡聲,一聲接一聲的,他看到延江一封封看起來,最終還是到沙發上去聽聲音了。含糊的聲音過後,總算聽到了清晰的人聲,有點像陸嘉澤的,但是又有點變形,他不太確定,但等到聽清楚那句話的時候,終於放心了。陸嘉澤說:“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了,你要是騙我,我就要你好看,你看,你也不在乎疼不疼,不如我們試試灌水泥。”鏟子鏟動的聲音特彆清晰,沈意沒聽到什麼彆的風聲水聲,也不確定陸嘉澤到底是在哪。他聽到了清晰而冷冽的皮肉撞擊聲,聲音晃了晃,過了一會兒又清晰起來,進而是陸嘉澤冷淡的聲音:“所以,你在乎的人是人,彆人在乎的人就不是人?”尖叫的男人似乎被針紮了似的,大喊:“我什麼也不知道,他就是給了我一筆錢要我過來除靈,我根本什麼也不懂,就跟他說房子裡什麼也沒有,後來他就問我人死了真會投胎嗎?我說是的。”“看起來他還蠻有愛心的。”陸嘉澤冷嘲。沈意抬頭看了一眼,延江終於不再看電腦了,也凝神細聽著,眉毛皺成一團。“他問我人投胎了是不是真的分三六九等,我說是的,貴人走金橋,富人走玉橋,窮人走木橋,還有的投胎畜生。”陸嘉澤肯定是在折騰,那個交代的男人叫的很淒慘,不斷地在吸氣,“他問我有什麼辦法能讓人走畜生道不,他給了我很多錢,我就說可以,我給了一張符……啊……假的,假的,讓他放在家裡,他就信了我的話。”“那你去畜生道走一遭吧。”陸嘉澤哦了一聲,聲音饒有趣味,沈意覺得陸嘉澤估計已經瘋了,聲音又含糊了一下,他覺得陸嘉澤應該在某個密封的地方,那個男人的慘叫聲似乎有回音。電腦裡又發出了魚兒破水的氣泡聲,他湊過去看了一眼,才發現延江是在給彆人回郵件,那上麵似乎是冒牌貨姐姐的行蹤和常出沒地方,延江在用筆抄寫著。他聽到了沉重的敲打聲,仿佛有什麼重物倒了下去,那種敲打聲越來越密集,像是戰鼓,一層層疊加著,最終像是樂章一樣長鳴起來,顯得陸嘉澤的聲音特彆冷淡。“砍你多痛苦,這塊王字格隻有一百斤,我現在往你格子裡放鐵塊,一秒鐘一個,這種重量的鐵到五百塊的時候你大概就被格子完整地五馬分屍了,所以你大概隻有十分鐘的考慮時間,明白嗎?我最恨有人不識相了。”這麼多鐵?沈意愣了一下,估計陸嘉澤應該在什麼地下工廠之類的裡麵。“點頭了。”陸嘉澤還是冷冷淡淡的,“隻是肺泡出血,受點壓迫而已,還是能講話的,你要是不快點,一會兒就不是肺泡出血那麼簡單了。”樓下不知道誰家在放歌,聲嘶力竭地吼著:“從前你是怎麼了,過去我又怎麼了。”顯得陸嘉澤的聲音都有點模糊,延江聽了不耐煩,啪啦一下子站起來,把陽台的窗戶和彆的門都關了起來,室內又安靜下來,但是手機裡傳出的聲音,卻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