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僵持不前的時候。一牆之隔的外麵,謝道韞帶著一群侍衛拉弓搭箭,已在外頭守株守望兔。一旦這道門被打開,從裡麵出來的人,將束手就擒。謝道韞已是胸有成竹,就等劉裕和錦落入她設下的圈套之中了。在這群侍衛身後,一輛馬車猛地停了下來。趕回府謝石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他掀開車窗簾,看到後門被侍衛團團圍住。他眉頭一皺,“怎麼回事?”他的聲音不大不,帶著幾分威懾以及不滿。謝道韞在前麵聽到聲音,立即就走了進來。“六叔。”“令薑,你這是在做什麼?”謝石一看領頭的居然是侄女,頗有些意外。謝道韞的心情似乎不錯,伸手扶住了謝石,“六叔,您回來得正好。我剛才在路上的時候,聽聞府上有位姨娘與外男奸情被撞破,想要私奔逃離。我得了消息,便帶人堵在這裡了。”“簡直是胡鬨!”謝石心裡猛地下沉,看著侄女的眼神淩厲至極,“將人都撤下去!”謝道韞見他不信,連忙又:“六叔,若不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怎敢亂來。這個消息可是伺候了您多年的婢女方葵讓人傳出來的,她撞破了姨娘的私情,還被人打傷了,若非她機敏假裝暈了過去,不定已經被滅口了。”她的話就是利刀,似乎直接戳在了謝石的胸口。方葵是他信任的人,她的忠心毋庸質疑。她能撞破誰的私情,根本不需要多想。徐氏已死,陳氏深居簡出,唯有錦……唯有她!謝石倒抽了一口氣,無法相信,一張臉忽青忽白,變幻莫測,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謝道韞看著不忍,卻又狠了狠心,“六叔,他們現在就在這道門後,您若不信,我立即讓人把門打開。”謝石沒出聲。沉冷地目光朝著那道閉緊後門看過去……他不相信,真的不願意去相信!門後。依舊僵持著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了。錦明顯感覺到劉裕的不悅,可她是真的感覺到不對。她覺得自己沒有錯,他為什麼不能聽她一言?此刻院子裡靜悄悄的,異常安靜。彎月從雲層鑽了出來,朦朧月光照灑大地,一陣風吹來,樹枝搖擺,樹影綽綽。劉裕也漸漸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到底是習武之人,一旦起了疑心,就會變得十分敏銳。然後,他就發現了倒映在地麵上的樹影多了一團不明之物。“不好,這裡有埋伏。”他突然拉住錦,將她護在身後。錦心裡突地一跳,下意識四處張望。躲在樹上的影衛見被他們發現,也不再隱藏了,嗖地一下從樹杈上跳了下來。直覺被證實,錦不免慌張了起來,緊緊地拽住劉裕的衣角。“阿裕……”此時劉裕萬分後悔。他是高興過頭了,才會降低了警覺,連錦都意識不對了,自己居然還不相信,還懷疑她。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影衛不比尋常的侍衛那樣容易對付,劉裕敏感的感覺到此人功夫遠在自己之上,莫非月光突然照下來,他根本無法發現。此人無聲無息往那裡一站,擋去他們的退路。那一道門仿佛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逃生之道。眼看著那人一步一步逼近,錦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她回頭看看那道門,索性放開了劉裕大著膽子跑了過去。察覺到他的舉動,影衛瞬間收住了腳。“阿裕……”錦朝著劉裕輕喊了一聲。劉裕一邊警惕著盯著影衛,一邊退到錦身側。錦扶著門栓,帶著一股決然之心,猛地一拉。門開了一條縫,卻足以讓外麵的侍衛立即警覺起來。黑暗之中一排弓箭齊齊對準了被拉開的門。打開門後,錦緊張的手心都開始冒汗了。她知道已經沒了退路,與其被人當場抓住,還不如賭一把。下定了決心,她還是忐忑地朝劉裕看了一眼。劉裕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隻是他現在全身戒備地盯著那個影衛的一舉一動,生恐他會突然發難。門外一點聲音都沒有,透著門縫,錦朝外麵看了看。外麵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沒有動靜就是好現象。錦緊張了半的心,稍稍鬆懈。她將門拉開了,一腳邁出去。看到她的那一瞬間,謝石難掩心裡的震驚。他們所在位置,離那道門其實還有一段距離。在他還無法消化錦的背叛時候,謝道韞已經讓車夫把馬輛趕走了。一群侍衛借著夜色埋伏在四周,又怎會讓裡麵人發現。謝石突然就從黑暗裡走了出來。朦朧的月光灑落在他身上,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清冷,宇眉之間甚至還帶一股淩冽之氣。錦本來已經放鬆的心,在看到他的時候,一下子揪了起來,身體刹時間僵硬得無法動彈了。謝石望著她纖細的身影,努力讓自己冷靜,讓聲音聽起來一如平常。他輕聲問:“這麼晚了,你為何獨自在此,方葵呢?”“我……”錦啞然失語,一時找不到借口。意識到身後貼上來的劉裕,她的心裡更慌了。好在她隻是探出了半邊身子,另一隻腳還在門內。她急得朝劉裕踹了一腳。劉裕在靠過來的時候,就聽到外麵的聲音,正想閃身躲起來,那一直沒有動手的影衛,突然發難,拔出配劍就朝著他刺過來。慌亂之中,劉裕掙紮著反抗。知道對方實力不弱,他不敢有所保留,偏偏這影衛的目的並非是要取他的性命,虛晃一招,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之中。劉裕的身體狠狠撞在了門,發出“嘭”地一聲巨響。謝石臉色一變,大步上前,用力將錦從裡麵拉了出來,再一舉將那半開的門推開。火光在瞬間亮了起來,想要逃出升的兩人頓時無所遁形。一排持弓的侍衛立即將箭尖對準了二人。謝石隻覺得渾身發冷,雙眼異常的刺痛。他的目光微微一抬,看向被他撞開的男子,待看清那張年輕而熟悉的麵孔時,一股被欺騙被背叛的憤怒,如同烈火似的瞬間燒毀了他所有的理智。如查隻有錦一個人在此,尚且還能理釋。事現在……再難相信,事實卻已經擺在了眼前。她是早有預謀的嗎,否則怎麼會連衣服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