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陳簡也不想讓江硯親身體會一遍那沉悶壓抑又無聊的氣氛。結果到了飯桌上,老爺子看見陳簡獨自一人,不知道是消息太滯塞,還是故意裝聾作啞,竟然問:“青藍為什麼沒一起來?”“上半年就離婚了,您不知道麼?”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陳簡麵不改色說。“你說什麼?”意外的是,他爺爺竟好像真不知情。“離婚了。”陳簡重複一遍。“……”啪地一聲,老爺子愕然地摔了筷子,抬起蒼老發皺的手,指了指陳簡,又指他爸,氣得語無倫次,罵道:“兩個混賬東西!這麼大的事,竟然不說一聲,你們還把不把我放眼裡?!”一頓精心準備的晚餐,就這樣變成了批判大會。陳簡挨了一晚上罵,習慣了,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反駁,也不痛不癢。離開的時候,最後一句是:“你看你,都三十歲的人了,活到今天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像話嗎?看見彆人家兒孫滿堂,你就沒點感想?”這話也不新鮮,陳簡奶奶活著的時候就愛拿孩子說事兒,當時顧青藍十分煩惱,提議過要不要領養一個,或者去國外做代孕。陳簡工作忙,對家裡的刁難也感到非常不耐煩,逆反心理作祟,拒絕掉了。後來剛離婚那段時間,他表麵上看不出什麼,可兩個人在一起那麼久,突然變成一個人生活,心情難免受影響,孤獨時也產生過奇怪的想法,比如偶爾會考慮:是不是生一個小孩也不錯?可惜養小孩不是養寵物,想想還行,真做起來沒那麼容易。話說回來,如果今天再年輕幾歲,陳簡不會把他爺爺的話放在心上,可男人到了而立之年,思想與需求都和二十出頭時不一樣了,況且已經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經曆,可以說在過去的三十年裡,他把能體會的都體會了一遍,前半生塵埃落定,以後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是否該有著落了?想到這,陳簡忽然冒出一個驚人的念頭和江硯結婚,把關係徹底定下來。這是他從沒來想過的,一旦開了頭,竟然忍不住思考事情的可行性。可他和江硯感情雖好,熱戀如膠似漆,真要說“定下來”,似乎還差了點什麼。陳簡心裡不能確定,一定要說的話,可能是少了一份踏實感吧,來勢凶猛、又那麼熱烈的感情,總讓人覺得不真實。陳簡能想象得到,如果現在他對江硯說結婚,江硯一定大吃一驚,說我考慮一下,然後在糾結幾天之後抱著他撒嬌,一邊甜言蜜語一邊給出否定答案。肯定是這樣。倒不是失望,他知道江硯就是這性格,要談結婚,時機還不夠成熟。江硯剛剛二十五歲,不能說小,卻也不大,他似乎天生擅長談戀愛,最懂得怎麼討人喜歡,可要說到真正的愛情觀,心裡未必有譜,更彆提婚姻觀,腦子裡八成沒有這概念。至於什麼生小孩,什麼後代,那不是年輕人會考慮的事,估計從來沒想過。從這個層麵上講,他們之間可能有代溝。不過,暫時不必想這麼遠,當務之急是把江硯家裡的誤會解釋清楚,他媽媽特地回國,誰知道為了什麼事?各種念頭從腦中掠過,陳簡放慢了車速,降下車窗,在節日的輝煌燈火中開進市區,到了家,江硯並不在,回S市的自己家接他媽媽去了。陳簡聽說是下午的飛機,這時應該也吃過飯了。果然,沒多久微信響了。“我媽說回國辦事,順便看看我。”江硯聊天時文字裡總穿插一堆表情,有趣的很,“可我覺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尋常,懷疑她就是奔著我來的,根本沒聽說她最近在國內有什麼工作,看上去也不像出差的樣子。”陳簡好奇:“阿姨是做什麼的?”江硯:“服裝設計師。”“……”在法國做服裝設計,這個工作聽上去很潮,上次聽江硯說他父母都很傳統,陳簡以為會是老師、律師等偏嚴肅的職業,真是沒想到。也可以理解,人的性格和觀念不能以職業劃分。陳簡說:“彆怕,如果是奔著你來的,不用多想,反正逃不掉。”江硯發了一排emoji“低落”的表情。接下來幾天江硯一直待在S市,中秋假期就這樣混了過去,沒機會見麵。一開始陳簡心裡有點想法,問那邊什麼情況,什麼時候能拜訪阿姨?江硯沒給明確的回答,隻叫陳簡不要擔心,說他自己會解決好的。可實際上,江太太這次回國,待了幾天竟好像完全沒有其他目的,一點多餘的情緒也不表露,江硯光顧著揣測太後的心思,竟然沒找到機會攤牌。假期很快結束了,陳簡重新開始上班。周二這天江硯還沒回來,陳簡在新聞上看到他,照片是狗仔偷拍的,在一家餐廳門口,江硯戴一副墨鏡,一手提著一個女式包,另一手拉開車門,請江太太坐進去。那姿態照舊惹眼,很有紳士風度,可表麵的紳士風度掩飾不了他變身拎包小弟的事實。陳簡失笑,仔細看,照片裡看不見江太太的正麵,隻能從背影感受那份氣場,看上去不是好應付的人。五天了,陳簡以為她差不多該走了,江硯沒解決的問題被迫還要再拖一段時間。可就在當天下午,他未來的嶽母大人竟然主動找上門,打電話約他見麵。陳簡著實吃了一驚,不細究對方從哪裡拿到自己的號碼,僅僅江硯母親這個身份,他就不能拒絕。見麵的地點是江太太選的,一家咖啡店,沒有特殊原因,離陳簡的公司最近而已,她電話裡的原話是,“不多浪費陳先生的時間”,顯然提前做了準備,早早查過位置了,正因為如此,態度更讓人捉摸不透。那家咖啡店就在對街,陳簡在路上花費的時間不過幾分鐘,這短短的幾分鐘足夠他思考很多事情,比如:江硯不知情吧?否則一定會告訴他。既然江硯沒說,江太太從哪裡得知他們的關係?找他的目的又是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江硯?見麵應該說什麼才合適?……陳簡竟然有點緊張,現在能讓他緊張的事情不多了。到了目的地,陳簡推門進去,有服務生領位,請他到角落裡一個僻靜的位置,那裡坐著一個女人,麵色沉靜,穿一身精致的套裝,頭發高高盤起,氣質十分出眾,不太能看出年齡。陳簡一眼就認出這是江硯的母親,她很漂亮,江硯繼承了她的美貌。互相打過招呼,彼此客套地寒暄了幾句,很快進入正題,江太太說:“陳先生,沒想到阿硯的男朋友是你,我們公司和貴公司有過合作,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對你印象深刻青年才俊,你的經曆很傳奇。”“……”她客氣得過分,口吻簡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