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清浦區,藥店。藥店鄭老板看著牆壁上的鐘表悄然走過十二點,本就陰沉的臉色黑成了鍋底。派遣出去的下屬這會兒還沒回來。估摸著也回不來了。“看樣子是失敗了,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鄭老板低聲喃喃。半張臉頰浸沒在陰影之中,表情有一瞬的猙獰,眼神好似淬了毒。扭曲的麵孔衝淡原先方正儒雅的氣質,陡然像是變了個人。不過極端的憤怒並未衝垮他的理智。垂眸思索片刻,鄭老板掏出手機撥通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嘟嘟兩聲,電話接通。“我們暴露了,這裡現在很不安全。”鄭老板惡狠狠地咬牙,似乎還能聽到後槽牙摩擦的嘎吱聲,“前不久有個女人來詢問‘那個配方’所需的藥材,我懷疑是雷雅婷被天師聯盟發現。”電話那頭的男人冷哼輕嗤。“什麼女人?”鄭老板回答,“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藥香,又是個實力低微的天師,說不定是藥宗的人。”男人冷笑,“藥宗?既然你懷疑是藥宗的人,那為何不是雷雅婷的藥動了她的蛋糕,所以她才來調查雷雅婷煉製丹藥的原材料?以我們的偽裝,待在天師聯盟和酆都眼皮底下十幾年二十年都沒出問題。最近不過是有點兒風吹草動,你就慌慌張張,基本的判斷力都沒了。”鄭老板麵色鐵青。他還真沒想過這種可能,一看到天師就慌了。男人又道,“你派人追殺那個女人了?”鄭老板訕訕道,“派了,不過他們兩個現在都沒回來,多半是回不來了。”男人冷嘲道,“敵人還沒發現什麼,你倒是主動露出了馬腳。”鄭老板聽得心頭冒火,又憋屈又心虛。冷靜想想,他的確是太過莽撞了。一看到天師聯盟的天師跟在雷雅婷身後詢問“藥材”,他第一反應就是天師聯盟查到什麼。渾然忘了其他可能。派出去的殺手能殺人滅口還好,結果卻被人反殺了,這就相當於主動暴露了自己。“那、那現在怎麼辦?”鄭老板握著手機的手冒著冷汗。他不想被天師聯盟和酆都抓回地獄十八層受刑。在陽間享受榮華富貴這麼多年,他舍不得如今擁有的一切。情急之下,鄭老板咬了牙,心一橫。“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我們不能再冒險,不如殺了雷雅婷滅口避一避風頭?”這話剛說完,鄭老板便露出懊悔的神情。他這話太衝動了。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傳來男人譏誚的冷嘲。“犧牲雷雅婷?犧牲一百個你也不會犧牲一個雷雅婷,她對我們有價值,你呢?”這是什麼意思?他成棄子了?極端恐懼下,鄭老板忍不住咆哮。“天師聯盟現在肯定知道什麼,雷雅婷一定會被盯上你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分明是你的自作聰明破壞了布局。”鄭老板駭然欲裂。他訕訕住嘴,不敢再刺激電話那頭的男人。靜默了幾秒鐘。鄭老板像是等待宣判死刑的囚徒,度秒如年。終於,他等到男人再度開口。“你先回來吧,那個藥店棄了,之後的事情我會重新謀劃。”鄭老板冷汗涔涔道,“好”沒成為棄子就好!夜深人靜。一場迅猛的大火從藥店燃起,火舌吞吐著向上蔓延。從發現火情到救火車抵達將大火撲滅,短短十幾分鐘的功夫,藥店隻剩一堆焦黑廢墟。藥店附近的建築遭了秧。“發現死者!”當消防員將火勢控製住,衝進火場救人的時候,發現店內倉庫躺著一具被燒焦的屍體。經確認,這具焦屍的主任便是藥店鄭老板。慶幸火情發現及時,除了鄭老板沒有其他傷亡。朱淳安幾人混在圍觀群眾看戲。裴葉用手指夾著煙,口中吐出一口煙圈,再用手指彈掉煙灰。她的唇角溢出一縷譏誚。“嘖這動作可真快。”“如果不狡猾,怎麼能在天師聯盟和酆都眼皮底下躲藏這麼久?”丹師搖頭歎息。朱淳安也麵露失望之色。看似是場意外,但他們卻知道這是敵人金蟬脫殼之計,臨走之前還毀掉痕跡,不留線索。“走吧,時間也不早了,睡覺去。”圍觀了一會兒,裴葉將煙蒂丟進遠處的垃圾桶。“今天辛苦前輩了。”朱淳安誠摯感謝。如果不是裴葉,丹師冒失闖厲鬼藥店,多半會跟白嘉以及那對丁克夫婦一樣,生魂被勾走、生死簿查不出死因,最後連魂魄都找不回來。於情於理,朱淳安都該說一句感謝。裴葉翻了個白眼。“感謝我?行啊,去夜市。”朱淳安:“……”他似乎聽到了錢包臨終前的哀鳴。b市,二環某四合院。男人將一切安排妥當,但充斥胸口的怒火依舊未消。“真是個蠢貨!”怒火高漲之下,房間內的物品齊齊炸裂,頃刻間狼藉一片。他們順風順水多年,眼看著即將成功,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意外。男人胸口劇烈起伏數下,勉強找回了冷靜。他打通了一則電話。與此同時,傅廷深忙碌一日回來,發現雷雅婷窩在沙發上,懷中抱著抱枕等自己等到睡覺。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瞬的溫情,很快又隱沒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唇角的冷笑。手機響起,傅廷深看了一眼號碼,迅速收斂表情,不敢怠慢。他去隔壁接電話。“計劃有變。”剛接通電話,便傳來讓傅廷深懼怕又熟悉的聲音。“怎麼了?”“藥店據點不慎被天師聯盟發現,隻能選擇遺棄。”傅廷深倏地想到什麼,目光轉向某一處,似乎要透過牆麵看到客廳內的雷雅婷。“那怎麼辦?”傅廷深壓低聲音。藥店沒了,雷雅婷的“絕色俏佳人”如何經營下去?男人道,“我會安排其他渠道給她供貨,你要做的就是引導她,也順勢幫你博取她的信任。”傅廷深薄唇翕動,似乎想拒絕。男人與他隔著電話也猜出傅廷深的心思,不由得冷笑。“你難道真將自己當成霸道總裁了?”傅廷深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