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樣偽造成品的時候,顧央腦子裡就一個念頭。【我顧央願稱你為最強造假大佬】好吧,以上心理活動是裴葉根據顧央表情瞎機把亂翻譯的。“這……當真是你一人……用半天的時間……弄的?”顧央是名士圈的大佬,走上名士(媛)這條路前,他是恩師秦老最看重的學生,恩師經常帶著他去各種場合見世麵,例如名流聚集的詩會、大佬紮堆的雅集甚至是宮廷舉辦的宴。不論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顧央都曾近距離圍觀過儲君的墨寶。如果不說這封文書是黎殊用一晚上偽造的,他還以為是從東宮流出來的……裴葉湊近歪著腦袋細瞧,左瞧右瞧也沒看出門道。“……偽造的很像?”作為一個沒有點亮鑒賞技能的“文盲”,她get不到顧央的點。“像極了,足以以假亂真。”不熟悉儲君的人絕對會被蒙騙過去。顧央想象不到黎殊還有這等本事!“這麼說來文書沒問題了,那麼上麵的印章以及那枚虎符呢?”顧央將視線轉到文書下的印章上麵。他思索片刻才道:“我並未親眼見過這枚儲君私印,但聽聞儲君所用印章都是陛下親手所書,又命當世名家篆刻……所以呢,這枚印章極有可能是陛下的墨寶……你過來看看,像不像?”顧央招呼秦紹上前。皇帝寫過的紙會由專人收拾,連下發的聖旨,多數時候也是皇帝口述,專門的官員代筆。種種原因,見過皇帝墨寶的人少之又少。不過他們中間有個人絕對見過,那就是秦老的嫡孫秦紹。每逢年節賜福,皇帝親手所寫的“福”字,少得了誰都少不了秦老那份。而秦紹作為一出生就站在巔峰的人生贏家,他也是同齡人中少有幾個能見到陛下,甚至被陛下抱在膝上說過幾句話的幸運兒。自然,秦紹也是五人中間唯一看過皇帝陛下墨寶的。秦紹睜圓了眼睛看了好幾遍,最後點頭。“非常像,不過……儲君私印不是這個模樣……”整個朝夏都知道太子有多受寵,有什麼好東西皇帝都會讓他先挑。哪怕是印章材料也要符合東宮太子的身份。眼前這枚印出來的章相似,但樣子和材料離原版差太遠了。黎殊哼了聲,險些沒翻出白眼。“文書下達給‘鳳家軍’統帥,統帥隻看得到印記,看不到留下印記的印章。”偽造個假章蓋章文書而已,又不用在外人眼前晃悠,隻要印出來一模一樣就行,哪裡會吹毛求疵連印章本身都跟本尊一致?再說了,哪怕黎殊刻得出來,顧央能找到儲君印章的原材?秦紹笑道:“先生說得有道理。”這兩樣東西都過關了,隻剩下個偽造的虎符……emmm……儘管在場無人見過真虎符的模樣,但眼前這個仿品也太不走心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黎殊解釋道:“真虎符所用原材非常特殊,彆說我們隻有幾天,哪怕給幾個月甚至一兩年……我也未必造的出來。因此,我便按照虎符的模樣雕刻了一個,塗上顏色勉強也能應付。”秦紹很為難:“這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假的,怎麼應付得過去?”黎殊淺笑搖頭,似乎連眼底也泛著自信的光暈。“如何應付不過去?你還記得我們的目的是什麼?讓‘鳳家軍’統帥生疑,讓他知道有人偽造儲君信物、偽造命令讓‘鳳家軍’撤兵板城……隻需要他意識到撤兵命令是歹人的算計就夠了。”這些不太夠格又經不起推敲的仿品?沒事兒,誰家偽造前不打個草稿,沒幾件失敗作品?哪怕是黎殊,昨晚也寫廢了一堆草稿才寫出最滿意的一張成品。顧央小心翼翼將東西收了起來。“黎先生果真是個人才。”如果不是昨晚試探過,顧央真懷疑黎殊造假朋友圈的真假根本沒有所謂的造假友人,實際上是他自己親力親為的屋子內的草稿、邊角料、筆墨都要親手處理掉,不留證據。“生存不易。”黎殊麵上笑嘻嘻,心裡指不定怎麼mmp呢。如果不是顧央捏著他的性命,他也不會有這番爆發操作……東西拿到手,剩下的操作就看顧央安排了,黎殊插不上手。在此之前“……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顧央心情大好,看待黎殊也順眼不少,隻要不是什麼過分要求都能答應。“先生請說。”黎殊撐著昏沉發困的腦子,喜色收斂。“關於我那書童黎路遺體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跟黎路還有父子緣分,但一想到黎路屍體被野獸分食,殘骸暴屍密林,任由蚊蠅盤旋,他就沒法寬慰自己。未來如何未來再說,黎路的屍首還是要入土為安的。顧央聽了來龍去脈後正色道:“此事交由在下處理,還請先生放心。”“多謝。”因為野獸分食,黎路的屍體已經殘缺不全。顧央派遣心腹去將遺體帶回,勉勉強強才拚湊出個人形。殘軀被安置在一副漆黑棺材裡,葬入一片風水不錯的土壤之下。“黎路這個孩子……真是可惜了。”“這一世是很可惜,但你不會讓他下一世也可惜。”黎殊苦笑道:“哪有你這麼安慰人的。”裴葉能堪破生死,因為她知道死亡並非終結而是另一段新生的開始,但他黎殊隻是個凡人。黎路即便能轉世成他的兒子,轉世後的人還是黎路嗎?那個對他虔誠、欽佩、敬仰、崇拜、忠心……的少年郎?不再是了!那將是個全新的人。黎殊想了想道:“這份遺憾不是照顧好他的轉世就能彌補的,也無法彌補、無法釋懷。”對黎路的愧疚而加倍彌補他的轉世,這對黎路的前世轉世都不公平。裴葉麵無表情地看著思索哲學問題的黎殊。“文盲”不懂學霸的世界。黎殊這種狀態也沒持續多久,他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對了,不知‘鳳家軍’那邊如何了。”一切進行順利還好,若失敗了,黎路的死就沒了意義。裴葉作勢側耳傾聽。“現在正在吵架,鬨得底朝天了。”黎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