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土,帶礪山河。相傳,天地初判之時,便有神山昆侖屹立大地。聖河自神山中誕衍,天然的將神州大陸一分為二。聖河之內,鐘靈毓秀,物華天寶。聖河之外,黃土平原,沃野千裡。五千年前,人族九聖於河內悟道,開派立宗,開啟神州大陸的修真新紀元。從那時起,河內之地被清晰的標注為“神域”、“仙域”、“天域”三大修真聖地。河外的廣袤大地統稱為“凡域”。隔絕仙凡兩域的聖河被命名為“九曲聖河”。凡域,幅員遼闊,人口稠密,是人族十之有八的人口聚集生活的地域。沿著九曲聖河,將凡域有序劃分成了九大鎮,每一大鎮管轄九個小鎮,象征“九九歸一”。九鎮各有一個同名同建製的“風雲司”,以長史為首,左右判官為副,負責統籌本鎮的一切凡務。九鎮有序布列在河外平原上,然九鎮通向河內的隻有一條共同大道,是為“通天大道”。八月初九日,天氣晴朗,旭日東升。九鎮上陸續出現一輛輛黑色馬車,以同樣慢地速度離開一座座小鎮,向通天大道靠攏。馬車內的人,是年齡在十二歲到十八歲之間的少年,無一不是寒門之子。他們的人生,除了這麼一次難得的仙緣外,生與死隻不過是一個或快或慢的過程罷了。試問,修仙煉道,掌握無上力量,逆天改命,追求長生,誰人不願?五千年來,縱使人人皆知修道一途上有千般磨難、萬般凶險,亦難抑製人們對此道的狂熱。九鎮之一的暴風鎮,位於河外平原的最南邊。所轄的龍門鎮,位於西陲邊境,依傍巨龍山脈,是最偏遠的一鎮。從龍門鎮上駛離的黑色馬車,多達十三輛。這是自暴風鎮建鎮以來,所轄小鎮中最多的一次。一輛輛黑色馬車套著一匹匹瘦骨嶙峋的黑馬,緩慢地穿梭在街道上。趕車的兩位車夫同樣是身穿黑色衣服,黑布蒙麵,僅有一雙眼睛露出。車夫戴的黑手套上汙濁不堪,似是刻意塗抹所致。腳踏黑靴,內側各有一道猶如鬼火的火焰印跡。這標明,這一次的原始秘境曆練,由“三十六天衛”之一的“天律衛”主持。“天律衛”隸屬九大修真宗派之一的“靈霄殿”,是最強的“天衛”之一。馬車內的陳天鴻,並不知曉這些。但在上馬車前,車夫黑靴上的那縷火焰印,讓他印象深刻。隱隱中覺得,一種“巧合”正在發生著。十年前,自己的四哥陳天焱正是乘著這種車夫駕駛的馬車,離開了家門。最後,順利的成為“天律衛”的一員。陳天安滿臉興奮,叨叨不休。陳天鴻想說些什麼,也不知從何說起,隻好跟著他指天畫星星,有的沒的,亂說一氣。心中琢磨道:我二人中必有一人會加入天律衛。老八的資質遠好於我,可能性自然最高。我二人將來的命運,究竟會是什麼樣子?黑色馬車就那樣平靜又緩慢地移動著,從來沒有停歇過。二人坐在沉悶的馬車中,實在困了時,勉強打個盹,便又立即強打精神,全神貫注。因為隆伯曾反複叮囑過二人,馬車會直接駛進秘境。至於原因,不得而知。陳天鴻感覺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強打的精神漸被無儘困盹取代,耳畔傳來的沉睡聲聲聲刺耳。自己亦不自住的打起了盹。忽然,馬車劇烈顛簸了一下,朦朧狀態的陳天鴻本能的伸出右手,牢牢抓住一隻手。他早已算計好,兄弟倆進入秘境,最好待在一起,要死也死在一起。所以,他這一抓,十分確信自己抓住的是陳天安的手。隻是這隻手冰涼的可怕,讓他不住打寒顫。輕聲呼喚道:“老八,醒醒!”見沒回應,又呼喚了幾聲,並用力抓緊冰涼的手使勁一搖。豈料,冰涼的手異常光滑,竟然脫手。陳天鴻心中一驚,隱隱中感覺到了幾絲異樣,可耳畔仍然有著熟悉的沉睡聲傳來,忙大聲道:“老八,老八,快醒醒。”這回,不但沒有人回應,反而覺得一張冰臉慢慢貼在了左臉龐,越貼越緊。同時,自己的雙手雙腳被牢牢束縛住,動彈不得。更糟的是,右臉龐上亦多了一張冰冷的臉,越貼越緊。陳天鴻心急如焚,拚勁全力掙紮,可全身早已被固定,紋絲不動。心道:明明沒有下馬車,怎麼會這樣?想到此處,索性大喊道:“老八,快醒醒!”而就在此時,他漸漸發現,那道熟悉的沉睡聲正離自己遠去。心中頓時涼了一截。漸漸地,一隻冰冷的手按在小腹上,先是輕輕撫摸,甚感舒適。可是,冰冷的手持續撫摸,自己的小腹上漸漸結上了一層冰。於是,失去了任何的感覺。小腹上的冰寒向四周蔓延,陳天鴻隻覺得自己的喉嚨已被冰封,再也發不出聲。稍後,他清晰的感覺到,一條冰冷柔軟的舌頭,正向自己的口內伸來。冰冷的舌尖上流出的涎液順著喉嚨流進體內,頓如喝了硫酸似的,灼熱腐蝕之感迅速摧毀著所過之處。不多時,兩隻腳掌中傳來刺痛,似是兩根冰刺從湧泉穴刺入,順著經脈向全身遊走。冰刺所過之處,肌膚寸裂,骨肉消融。稍後,雙掌十指指尖上,被一根根堅硬冰冷的冰刺刺入,十指連心之痛,正無儘摧毀著他尚自清醒的腦海。一陣接一陣的眩暈感傳來,他覺得這隻是幻覺,真正的應該是死亡的感覺已主宰著自己。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根本不知道是在何地何時發生。對他來說,來自地獄的煉獄之苦,不休不止的進行著。偏偏自己能清晰的感受這一切。如此煉獄,竟是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隨後,一柄似是帶鉤的利刃按在了左肘關節上,輕輕按壓,確定位置後,直接切入肉中,剜動起來。陳天鴻終於明白過來,顯然是有人知道了自己左臂上的秘密,來人正是衝著此而來。可轉念一想,若是天律衛的人下手,似乎沒有這樣的必要。在帶鉤的利刃切開左肘關節後,黑暗中出現了如針尖點的一點白光,夾雜著幾絲紫氣。陳天鴻感覺到自己已徹底浸在了自己的血泊中,腦海困盹再難抑製。就在此時,貼在臉上的兩張冰臉慢慢離開,似是帶走了自己的麵皮。嘴中冰冷的舌頭像是融化了,隨著最後一滴涎液流進體內。耳畔傳來得意的歌唱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歌聲時而清亮,時而低沉,時而歡愉,時而哀怨。黑暗中的那點白光,微微閃爍,光芒越來越暗淡。可隨之而來的是,陳天鴻的胸膛上漸漸亮起了一紅一綠兩道光芒。紅綠兩道光芒一出現,針點白光似獲得了生命之源,光芒繼而由暗淡變向明亮。明亮的白色光芒竟是發自於一顆豆粒大小的黑珠上。黑珠的輪廓徐徐清晰,與紅綠兩道光芒相輝映,頓時形成了強烈的三角漩渦之力。漩渦之力持續融合黑暗之力,隨著力量的凝聚,漩渦中心卷起了風暴。風暴越來越強烈,直到離開漩渦,席卷黑暗。隨後,漩渦之力繼續彙聚黑暗之力,再生成新一輪的漩渦風暴,繼續席卷陳天鴻所在的黑暗空間。於是,這種漩渦與風暴相生相克,連綿不絕,不斷地席卷衝擊著周圍的黑暗。與此同時,亦將那女人的歌聲吹向遠方。陳天鴻隻感覺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一絲聲音。在腦海一陣空明後,陳天鴻再難支撐,整個人漸漸地失去直覺,失去了對周圍的感知,失去了對自己生命最後曆程的心靈記憶。當他下一次醒轉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具棺材裡,印象中支離破碎的軀體,完好無損。曾在黑暗中掙紮後的疲憊感,蕩然無存,隻有充沛的精力貫注全身。陳天鴻把著棺材邊站起身,放眼一瞧,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古墓群中。心道: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原始秘境”?老八會去那兒呢?想到此處,全身不禁隻打寒顫。他撫摸著左肘關節,頓覺先前發生的那詭異一幕,仍然是那樣的真實。環顧四視時,一道腳印出現在眼前,不由一怔。定睛一看,辨識出那是一雙女人的腳印。腳印是朝自己的棺材走來的方向。很明顯,最終是消失在自己的棺材中。陳天鴻頓覺後怕,忙向身後看去,並沒有什麼女鬼的身影,有的隻是無數墳墓堆與墓碑。要想很快弄清楚發生事情的來龍去脈,顯然是不太可能。陳天鴻思忖再三,想著接下來發生的事,總不會恐怖過先前那一幕了,心裡稍稍壯了壯膽,走出棺材,尋著來的那雙腳印走去。果不其然,來到一個孤墳前。孤墳沒有墓碑,墳前隻有一道來來回回踏過的小腳印。站在這裡的是一個女人,她似乎很著急,像是一直翹首企盼著什麼。直到她等的東西出現,她才果斷離開孤墳。陳天鴻心道:她是在等我嗎?“對!紅蓮是在等你,她等你等的好辛苦!”陳天鴻瞬間一個透心涼,強咽了一口唾沫,轉身時差點暈倒過去。幸虧有隆伯準備的長劍,順勢當拐杖拄在地,才慢慢回轉身,隻見身後站著一個身穿黑袍的小老頭,雙手負後,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小老頭雙眼斜向上一白,開口道:“哼!我也等你等的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