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陰沉的石室。慕容孤芳盤膝坐在一張石榻之上,麵色也很陰沉。在她的對麵是一道石級,石級之上就是古刹後殿所在。她並沒有離開古刹,隻是揭起暗門,躲到這個地下室來。變化大法師就坐在石級之上,他以一塊磚頭擲碎瓦,引開風入鬆的注意,旋即亦退下來。他坐在那裡,雙手托著下巴。一雙眼似開還閉,仿佛在想著什麼。一陣陣“轟轟發發”之聲突然從上麵傳下,昏黃的燈光中,塵土在飛揚。變化大法師即時乾咳了幾聲,開口道:“風入鬆在拆屋子了。”慕容孤芳嘴角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容,終於開口,道:“這個人未免太多管閒事。”變化大法師皺眉道:“會不會他已經看破了方重生的身份呢?”慕容孤芳歎了一口氣,道:“變比,怎麼你對自己的易容術也沒有信心了。”變化大法師苦笑,道:“貧僧也不知道。”慕容孤芳道:“他沒有可能看出方重生就是獨孤雁,但對於方重生他仍有懷疑,則是肯定的。”她沉吟著接道:“也許他懷疑方重生與獨孤雁是師兄弟,意欲從他那裡得到獨孤雁的下落。”變化大法師道:“也許。”慕容孤芳道:“我現在發覺,一開始便走錯了一步。”變化大法師道:“暫時不該讓方重生出手?”慕容孤芳道:“一個人的武功路子就像是一個人的筆跡,一入名家法眼.不難被瞧出來。”變化大法師道:“這其實也沒有多大影響,風入鬆儘管在懷疑,以常理推測,也不會去動方重生的,監視、追蹤,卻也在所不免。”慕容孤芳道:“可是他現在竟然這樣搗亂。”變化大法師皺眉道:“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與白玉樓連成一氣。”慕容孤芳道:“有這種可能?”變化大法師道:“他們都是一國重臣,風入鬆日後借重白玉樓的地方,相信也不會少,自然會賣他的賬,助他一臂之力。”慕容孤芳道:“以我看不會這麼簡單。”變化大法師道:“然則姑娘……”慕容孤芳歎息道:“彆問我,現在我已經傷透了腦筋。”變化大法師無言。慕容孤芳道:“前後的失敗,到現在我們仍然找不出其中的原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變化,這一次我們是遇到對手了。”變化大法師道:“白玉樓這個人真不簡單,有沈勝衣一旁相助,更就如虎添翼。”慕容孤芳道:“我們雖則已小心,仍然低估了他們兩人。”變化大法師道:“盛名之下,果無虛士,沈勝衣這個人神出鬼沒,簡直教人防不勝防,若非他插手,這件事根本早已解決。”慕容孤芳忽然一笑,道:“一件事情若是那麼容易解決,就沒有多大意思了。”變化大法師苦笑。慕容孤芳笑接道:“我早已有意與沈勝衣一較高下。前夜雖然失敗得那麼慘,亦不會令我退縮的。”變比大法師道:“現在再加上一個風入鬆,事情自然也就更加複雜。”慕容孤芳道:“那個紅衣老人,還有那個青衣女孩子,又是什麼人?”變化大法師道:“他們與風入鬆走在一起,看來又好像並不是一夥。”慕容孤芳道:“也許是白玉樓邀來的。你看他們的武功如何?”變化大法師道:“輕功都不錯,尤其是那一個女孩子,身形之靈活迅速,已登峰造極,至於那個紅衣老人,一劍千鋒,而且以劍點穴。準確無比!”慕容孤芳道:“比風入鬆又如何?”變化大法師一聲歎息道:“似不相伯衝,但兩人似乎都並未儘全力,所以貧僧還未能看得出來。”慕容孤芳道:“武功如此高強,應該不會是無名之輩。”變化大法師道:“他沒有說出名字,風入鬆卻說出他若是說出姓名,準教貧僧嚇一大跳。”慕容孤芳道:“哦?”變化大法師接著道:“奇怪他用的竟是武當劍術,但是在我的印象之中,武當派並沒有這樣一個人。”他沉吟著接道:“最奇怪的卻是,他的相貌與風入鬆有點兒相似。”慕容孤芳道:“不會是風入鬆的兄弟吧?”“難說。”變化大法師苦笑。慕容孤芳接道:“這一次,我們是惹上強敵了,風入鬆一千五百大理武士近在咫尺,他們一個個武功高強,若是力鬥,相信還沒有任何一個門派鬥得過他們,幸好我們也一直隻準備智取。”慕容孤芳居然還笑得出來。變化大法師輕喧了一聲佛號。慕容孤芳道:“他們這樣來搗亂,我們若是一點也沒有反應,不免被他們瞧低。”變化大法師道:“姑娘準備如何反擊?”慕容孤勞道:“我在想。”沉默了下去。變化大法師也閉上嘴巴。慕容孤芳接而閉上了眼睛,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變比大法師亦自合什閉目。石室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寂靜之中。良久,慕容孤芳、變化大法師仍然沒有動。變化大法師眼簾忽然一動,張開了眼睛,望著東麵的牆壁。一道暗門即時打開,方重生閃身進來,雙眉緊皺。慕容孤芳這時候亦張開了眼睛,道:“小方,回來了。”方重生雙手掩上暗門,道:“姑娘,外麵是怎麼回事?”慕容孤芳道:“風入鬆帶了兩個人闖進來。”方重生揚眉道:“那個老匹夫,他進來乾什麼?找我?”慕容孤芳道:“也許也許他以為你與獨孤雁仍是師兄弟。”方重生沉聲道:“總有一天,我跟他拚一個明白!”慕容孤芳笑笑,道:“快活林那邊怎樣了?”方重生道:“監視的人已被發覺,一個在白玉樓迫問之下服毒自儘,一個被我殺了。”慕容孤芳道:“白玉樓迫問他們什麼?”方重生道:“姑娘藏身所在。”慕容孤芳“哦”一聲,變比大法師應道:“看來風入鬆與白玉樓又不似已連成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