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姑房裡,三個人仍是僵坐不語。何姑姑一派悠閒,將手中碗蓋輕輕相錯,待它稍涼,才抿了一口。“兩位不必多費口舌了,將我打下天牢也行,去暴室嚴刑拷問也行,我不過一身老骨頭,沒幾年好活,有一位當朝太後陪著下黃泉,死也瞑目。”瞿雲靜靜聽著,大感頭疼,他主持宮中禁衛多年,自然知道,像這等犯人,生就是鐵皮銅骨,就是把她一刀刀剮了,也休想從她嘴裡漏出分毫。晨露終於開口:“姑姑,我對花草藥毒,也略有涉獵,這天地之間,陰陽交錯,既生一物,便另有一物克之——這小小毒物,卻未必能難倒我。”何姑姑聞言,臉上皺紋更深,她露出一道陰森詭異的笑容:“自你從雲慶宮中調來,我便知道,你並非庸常之輩——我花圃裡就栽了解藥,隻怕你無法尋得!”晨露微微一笑,振衣而起,她逕自走入禦花園之中,細細觀賞。正是一日清晨,花葉初綻,宛如出浴的美人一般,清新可喜。清亮露珠微顫,晶瑩羞怯。更有那綠蔭曲徑,鏡湖粼粼,掩映著這姹紫嫣紅,無邊盛景。她凝神看去,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可疑,很快,她便不再踱步,直直走向一牆藤蘿。她俯下身,久久搜尋著,直到瞿雲押著何姑姑到來,仍是沒有說話。“哼……你們找不到的,就算我備下了解藥,也會放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小丫頭,你還是太嫩了!”何姑姑的冷笑,在少女直起身時,慢慢停歇,她本能地感覺不對勁。晨露的聲音,清冽如同寒玉落地:“世上之人,喜歡自作聰明,卻不知機關算儘,總是百密一疏——師兄,我們到牆那邊去!”此言一出,何姑姑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就要不顧一切的撲過去!瞿雲眼疾手快,點住她的穴道,繞到了牆的另一邊。這是江南式樣的黑瓦白牆,曲徑回折,中有鏤空的蘭篆花窗,似透而非透,彆有韻味。鏤空花窗上,翠色深碧,滿滿都是藤蘿纏繞,待到花開,不知是何等的清美幽然。她俯下身,輕輕拂開藤蘿的葉片,在一塊泥土稍稍鬆軟的地方,挖了起來。挖下不過七八寸,就見地下根絲纏繞,一種類似生薑的白胖根莖,被挖了出來,瞿雲不忍她手染泥濘,自己上前,用力一拔——“咦?怎會如此?!”晨露驚詫道,不死心的細細看過手中根莖,卻找不到想像中的紅果。瞿雲見她眉頭深蹙,知道不好,連忙奔回,解開何姑姑的穴道,把她拽到跟前——“快說,這是怎麼回事?!”何姑姑麵如死灰,看也不看,道:“既然你們已經找到,還需我說什麼?!”“你睜開眼!!”少女一聲冷斥,何姑姑不由睜開了眼,她定睛一看,驚得魂飛天外——“這……這怎麼可能……紅果居然沒了?!”她蒼老的臉,微微抽搐著,更顯猙獰。三人正在驚疑,隻聽得園外有些微喧嘩,遠遠望去,隻見秦喜一溜小跑,正朝著兩人而來。他好不容易到了眼前,沒來得及喘氣,急急稟報導:“太後已經痊癒,皇上請兩位速速回宮!”兩人對望一眼,來不及驚訝,隻聽旁邊何姑姑一聲怨毒尖叫,朝著白牆就直直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