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靜王他做的天衣無縫,也難逃過辰樓之中,乾將與莫邪的無邊羅網!”瞿雲微笑道,言語之間,想起自己多年經營,不禁頗為自豪。辰樓之中,“乾將”負責所有明麵事務,上次的四方首領,就是他們的管事;而莫邪,卻是直屬清敏的暗殺小隊,他們雖然人數不多,這些年來也未曾有過大的任務,本身實力,卻是不容小覷。可惜……比起眼前這些“暗使”,卻仍是欠缺些經驗……瞿雲心中微微遺憾,同樣是自己調教出來的,皇帝手下的暗使,曆年以來,多次執行任務,論起經驗和老辣,兩者不可同日而語。此時月上樹梢,明亮皎潔,微微驅散了這街角黑暗,兩人走到黑衣人身前,瞿雲一個眼色,黑衣人紛紛拔出兵刃,輕輕躍過牆頭,夜已經深了,賀家都已入睡,四下一片寂靜,隻有一個小院子裡,還散發出微微燈光。就是這裡了!瞿雲壓低聲音,對著眾人道:“清理乾淨!”黑衣人衝了進去,下一刻,寧靜便被打破,隻聽得殺聲震天,慌亂中,刀劍入肉的慘叫聲,混雜著兵刃交加的清脆聲響,將這平靜小院,變成了修羅殺場。瞿雲在外細細觀察,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眉頭微皺,眼中逐漸浮出殺氣,他示意身邊親信:“速戰速決!”一道火摺從窗口丟了進去,也不知上麵淋了什麼,一觸及實物,就熊熊燃燒開來。裡麵的慘嚎更盛,隻見冷芒一閃,一道鋸齒形的短刃飛出,一連鉸過幾名暗使的咽喉,才回到主人腕間。晨露眼尖,一眼便看出,這是上次在街邊見過的詭異兵器,那短刃在腕間吞吐,光芒一閃,便要奪去一人的性命。她冷冷一笑,右手輕輕一撫,長劍嗆然出鞘而飛,如閃電一般,直直射向那人麵門。這一著快無可快,那人大驚失色,卻無法閃避,卻聽得身後一陣嗡嗡聲,一個圓形器物飛旋而過,將飛來之劍堪堪撞開,卻也是損了一個邊角。晨露微微動容,她自從服食了元祈的丹丸之後,內力很是充盈,這一著雖是隨意,普天之下,能擋得下的,還真是不多。她仔細看去,隻見那圓形器物大如頭盔,內有飛刃旋動,於嗡嗡之中,飛於人頭之上,開合翦除幾下,竟是齊齊將頭顱切下,又飛回主人手中。這兩件器物的主人,都是今晚的目標,從服飾舉止看來,頗有大將之風,看樣子是這群人中的頭目。她瞧著這兩件奇形器物,腦海中一陣熟悉,卻也一時無暇去想,掠身接過自己的長劍,劍芒暴漲之下,隻聽得一聲脆響,那圓形器物,竟被她切成兩半,委靡在地。那兩人大驚之下,身影加快,靠著手中的鋸齒短刃,從另一邊殺開一條血路——他們見對手高強,蓄意在人群裡穿插,企圖讓人投鼠忌器,不再進行追殺。晨露微笑著,並不追趕,她眼中冰雪之色更為凜冽。她靜靜站在牆頭,無視身邊的廝殺聲,在火光映射之下,遙望著那兩人逃遁的身影——“給我弓箭!”她接過暗使遞來的弓,卻看也不看那箭筒,隻抽了兩支,同時置於弦上——兩支箭,在下一瞬間發出疾風的嗚咽,直直飛去,卻逐漸偏離,神準無比的,分彆射中兩人的後背,爆裂開來。晨露也不去看,逕自收起弓,正欲讓瞿雲留幾個活口,或許有什麼線索,可以指證靜王,卻聽得街口一陣人馬奔馳嘶鳴,好像有百多人的隊伍,正朝著這邊而來。“是哪位高人射的箭?!”隊伍中,遙遙傳來問話,聲音洪亮,聽著已有些蒼老,卻自有一種千軍奪帥的凜然威風。晨露微微一愕——是誰?……相比街角的喧鬨和慘烈,暢春宮中卻是一片歡欣,各個奴婢都是喜氣洋洋。此時已是深夜,梅貴嬪寢殿卻是燈火通明,她還沒有入睡,正在和貼身親信嶽姑姑低聲談話。梅貴嬪身著一件幽紫色寒絹寬袍,手中一柄五福登喜金簪,正輕輕挑著燈芯,在她的撥弄下,燈燭之光顫動,將人的身影投在牆上,不時晃動,如同鬼魅一般。她看了看桌上琳瑯滿目的珍寶賞賜,滿盤滿架的貓耳眼,碧玉簪環珮飾,並名貴綾羅綢緞,連同一旁的玉架屏風,真是無所不有——這些賞賜,又有什麼意思?她冷笑著,看著太後送來的百子屏風,心中滿是惡毒的諷刺,又想起皇後那日的瘋癲之態,不由頭皮發麻。“如今……我們的日子,可又要擔驚受怕了……”她低低說道。嶽姑姑垂淚道:“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看著宮裡的氣象,卻是如此凶險!”“姑姑,這番真是生受你了!”梅貴嬪略帶歉意的說道。“娘娘真是折殺老奴了……老奴無能,卻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度過這難關!”梅貴嬪狠狠的戳著燈芯,冷笑道:“這後宮裡,都是那兩個女人的天下,最有勢力的二妃,也巴不得本宮倒黴……你們且等著……”她麵容微微扭曲,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明日一早,我們去皇後那裡!”……第二日一早,正是小朝之時,皇帝卻是早早喚人通知,讓各部司官,勳貴公卿,都齊齊上朝,一時之間,卻是熱鬨的比大朝之日更甚。百官們仍沉浸在韃靼刺客的恐怖氣氛之中,上朝路上,不免嚴陣以待,遣了好幾個護衛,仍是戰戰兢兢,生怕小巷裡竄出個大漢,把自己的大好首級取去。他們來到西華門外,卻見戒備森嚴,陣仗森然,不由心中又是揣測——這次,又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