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過來的行商走入到了茶樓裡, 他首先就被滿堂的人給鎮住了,這是什麼狀況?外麵不是還下著大雪?按道理應當不願意出門,這茶樓裡怎的這麼多人?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店小二, 就聽到了說被定下來的三皇子妃被抓了,現在就在天牢裡關著。以前就算是不知道三皇子是汪貴妃所出, 今年的湖江秋闈之事也讓人曉得了三皇子的生母。現在外地商人聽那些話心驚肉跳的, 連忙和過來招呼的小二說道:“這人胡亂說,涉及到三皇子啊!你們茶樓還不快快阻止!”小二還沒開口, 旁邊的青衣漢子笑著說道:“您一看就是外地人,是今兒剛來京都吧。”語氣帶著疑問,神情卻是篤定的。“是。”外地商人說道,“但是三皇子的生母是貴妃娘娘, 這牽扯到三皇子妃的名聲,怎麼能這樣議論?也不怕忽然就衝入了人, 來抓人?”這茶樓裡生得炭火很足,加上緊張的緣故, 商人額頭冒汗,他用帕子擦汗,搖頭說道, “太亂來了,太亂來了。”小二笑著說道:“所以這位貴客才說您一看就是外地過來的,您把心收回肚子裡, 這不光是咱們這裡的茶樓在說這件事,所有茶樓都在議論。”旁邊有人端著茶杯, 顯然是哪兒有熱鬨就湊到哪兒,手摸著短須,“這天多冷啊, 才下完雪路也不好走,茶樓的生意為什麼這麼好?就是因為在討論這件事。”小二說道:“您看要不在這裡拚個座,給您送一壺茶,這位貴客給您說說這封老太君是如何拿下未來三皇子妃,還要替自己的孫兒討回公道呢。這事鬨得太大,貴妃娘娘就算是覺得沒麵子,也沒辦法阻止人討論,更何況三日後的正午就要給死去的鐘大公子開棺驗屍了,滿京都的人都等著呢。”外地商人聽小二的話覺得太稀奇了,他叫了一壺茶坐下,聽著青衣漢子講故事。聽著封老太君如何借兵,如何壓住了成九思與婁清韻,如何在六位朝中重臣前證明了婁清韻行為不端,點出未出嫁的女子居然懷有“假師太”的孩子。外地商人聽得是如癡如醉,這當真是比話本子還要波瀾起伏。他甚至拍了一下大腿,“那為什麼還要開棺驗屍?這樣一說,肯定是和當年的婁小姐有關啊。”“哎呦,你不知道當時婁小姐說了什麼,我學給你聽!”青衣漢子掐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學婁清韻的話:“……隻是民女沒有沾染人命。鐘大公子的死,是他自作自受。”“老太君,鐘大公子的死……您沒有證據。”“我就算是要死了……萬萬沒有認下不相乾命案的意思。”外地商人捂著胸口,這鐘大公子和他不相乾,聽到這話都氣得夠嗆,當時的封老太君得聽著多難受。“這就算是沒有證據,應該肯定也是那個毒婦做的,直接打她板子!”青衣漢子說道:“您剛剛還記得我剛剛說的嗎?這六位朝中重臣裡有四位都是禦史大夫,禦史盯著呢,你說能濫用私刑?”“這些禦史太古板了一些!”外地商人憤慨地說道。相似的話也從左都禦史的母親口中說出,她從外探親回來,一回來就聽說了這件事,埋怨兒子太過於古板:“你啊,也太古板了一些。那個婁清韻都這樣說了,肯定是她做的。給她上刑啊!看她開口說不!”老太太是吃齋念佛的,這凡是念佛的人都格外容忍不了婁清韻的行為,居然未婚養男人,還裝扮成女子養在庵堂裡!簡直是褻瀆神佛,這種毫無敬畏心的人,加上後麵的話,老太太相信就是婁小姐殺的人。左都禦史對母親解釋說道:“我也覺得是婁清韻做的,但是有什麼辦法?她就咬死了不肯承認,這得上刑才能讓她開口,我們都是考慮過給她或者是成九思上刑,但是行不通。”“怎麼就行不通了?”老太太有些著急。“太醫說她身上有孕,上刑的話,恐怕身體繃不住,事實上,那天明衍郡主不點破她有身孕的事,她這一胎也很麻煩,太醫說的意思是這孩子現在不能落胎,不然婁清韻會有性命之憂,得養著這胎,等到肚子裡孩子大了又不好打,隻能等著生下來,所以這事情很麻煩。”“再說說那個成九思,他吃過虎狼之藥,要不然也不會個子不算高,容貌也麵若好女,太醫推斷,應當是養在南風館裡的,這人也是短命之相,上刑輕了他不會說,上刑重了他可能就直接死了。”“還有丫鬟,現在抓得丫鬟都是新換的,那個當時闖入的丫鬟已經死了,也就是知情者就是成九思與婁清韻。”老夫人想著,那就更像是婁小姐做的了,丫鬟都給殺了!連忙問道:“就隻能夠開棺驗屍?”“是啊。”左都禦史想到那天封老太君叩首的事,他也是歎息,封老將軍是他心中的英雄,那天見著封老太君叩首請求開棺驗屍,他也是於心不忍。左都禦史的眼角都有些濕了,“當時封老太君說了,可能開棺也找不出罪證,她也認定這個結論,還請求所有的罪過都降在她身上,求聖上給恩典,讓大理寺卿斷這一樁案子。”念佛的老太太連忙說道:“不會的,這不是侮辱鐘大公子,而是還給他一個公道。不過……鐘家其他人怎麼看?這開棺驗屍可不是小事。”當時六位重臣都陪著封老太君去了一趟鐘家,這開棺之事,原本以為鐘家或許會有阻力,卻不曾想他們都讚同開棺,其中鐘世朗的母親直接哭得昏厥了過去,她和王嬤嬤是一樣的心理,後悔自己信了婁小姐的話,當真懷疑兒子走了歪路。老太太也落了淚,心中想著這些天為鐘世朗念念佛經,讓上天保佑大理寺卿嵇大人破了這案子。整個京都因為案子而沸騰,祁家的書房裡也在議論這一件事。祁明萱因為秋闈的事情養了身體很久,自安定心了之後,刻意堵塞了自己的耳朵,什麼消息都不聽,免得憂思過度讓她的臉複發毛病,於是一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弄丟了的祁明昭回來了,現在叫做魏昭,並且還是明衍郡主。祁明萱捂著胸口,終於知道為什麼好幾件關鍵事情上,總是拐了個彎兒,她無法達成自己的目的,是因為昭昭。“此生福如山嶽,貴不可言。”虛雲大師的話又浮現在她的耳邊,那帶著悲憫卻又視她無物的麵容也出現在她的眼前。上輩子她那般好命,這輩子找了的拐子早早讓人把她送出城,居然還能夠被官員收養,被林家人視若珍寶,她上輩子也就是祁鄉君,這輩子居然直接做了明衍郡主。想到上輩子昭昭就是做了太子妃,都說是她榮寵加身,太子潔身自好,據說連曉事的丫鬟都不曾有,更是不準備立其他側妃……難道她昭昭就是天生好命,她就算是重來一次,也不能擾了她的青雲路?福如山嶽,貴不可言。這個八個字反複出現在祁明萱的腦中。“萱兒?”祁贇之看著女兒,“你是想到了什麼?”不能說!祁明萱頭一個念頭就是高僧的批語不能告訴父親,如果要是知道了明衍郡主有這樣的批命,他們還試圖逆天而為,父親會不會退縮?魏昭也是他的孩子,祁贇之還有退路,而她不同,她的生母是宋氏,元安公主不會容忍宋氏。祁贇之想要走昭昭那邊的路子,定然會徹底舍棄宋氏、她還有弟弟。祁明萱心念急轉,抬眼看著父親,輕聲說道:“我就是不知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昭昭她竟然回來了,就是她也有些絕情了些,怎麼姓魏?”祁贇之一聽到昭昭的姓,臉色一黑,前段時間他的日子不好受,好不容易平靜了一些,現在她又大大出了風頭,竟然戳破了成九思的身份,還讓三皇子妃的不妥提前暴露了出來,這些天眾人的討論裡時不時就夾雜著明衍郡主四個字。祁贇之想到這些日子的不自在,黑著臉說道:“不提了。倒是你當時提議婁小姐做三皇子未婚妻的事,不知道貴妃娘娘會不會多想。”“可以用巧合做解釋,畢竟有誰想得到婁小姐是那樣的人?爹爹您也是將信將疑的,”祁明萱說道。祁明萱想的是好,覺得和她無關。隻是事情的走向注定會讓她失望,此時的汪德全就是在安撫氣得生了病的汪貴妃。汪貴妃不允許三皇子名聲有毀,一想到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妃竟然是這樣的毒貨,她氣得肝疼,身上發熱,就連眼睛都發紅。這滿腔怒火總是要有個發泄的地方,封老太君她動不了,歐旵也是如此,汪貴妃覺得她待魏昭已經足夠好了,讓她的養父回到了京都,她還有了郡主這一封號,她竟然給自己的三皇子沒臉!汪貴妃咒著魏昭,似乎因為大動肝火,她不光是發熱,還有些牙疼,這會兒就是和弟弟說,覺得那明衍郡主就是掃把精。汪德全臉上的腫癤最終還是去找了明衍郡主給治了,這治好了之後可以說是神清氣爽,天也藍了,胃口也開了,這會兒見著貴妃娘娘的模樣,怎麼都沒辦法說明衍郡主的壞話。靈光一閃汪德全有了主意。“娘娘,我覺得咱們還是得感謝明衍郡主。”汪貴妃本來是身子半伏在白狐裘的軟榻上,聽到了汪德全的話直起身子,表情不可思議。“你說她把這件事捅出來,她陪著封老太君胡鬨,鬨得所有人都知道昶安的未婚妻是這樣的蕩·婦。你說我還得感謝她?”汪貴妃的聲音到後麵很是激動,都破了音,“我要是早知道她是元安公主的女兒,就不應該讓她養父回京都,最好去最窮的地方,做一輩子的縣令!她也嫁個泥腿子,我才快活!”“娘娘,話不能這樣說。”汪德全說道,“您還記得嗎?那個婁小姐那麼惡毒,會不會害了三殿下。”“她敢!我兒當然和鐘大公子不一樣,我兒是皇室之人,是……”汪貴妃後麵的話沒說,但是汪德全知道她要的是什麼。汪德全說道:“但是她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讓人以為這孩子是三皇子的……最後這孩子真就成了三殿下的孩子,貴妃娘娘您想一下,倘若是一過門,這婁小姐有了身孕,您說不定還覺得是好事。”這種手段並不難,婁小姐生得好看,就連聖上那天也一度偏向她,如果要是昶安呢?會不會中了圈套,稀裡糊塗有了無皇室血脈的孩子?汪貴妃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她搓了搓胳膊,聽著汪德全說道:“我覺得,這事咱們得感激明衍郡主,婁小姐就住在庵堂裡,根本不下來,她懷孕了,肯定是她那邊自己人知道,外人都不知道的。她要是一旦發現自己懷孕,還發現這孩子不能落,那肯定會想辦法栽贓到三殿下身上的!”為了不讓明衍郡主得貴妃娘娘的惡感,汪德全動用了自己所有的智慧。汪貴妃想著,果然是如此,不過她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就在這個時候汪德全又說了,“娘娘,這婁小姐我記得當時並不是娘娘第一考慮的人,應當想想看,是誰攛掇娘娘的。”汪德全很清楚貴妃娘娘的性情,肯定是要找個怨恨的對象,她不可能承認自己有錯,於是汪德全就這樣說。是誰呢?漣漪蕩漾開,汪貴妃想到了一個麵頰還有些稚嫩,語氣卻很成熟的小姑娘來。“娘娘,您有沒有想過婁姑娘。我仔細給您說說看……”汪貴妃一開始當然是看不上婁清韻的,這位可是有過未婚夫的,她覺得婁清韻配不上她的昶安。是祁明萱侃侃而談,說起婁清韻的好處。到了最後,祁明萱用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告訴她,“這樣來看,三皇子妃定為婁小姐,真是再合適不過。”而汪貴妃點頭之後,那小姑娘笑得甜滋滋的,活脫脫像是三皇子妃是自己一樣。汪貴妃被弟弟勸說,畢竟現在昶安最多彆人笑話一下,說他差點帶了娶了蕩·婦,但是到底沒有娶,如果要是婁小姐當真是揣著孩子嫁給了三皇子……汪貴妃打了一個寒噤,瞬間對明衍郡主沒那麼恨了,又因為弟弟的話,瞬間記恨上祁明萱了,“是祁明萱那個臭丫頭。”汪貴妃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幾個字,“我當時看中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姓婁的,我嫌她年齡大了,未婚夫還死過,嫌晦氣,是祁明萱反複和我說,婁小姐有很多好處!”汪貴妃越想越恨,如果不是祁明萱提議,她怎麼都不可能點婁清韻為三皇子妃!汪德全鬆了一口氣,一時間忘了祁明萱是誰,反正不記恨魏昭就行了。等到汪德全離開了房間,就有內侍趨步過來,“汪老爺還請留步,三殿下想要送您離開。”汪德全就在這裡等著,很快裹著鶴氅的趙昶安出現在他麵前。在雲州的時候,趙昶安麵頰有了氣血,後來回到了宮裡,他身形又薄弱了下來,而到了現在,汪德全眼見著外甥更為瘦弱了。“走吧。”趙昶安輕聲說道。宮裡的雪掃得乾乾淨淨,汪德全走在趙昶安的身側,聽著三皇子開口問道:“母妃還在怪罪明衍郡主嗎?我之前勸說過,但是我多說兩句,母妃似乎更為惱怒了。”“現在沒有了。”汪德全一聽是問這事,反而笑了起來,“三殿下您放心,當時那小姑娘救了你,也給我治了病,我在貴妃娘娘那裡替她美言了幾句,現在貴妃娘娘不怪她了,其實應該是有點感激,不過娘娘不會把這話說出來。”“真的嗎?”“三殿下,我騙誰也不會騙您啊。您放心,比珍珠還真。”趙昶安鬆了一口氣,現在這樣就挺好,他既沒有了婚約在身,他的婚事可以緩兩年再說,外人的取笑和議論他倒是不放在心上,他和婁小姐也沒有說過幾句話,記得她生得美,如此而已。反而是他一想到母妃若是記恨上了魏昭,他就心中著急,聽聞舅舅入了宮,就讓人守著舅舅出來。“我跟你說,她之前不是給我治過病嗎?我可能最近吃的上火,又複發了,太醫開得方子太慢了,我偷偷讓人請了明衍郡主出來,讓她給我治病的。”這個檔口汪德全肯定不會對魏昭落井下石,他還想他無法忌口,萬一下次再發了,還得求到明衍郡主那裡去。總之,明衍郡主,他會護著的。趙昶安的嘴角翹起,也想起了小姑娘說起行醫時候神采飛揚的表情,眼裡含著笑意,她這樣很好,看著舅舅起碼是會護著她。趙昶安原本心是提著的,現在終於緩緩落了地。“那母妃現在恨著誰?”趙昶安顯然也知道汪貴妃的性格,她自己一定是沒錯,錯的都是彆人。“祁明萱。”汪德全說道,“就是祁大人的女兒。”汪德全忽然尷尬起來,他這會兒想起來祁明萱是誰了,其實要說起來,祁明萱好像也算是三皇子的半個救命恩人。想到了這裡支支吾吾地說了,“祁家小丫頭,你第一次出宮的時候見過的,你有印象嗎?”當然有。趙昶安本來就不喜祁明萱,加上認識了昭昭,更不會喜祁明萱,此時說道:“那就好。”汪德全剛剛完全沒想起來,祁明萱也算是半個救命恩人,這會兒撓了撓頭,其實他已經快把祁明萱忘完了,現在看著三皇子不介意,還是問了一句,“殿下,您真的覺得好?這是不是給祁小姐挖坑了。”“不礙事的。”趙昶安神色淡漠,“那位祁小姐很是討母妃的喜歡,現在聽說是在養病,說不定等到病好了,三言兩語就哄好了母妃,再說了,她父親是祁大人,最多母妃氣一陣,讓祁大人最近不大順,以後總還是會用的。等到用上了,這祁明萱是祁大人的親女,難道還一直恨著?”汪德全頻頻點頭,“還是三殿下考慮事情周全,這樣一想,還當真是好用。”如果要是祁明萱能夠沒花多久時間就哄好貴妃娘娘,下次還可以用她。汪德全素來都是不操心的人,已經算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護著魏昭,就笑著說道:“三殿下,等到這事過了,我送你兩個漂亮姑娘?”汪德全想著,倘若是自己,要知道險些娶了這樣毒·婦,定然是需要小美人來治愈,需要撫平他的慌張,於是笑容曖昧,打算讓他外甥開開葷。趙昶安的臉色冷了下來,他本來就想借此機會暫時擺脫訂婚之事,垂下眼說道:“舅舅,我不想碰任何一個女人,婁小姐的事情讓我惡心。”“這毒婦可是萬裡挑一!一般不會出現的。”三皇子沒興趣給舅舅去解釋成語用的不對,搖搖頭說道:“舅舅,彆提了,您說這個,我中午隻怕就吃不下飯了。”汪德全連忙不敢繼續說,外甥已經很瘦了,看著宮門在即,他說道:“三殿下,您好好保重身體,讓太醫幫您調養一下。”趙昶安還以為舅舅會說,如果調養不好,可以讓明衍郡主試試看,結果把舅舅送了出去,他也沒有提到這件事。沉悶的天空分不出天幕與雲,自從知道訂下了未婚妻,壓在他心頭的雲卻是散了。開棺驗屍……趙昶安想,希望嵇大人能夠斷出來當年是怎樣的事情發展。滿京都的人都等著在欽天監算出來適宜開棺驗屍的那一日,大理寺的官員們開棺驗屍,勘破真相,於是大理寺官員的壓力自然與日俱增。大理寺裡燈火通明,這段時間大理寺大大小小的官員這段時間全部沒有回家,都有了分工。有人快馬加鞭,去從周遭其他地方請仵作過來;有人手中快速翻動陳舊的案宗,凡事涉及到驗屍屍體在一年左右的案卷全部都翻找了出來,好給嵇大人做參考;還有人提前去找當年的大夫、鐘家人反複詢問一些細節,試圖找到當時婁小姐疏忽遺漏之處。隨著開棺驗屍的時間越近,這群官員的臉上都出現了頹喪來,從查找的細節來看,當年鐘世朗的死因確實符合吃了那種臟藥,氣血翻湧而導致的亡故。鐘世朗是鐘家嫡長子,他的遺容甚至不是下人經手,而是太常寺卿鐘大人一點點地擦拭乾淨,親手替他穿上了中衣,再由鐘大人之妻管氏親自給他一點點梳洗了頭發,束好發冠,穿上衣服。鐘世朗是他們夫妻兩人疼愛的嫡子,他們的動作是很仔細的,就算是時隔一年時間,也記得當時的情形,反複思量之後,兩人均表示,鐘世朗的身上並沒有傷口、淤青或者是任何痕跡留下。因為身體毫無痕跡,當年從鐘世朗房中找到的好幾冊的春宮圖、淫詩還有女子的畫作都已經燒得乾乾淨淨,想要從那些東西裡試圖找出來漏洞也是不可能的了。鐘家二公子還找到了大理寺來,他還痛苦地說了一件事,其實有些畫作當時家裡試著留下來,把它們當做是哥哥的遺物,是他聽了婁小姐的話,直接把那些畫作都給燒了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婁清韻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她似乎也篤定了這一點,才會那樣和封老太君說話。嵇大人還去過天牢,這位婁小姐隻說讓他們找罪證,她隻犯了通奸之罪,不肯承認殺人。婁小姐甚至還淡淡笑著,“嵇大人,我讀過律法,通奸之罪應當是罪不當死的。”在嵇大人為明日的開棺驗屍愁得掉頭發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下人稟告,明衍郡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