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偏要嫁(1 / 1)

奸惡之徒 故箏 1665 字 2個月前

魏妙沁想要知曉魏靜遠和閆府上的境況,自然不能直接問荀銳。她拿不準荀銳的性子和心思。於是魏妙沁就選擇了變著花樣地想法兒出宮。隻是每回她身邊都跟了一大幫人,有小太監,有宮女,還有侍衛……於是最後都繞到了杜氏那裡去。若隻是與杜氏相見,他總該是放心的?魏妙沁踏入杜氏的小院兒時,杜氏那兩個還未出嫁的妹妹,也正在她的屋子裡梭巡。“這是宮裡的物件吧?”“姐姐真是好福氣啊,哪有像姐姐這樣的,夫家被抄,還能落個獨善其身,再得佳運呢?”“說不準將來同南安侯府上和離,再覓佳婿也不是什麼難事……”“休要胡說,我不會和離,更不會改嫁。”杜氏惱聲道。“姐姐是怕和離之後,魏妙沁就不管姐姐了嗎?魏妙沁同她那個庶兄本來也沒有感情可言,若非如此,又怎會在南安侯府被抄後,入了新帝的後宮。她現下待咱們府裡好,看的不全都是你的情麵嗎?”“是啊,姐姐怕什麼?魏妙沁可沒將南安侯府放在心上。”杜氏聽了卻並不覺得寬心,反而有些羞憤難當,好似又回到了那日母親龔氏來尋她說話的時候。大魏時,女子改嫁並不難。但杜家卻從來將改嫁一事,視作敗壞門風的醜事,杜家上下若是有人敢如此作為,那是要被家族中人斥罵的。她這兩個妹妹,話裡誇她是假,羞辱她才是真。魏妙沁在門外挑了下眉,不再聽下去,推門而入:“嫂嫂。”她原本心下還可氣荀銳誆騙她,稀裡糊塗地就成了婚,做了勞什子皇後。可她不願是她的事,哪裡容得下旁人來評說譏諷她涼薄無情?她便是涼薄無情又如何?無論南安侯府還是大魏皇室,難不成還值得她去憑吊哀戚嗎?若是早知如此,豈不應該將同荀銳的婚禮辦得更風光些,將他們全氣死才好!總歸是輪不到杜家姐妹,拿這來作筏子,用作諷刺杜氏。“說什麼話呢?也說給我聽聽。”魏妙沁的口吻雲淡風輕。杜家姐妹還當她是玩笑的口吻,於是對視一眼,笑道:“沒什麼,不過上不得台麵的話,哪裡敢講出來汙了貴人的耳朵……”魏妙沁冷笑一聲:“是不敢講。背著我敢,當我的麵兒卻是不敢的。我嫁了新帝又如何?我有何嫁不得?莫說南安侯府被抄,便是上下死個乾淨,我偏要嫁,也輪不到旁人置噱。”杜家姐妹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眉間浮現了一絲不安。“不知杜家兩位姑娘有何高論?不妨接著說,叫我也好仔細聽聽。”魏妙沁斂住了冷笑,淡淡道。杜家姐妹心頭一顫,腦子裡突然回憶起了昔日裡,魏妙沁高高騎在馬上,倨傲矜貴,前麵牽馬的都是皇子,那般的畫麵……她們的呼吸都變得輕了。“貴人饒過我們罷,我們也隻是……也隻是聽外頭的人這樣說,才撿了學來給姐姐聽。”杜家姐妹垂下頭,嗓音可憐地道。“他們倒是好大的膽子,何不到我跟前來說?到皇上跟前去說?若是還覺得不夠過癮,我大可叫來他們的父母族人,聽他們站在中間高談闊論,說個痛快。”魏妙沁眼眸一轉,又看向她們,道:“日後你們若是在外再聽見他們這般談論,不妨拿我的話去。”杜家姐妹瞪大了眼。這她們怎麼敢說?若真是這樣做了,隻怕全京城的貴女都要厭憎她們了。要知平日裡,她們湊作一塊兒,最拉近關係的一件事,便是一同談論某個人,說某個人的壞話。若是在將來,彆人一提此事,她們便去說這樣的話,對方自然恨不得吃了她們!“妙妙……”杜氏猶豫著出了聲。魏妙沁頭也不回地道:“嫂嫂是個軟和人,我卻從來性子驕縱,也不怕落個刻薄名。今日她們得罪了我,若是不想著怎麼叫我熄了怒火,不說我如何發作,你且看我同龔夫人說一說,她們又是個什麼下場?”什麼抄家、砍頭,固然可怕,但到底是遙遠的事。可若是一提起龔氏,杜家姐妹可就真是怕極了。那二人連背都彎下來了,口中喏喏應道:“……我們、我們自然按您說的辦。”說罷,她們連額上的汗也不敢擦,匆忙道:“不敢攪擾您和二姐說話,我們先退下了……”魏妙沁的目光掃過她們,直掃得她們冷汗直流,這才淡淡道:“去吧。”二人頓時如蒙大赦,彆的話都顧不上說話,飛快地就退走了。她們這才記起來這位昔日是何等派頭?大抵是往裡,那些個企圖巴結她的貴女,乃至是各家主母……爭先恐後捧著元檀郡主,上趕著為她出頭,倒是叫人漸漸忘卻了,元檀郡主這樣的出身,脾性本來就是容不得沙子的。魏妙沁走到桌邊坐下,從婉立即上前,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提壺為她倒了杯熱茶。魏妙沁端著茶杯卻沒有喝,而是抬眸道:“她們倒也有句話說對了。你若要改嫁,我是應允的。南安侯府也不會不允。”杜氏搖搖頭:“不說我。”她眉心皺起,道:“妙妙,你近來出宮頻繁……”“嗯。”魏妙沁倒不好說,是為了打探昔日那些朋友的境況。興許這會兒旁邊就有侍衛蹲著偷聽呢……杜氏看向周圍,道:“我同娘娘說幾句話,你們暫且退下。”這時,她倒是難得露出了強硬一麵。從婉等人卻是先看過了魏妙沁的臉色,然後才退下了。魏妙沁笑道:“從嫂嫂口中聽到‘娘娘’二字,倒也新鮮。”杜氏見她神色輕鬆,猶豫著出聲道:“你同皇上……是不是,是不是有些誤會?”“這話何從說起?”“你自幼嬌貴,應當是要被寵著過完這輩子的。可……可宮裡那位到底是九五之尊,萬人之上。可是他有些地方,無法包容你?你這才頻頻出宮逃開那些不快?”無法包容她?魏妙沁怔了怔。杜氏一提,她便還真認真想了下。這一回憶便發現……他包容她嗎?應當是包容的,應當是極為包容的。魏妙沁愛恨恩怨分明,她憎惡荀銳將她視作傀儡一般,稀裡糊塗就架著她坐上了高位,不問她願不願意,滿是誆騙欺瞞。也恨他,早知曉大魏內裡是個什麼東西,卻偏偏不動聲色,看她跌落,看她掙紮,看她悲痛難抑……但他待她也是包容的。上回她掐青了他的臉,他醒來後,不可能發現不了。若是他不包容,那時就該要發作了。還有何時是包容的?抱著她,給她擦頭發?魏妙沁想著想著,臉色就變得微妙了起來。她咬了咬舌尖,道:“沒有的事,我同他連架也不吵,出宮並非是為這些。”她回回發作脾氣,他受著就是,哪裡吵得起來?其實有時她倒想同他吵一架,罵些狠的,胸中便不那樣堵得慌了。杜氏仔細看了看她的神色,道:“若是這樣,那最好不過了。你一人孤身在宮中……總是要小心的。不像我,到底是在自己的娘家。你若是受了委屈,又上哪裡去說呢?”是啊,她若受了委屈,上哪裡去說呢?去那記憶裡都已經模糊不清的父母的墳前說嗎?魏妙沁眨了眨眼,揮去了眼底的酸澀,笑道:“哪裡會受委屈?”她驟然想起一事,道:“皇上還親手給我做甜羹吃。”杜氏在杜家過得也並不怎麼好,偏她自個兒吃得苦,不覺得,但魏妙沁卻不想叫她憂思自己,便安安她的心好了。為了同杜氏說明,荀銳此人凶惡是凶惡,但卻鐵骨柔情,魏妙沁便開始搜索記憶裡,荀銳是如何待她好的,一字一句都說給了杜氏聽。說到後麵,魏妙沁都怔忪了下。平日裡不提,便也不覺。此時方才察覺到些許……荀銳好像真是有些溫柔的。魏妙沁腦中湧現荀銳那張冷厲鋒銳的麵龐,仿佛天生的凶器。她晃了晃頭,道:“今日好累,我得回去了。”杜氏聽完這些,已經安心不少,又對魏妙沁說起,要如何如何感謝荀銳,請她代為轉達,便送著魏妙沁出門去了。魏妙沁坐在馬車裡小憩起來。閉上眼,腦子裡卻塞滿了各色的思緒。他為何喜歡我呢?他當真喜歡我麼?他不會是第二個偽善的大魏皇室麼?魏妙沁迷迷糊糊間,被人叫醒了。“娘娘,到了。”外頭的人說。魏妙沁應了聲,下了馬車,轉而坐上鳳輿,朝著坤寧宮而去。待行過兩道門後,魏妙沁隱約瞥見了遠處有一行人,抬了一頂轎子緩緩走過。這樣的情景,倒是奇了。魏妙沁便叫住了人來問:“那是什麼人?”小太監躬身答道:“回娘娘的話,為賀皇上登基,皇上同娘娘大婚,異族來朝相賀,那應當是異族的人。”“異族的人?坐轎子進來?”魏妙沁覺得不大符合規矩,但轉念想想,左右與她無乾,便拋到了腦後去。從婉倒是擰了下眉,小聲道:“用軟轎抬,定是位嬌客……娘娘怎麼這樣不上心?”魏妙沁搖搖頭,沒說話。異族好像分作了好幾個部落,也不知來的是否荀銳族中人。這廂荀銳也正在聽侍衛同他說今日裡,魏妙沁見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說了哪些話。當那侍衛學到後麵,荀銳突然就打翻了手邊的墨硯。“我嫁了新帝又如何?我有何嫁不得?莫說南安侯府被抄,便是上下死個乾淨,我偏要嫁,也輪不到旁人置噱。”我嫁了又如何?我偏要嫁。明知她是被杜家姐妹激了傲氣,才這樣說,但荀銳仍忍不住來回品味那兩句話。光這樣來回反複地想,便叫他嘗夠了甜味兒。若是有一日,妙妙真站在他的跟前,同他這樣說……便是當場剜心也不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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