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冥府的最初的一段時間,我情緒上仍有些低落。鼎鑫怕我出事,說什麼也不準我自己住,硬是把我接到他那裡去了。萬俟遠真是個不錯的老板,對我相當包容,不僅不給我壓力,還不斷地安慰我,更是常請我吃飯或帶我作為舞伴出席一些舞會之類的社交活動來散心。他這樣的舉動讓周圍的人對我們的關係眾說紛紜,有幾次甚至被狗仔隊跟蹤偷拍。對於這些,我一個小職員倒是沒什麼,可是身為焦點人物的他竟然也泰然處之,即不否認也不表態,對我依舊溫柔體貼百般嗬護,就連我都有些弄不清他的真實意圖了。不過,每當他微笑著注視我時,我總覺得,那充滿柔情的目光,似乎是在看我,又似乎是透過了我,看向另一個人。如今我的職務已經不單單是秘書,而是升級為萬俟遠的助理了,他開始帶著我一同會見客戶或談判。忙碌而充實的生活讓我忽略了內心的傷痛,萬俟遠將我帶入了一個新奇的世界。其實,除了對著我的時候是溫柔體貼的,其他時候,萬俟遠是個精明、乾練、強勢又霸氣的統治者。跟在他身邊,我倒是真的學到不少東西。他帶著我見識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讓我見識到什麼叫“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給了我新生,我實在應該感謝他。那個奇怪的夢又開始了,這一次,我可以清晰地看見,華麗的宮殿內,我在一群身穿五彩羽衣的伴舞的圍繞下翩翩起舞,雖然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但我可以肯定,自己此刻多麼妖嬈嫵媚。輕盈地扭轉著腰肢,視線掃到上座的一個男人,看不清他的臉,依稀知道他穿著明黃色的衣服。也許下一次,就能看清他了吧。圍繞著我們倆的流言蜚語仍在繼續,那個連續劇一樣的夢也時不時地冒出來,隨著那夢的頻繁出現,我發覺自己的精神越來越差了,時常在早上起來時覺得全身疲憊,萎靡不振。起初隻是偶爾這樣,但後來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陪萬俟遠去日本洽公的時候,那個夢又有了新的內容,卻不再是跳舞了。紅帳翻滾,一夜**,夢中,我和一個男人纏綿悱惻,還是看不清臉,但心裡卻認定他就是那看跳舞的人。第二天醒來,似乎體內都還殘留著夢中激情的餘韻,自己都忍不住臉紅。回來正好是周末,我於是窩在屋子裡好好休息了兩天,連門都沒出,才覺得精神稍微恢複了些。周一早晨起來,我懶洋洋地走出房間,就看到鼎鑫和赤緯正雙雙擠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看著一個網頁。“看什麼呢?這麼津津有味的。”他倆真是看得著迷了,都沒發現我靠近,聽到我出聲,鼎鑫連忙轉身想擋住我的視線,赤緯則手忙腳亂地將網頁最小化。“啊,沒什麼沒什麼!我們隨便看著玩的。”“是啊,是啊,你起來了,我給你做早餐啊。”敷衍我?當我這麼好騙嗎?我突然繞開鼎鑫,一手將赤緯從電腦前拎開,恢複了他們剛才看的網頁。“讓我看看,到底有什麼好東西。”網頁重新顯示,標題上赫然出現萬俟遠的名字:“宏遠企業龍頭攜緋聞女友日本出遊,深夜溫泉共浴!!!”底下是一張偷拍相片,照片上一對男女**著在溫泉浴池內緊緊依偎,分明是我和萬俟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說不清什麼時候開始,那些報紙、網站上就三五不時地會刊出些萬俟遠和女人在晚上時一起的照片,有時是海邊,有時是萬俟遠的彆墅,有時是在車裡。而那些女人無一例外,看起來都像是我。他們對於這些形狀曖昧的照片描述得繪聲繪色,我則對莫須有的事情憤怒異常。“算了,那些媒體,總要製造些新聞才能保持賣點。現在技術手段高明,合稱照片也能做得天衣無縫。咱們清者自清,何必跟他們計較。”相對於我的怒氣,萬俟遠倒是很看得開,還不斷地安慰我,我也就隻好當作笑話看了。他是大老板都不放在心上了,我一個小雇員在意什麼呢?可是這次,這次實在是有些離奇了。不僅在報道中繪聲繪色地描寫兩人在溫泉中如何親昵纏綿,鴛鴦戲水,更堂而皇之地登載著我們在日本期間入住的溫泉旅館的名字,那照片還拍得格外清楚,照片裡的女人,半裸著雪背,親昵地依偎在萬俟遠懷裡,那半張臉分明就是我!尤其是,那搭在萬俟遠肩上的手臂上,赫然套著一隻翠綠的玉鐲!!!彆的能作假,這鐲子也是作假做上去的?後麵的報道內容更離譜,矛頭直接指向我,就差把我名字明白地寫出來了。我被他們寫成了一個踩著男人肩膀往上爬的詭計多端的女人,更將宋偉、安妮、張一鵬那些個事拿出來說,含沙射影地說他們的死都與我有關。這簡直是……我氣得全身發抖,赤緯見狀忙安慰我:“綺羅你不要生氣啊,那些媒體最喜歡捕風捉影、空穴來風了。你不要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你跟那個萬俟總裁真心喜歡對方就好了嘛。”“你也覺得這報道上說的是真的?”也許是我的表情太凶惡,赤緯一下子把竄到了鼎鑫身後:“不過是些娛樂版的八卦新聞,你那麼介意乾嘛?劉勳都走了快半年了,你和萬俟遠在一起也無可厚非啊。如果你能找到幸福,我們都會替你高興的。”我聽他的意思,似乎認定了我和萬俟遠之間有什麼,真是百口莫辯了。“這上麵說的根本就不是真的!”我氣急敗壞地指著電腦屏幕上的照片大聲澄清。“我是跟萬俟遠去了日本,可是我們之間是清白的!在旅館裡我們都各住各的房間,怎麼可能一起泡溫泉?”但是鼎鑫和赤緯的表情那麼古怪,似乎根本不相信我的話。“還有,還有之前那些報道,也都是沒有的事情。這點你們最清楚了,對不對?這半年我都住在你們這裡,我什麼時候晚上出去跟萬俟遠約會過?”這下鼎鑫他們的樣子更古怪了,他將赤緯推到一邊,然後小心地靠近我:“好了,好了,綺羅,你冷靜點。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跟你說。”他小心翼翼地捉住我的雙臂,將我按在椅子上坐下。“其實之前那些報道裡的照片,很可能真的是你。”鼎鑫的話象一道雷一樣劈得我腦中一片空白,看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說謊。再看看旁邊的赤緯,他居然也在點頭!“我真的和萬俟遠約會?你們親眼看到的?”我不死心地求證,他們居然都用力地點頭。“什麼時候開始的?”“大概三個月前。”鼎鑫見我恢複了平靜,也就不再抓著我,但仍有些防備著。“三個月前,你開始在半夜的時候出門,然後會在天亮前回來,我們問你乾什麼,你卻隻是含糊地說有事。這事發生了兩三次之後,有媒體把新聞貼了出來,我們才知道原來你是去找萬俟遠了。我們以為你不好意思,所以就裝不知道,沒想到……”鼎鑫一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懊悔表情,我卻隻覺得周身冰冷。現在看來,如果不是我真的精神分裂,那就是我的肉身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行動了。再仔細回憶一下,我這才發覺,出現這些報道的日子,多半是我早上起來時覺得全身疲憊,精神萎靡不振的時候,我原本以為是睡姿造成的後遺症,現在看來,事情怕不是那麼簡單。如果這照片是真的,那麼那一夜的春夢,又到底是真是假?還有萬俟遠,出現緋聞報道後,他始終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甚至多次勸我不必放在心上。如果照片上的女人真的是我,那麼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