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種之後，會閒一段時間。雖然還有林場的活，但是相比地裡，還是輕鬆多了。正因為這樣，東姝才敢讓薑兵跟著自己熬了一夜。等早上呂桃退了燒，東姝便準備帶著薑兵回家了。周小草原本還想留著人吃飯的。但是一想到，家裡的糧還是跟薑家借的，自己家也沒東西煮飯啊。最後囁嚅了幾聲，也沒敢說話。“呂桃估計上午就能醒，等她醒了恢複體力了，你讓二丫或是三丫去我家找我，我有事兒跟她說。”東姝臨走之前，跟周小草交待了一下。周小草娘幾個現在這情況，如果不想點辦法，根本活不下去。呂桃手裡肯定還有新鮮的棒子。這些東西在村裡換糧太醒目，而且換不上價。還不如拿去縣城裡試試。如今政策沒那麼嚴了，縣城裡還有黑市，大家會小心翼翼的去那裡，私下交易。隻要不太明顯，小來小去，就不會有什麼人在意。周小草娘幾個現在條件太差，能不能改變，全看呂桃怎麼樣決定了。東姝離開前，讓周小草生火煮了粥，用的還是自己家的搪瓷缸子。好在足夠大，雖然煮幾個人的飯是小了點，但是對付一下吧。如果自己不拿這個來，兩個小丫頭還得跟著啃生的高梁米。呂桃的兩個妹妹，一個14歲，一個12歲，年紀都不大，長得乾乾瘦瘦的，總啃乾糧哪裡行？所以，讓周小草生了火，煮了糧，東姝這才去還火柴。路上碰到孫大隊長家的嬸子，東姝看她手上拿著幾件舊衣服，還有一小麵袋糧食。東姝跟她打過招呼，這才往知青點走。接火柴的是知青宿舍裡另外一個人。東姝不陌生，就把火柴交過去，然後帶著薑兵回家。韓昭在屋裡，暗中觀察。他早上醒來發現做了那種夢，而且還留下了罪證，這讓他有些沒辦法麵對東姝。所以，聽說東姝來了，忙假裝到屋裡找東西避開了。隻是如今看著東姝毫不在意的離開，心裡不免又帶著幾分悵然若失。對此，東姝完全不知情。之前東姝打到野豬，被孫大隊長評為除害英雄，分了一個新的搪瓷缸子。雖然小點，但也算好用。原來那個舊的暫時借給呂桃她們用，家裡也不耽誤。王月花現在已經是佛係親媽，隻要女兒不微笑著看她，她就覺得生活簡直太美好。所以，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吧。早飯依舊啃的棒子。最近幾天肯定全都得啃棒子。不然吃不完就得壞掉。下了一夜的雨總算是停了。春日的陽光，隻是微微暖，還不算是太曬。薑鐵生跟薑兵吃了早飯，便收拾好等著大隊長吹哨。今天應該是去林場乾活。“二哥，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回去歇著，不差這一天工分。”東姝不想家裡人太勞累，所以看著薑兵麵色有些白，不太放心的說了一句。“沒事。”薑兵哪裡肯舍得工分，雖然一夜未睡，但是勝在年輕，身體也還算是好。東姝還是不太放心，轉過頭就去看王月花。王月花：……有事說事，求不拿這種表情看我。你想要命來拿就行啊，總是死亡凝視誰受得了？“家裡還有兩個雞蛋是不是，都煮了，給我哥帶上。”東姝想著昨天看到碗櫃裡還有兩個新攢的雞蛋，便讓王月花給煮了。“好嘞。”王月花半點不猶豫，麻利的就去煮蛋。薑家父子：……總覺得家裡氣氛有點怪怪的。這如果放在從前，敢吃王月花讚著換錢換票的蛋？那就跟要她命是一樣的。當然了，她娘家那些人來吸蛋的時候，王月花可能就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如今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薑兵甚至有些恍惚。一直到揣著兩個白煮蛋出門，薑兵都沒反應過來。但是嘴太笨了，嘴皮子動了半天，這才小聲跟薑鐵生說道：“我媽她……正常嗎？”“不，不知道啊。”薑鐵生也不確定了。東姝一早上啃了4根棒子，王月花佛係淡定，甚至還笑著問夠不夠吃。“嗯，飽了。”東姝淡淡應了一聲，然後便站在碗櫃前，仔細研究著家裡的這些調料。王月花繼續佛係心態，假裝看不到。把家裡有限的調料看了一下，東姝這才轉過身，去自己屋裡換了一身衣服。順便提了涼水，在西一間裡擦了一下身。這可把王月花嚇壞了。“甜甜啊，媽給你燒點熱水吧？”王月花生怕閨女受了什麼刺激。這大春天的拿涼水擦身子，不要命了嗎？“不用。”東姝聲音很冷，速度特彆快的擦了一遍之後，這才換上新衣服。所謂新衣服，就是洗得乾淨，其實還是特彆破，上麵補丁連著補丁。王月花看到那些補丁，有些心虛。呂三丫是快中午的時候跑過來的，悄悄的告訴東姝，呂桃醒了。“嗯，我知道了。”雖然很想帶幾根棒子過去，隻是想想不好解釋，東姝又放棄了。呂桃醒過來之後，身體還是有些虛。但是擦過燒酒，身上的傷已經沒有那麼疼了，而且不發燒，精神也好多了。“幸好甜甜那孩子，昨天晚上給你喂了半缸子碴子粥，不然你哪裡有這麼好的精神啊。”周小草還在那裡反複念叨著。因為家裡沒火柴，再加上屋裡也潮，所以早上生的火一直陰著。也好在，這舊屋雖然沒什麼東西，但是院裡廂房那兒還有些柴火，沒被雨淋，還算是好燒。中午還是煮的高粱米，娘幾個一人分幾口，勉強算是填填肚子。雖然也沒吃飽，但是比在家裡是好多了。隻是之後要怎麼過？周小草其實也很頭疼。她跟娘家關係不好，想借到糧，真的很不容易。雖然跟薑家能借到，但是薑家什麼條件，她不是不知道。以後……“我睡著了，甜甜喂的我吃飯？”呂桃不敢相信，自己睡著之後，還有意識吃飯？而且還是發燒狀態下。“對啊，你可乖了，張著嘴，吃的特彆快。”周小草一想到昨天半夜那一幕，還笑了笑。也是看著呂桃吃了半缸子粥，周小草才算是放心。呂桃聽完之後，卻是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