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足飯飽，小二上來撤了餐盤，將桌子收拾乾淨，又上了新茶。
師如月淺酌了兩口，便止了動作，重新換了張麵具。
和最開始那張也不同，雖還是十分簡陋，但最初那張是有臉部輪廓的，這張就是通體圓潤，隻在眼睛和嘴的地方掏了窟窿，做出笑臉的樣子。
看到她的新麵具，諸葛青雲默了一瞬。
慘白的臉，笑彎的眼睛，咧開快到耳朵的嘴......
像變態殺人魔。
“你很窮嗎？”
不能買個好看點的麵具？！
師如月想了想，點頭，頓了頓，又搖頭。
諸葛青雲微微挑眉，不解。
師如月從腰間扯下芥子囊，打開，叮當哐當往桌子上倒。
什麼劍、鞭子、短刀、匕首、暗器、簪子，裡麵混雜著各種儲物戒子、儲物鐲子、儲物項鏈，以及五顏六色的儲物芥子囊。
“......你背著我還有副業？山賊？”
“放心，我收尾收得很乾淨。幫我賣掉，我就不窮了。”
“你還讓我幫你銷贓？”
“我的盟友，居然這點小事都辦不到嗎？”
諸葛青雲哭笑不得：“銷贓倒不成問題，隻不過，現在的正道人士都已經如此......不拘小節了嗎？”
師如月一愣，這才回憶起來，諸葛青雲因為她和天魔教之間的破事，還一直當她是正道修士。
所以，按照他的腦回路，他不會以為師如月隻是她的化名，她真正的名字就叫季蕪，是季慈的親妹妹吧？
慈安仙君千裡尋“妹”，所以才來東都？
天魔教到蓮笑坊劫人時，是慈安仙君渾水摸魚將她帶走？
然後慈安仙君通過某種神奇的醫術，將她的靈魂剝離出來，放回了原本的身體？
一時之間，師如月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正道修士......也是什麼人都有的。”
略微思考之後，師如月還是選擇任他誤會，不解釋。
“倒也是。”
諸葛青雲也沒多想，畢竟在他眼中，正道儘是些偽善的家夥，像師如月這般，他反而覺得是真性情。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輕喝：
“藍一，進來。”
師如月側眸望向窗外，再一眨眼，藍一就從窗戶翻了進來，抱拳行禮：“主子。”
藍一垂著頭，眼神不老實地一個勁兒往師如月身上飛。
難道這就是傳言中，他主子正在追的姑娘？蓮笑坊未來的老板娘？妖域未來的妖後？
看起來也不像好人，跟他主子還挺搭的。
“將這些東西，送到我名下的拍賣行去。”
藍一還在悄默默觀察師如月，壓根兒沒聽到諸葛青雲說話。
“藍一。”
諸葛青雲似笑非笑地看他，那目光讓他瞬間回神，後背驚出一層冷汗，回想起他剛剛的吩咐，趕忙應聲。
“是！”
藍一帶著大包小包一陣風似的跑了。
等藍一走了，諸葛青雲才繼續開口：
“說起來，近三年來，天魔教近乎銷聲匿跡，該不會也是你的手筆吧？”
“......差不多。”
“原來如此。那接下來，便是要查那些異世之人。你可有什麼打算？”
“三年間，栽在我手中的異界之人不在少數，什麼樣的暴力手段我都用儘了，都未曾行得通。所以接下來，我打算尋幾個異界者近距離觀察看看。”
諸葛青雲突然就明白了方才那些東西的來曆。
“那我們要如何找到異世者？”
“不用找，他們會自己送上門來的。”
師如月也學著諸葛青雲的樣子，輕聲一喚：“3號，進來。”
然後門吱呀一聲開了，從縫裡探出一個小腦袋瓜。
眼睛滴溜溜在屋裡一掃，看到諸葛青雲時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姐姐，他不會突然動手打我吧？”
“不會。”
3號得了準話，嘿嘿一笑，利落地鑽進來，關上了門。
諸葛青雲看著3號，皺眉，但沒說話，等著師如月先開口。
“那些蠢材以為我還占用著這孩子的身體，所以隻需把這孩子放在身邊，我們很快就能見到新的異世者了。”
“這是......？”
第一眼看過去時，他以為是十三，但再留神一些，便發現3號隻是長得與十三相像，眉尾胎記的形狀卻有明顯偏差。
“是藥王穀從難民窟收養回來的孩子，我挑了四個相似的帶在身邊，用來當誘餌。”
諸葛青雲眉宇終於展開，露出笑來：“原來如此。”
“3號和我們待在一起，那些異世者沒摸清我們的實力之前，也不會貿然下手。所以無需費心，他們會主動來接近我們。”
......
結了賬從酒樓出去時，藍一也回來了，於是原本的兩人隊伍，變成了四人。
二主二仆的規模。
“季......”
諸葛青雲起了個頭，又頓住，想了想，突然換了個稱謂：“阿月。”
師如月：“？”
諸葛青雲笑：“把你的醜麵具給我一個。”
師如月從芥子囊裡隨手摸了一個遞給他，是張詭異的儺戲笑佛麵具。
“......”
諸葛青雲伸手去接的動作滯了一下，歎了口氣，但還是接過來戴上了。
“四宗大會之後，我們這兩張臉，怕是被不少人記住了。但接下來，我們既然要與異世者長期接觸，便需換個新身份來掩人耳目。”
諸葛青雲麵具下的眼睛彎了彎，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所以，出門在外時，我們便兄妹相稱，你叫諸葛月，我叫諸葛愛財，我喚你一聲阿月，你喚我聲哥哥。”
“......”
師如月哪能不知道他在占自己便宜，剛要開口拒絕，就感覺身後有人在朝她快步跑來，三秒後，她的小臂就被人一把抱住！
“師姐！霜降終於找到你了！”
師如月回頭，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個模樣清純可愛的綠衣小姑娘。
這名叫霜降的小姑娘與她對視一眼，一愣，然後就慌忙鬆手後退兩步，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我、我隻是......”
說著說著，她就莫名其妙開始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