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可不講什麼道義。
天下人的苦難,又與她何乾?
她現在隻是單純地看天道不順眼罷了。
“那你到底想怎樣?你不喜歡那些異世者攻略你,那我把他們都撤回來不就行了?隻要你立下天地契約,保證絕會對人類動手,我就......”
“天道。”
師如月打斷他。
“你現在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天道沉默片刻,語氣驟然冷凝。
他的聲音,從一開始清澈的少年音,在變作一種極其蒼老古樸的音調,帶著濃濃的威懾力與壓迫感。
“師如月,我既知道我是天道,便也應該清楚,哪怕不用異世者,我能做到的事情,也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你不在乎天下人的死活,那麼藥王穀呢?”
師如月眸色漸涼。
“你在威脅我嗎?”
“我隻是在找一個折中的辦法!是你不願配合!師如月!你不該回來的!”
天道的聲音一瞬變大,震得整片混沌都在晃動。
對比起他,師如月就顯得平靜許多。
“魔族因眾生的惡念而生,不是我,也會有新的魔。而你應該慶幸是我。否則,自新魔誕生的那一刻起,天下便已然大亂。”
“我不想聽這些無意義的話!現在,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的答案!哪怕危及藥王穀,你也無動於衷嗎?”
“那麼你呢?天道。如果上百個人族氣運者同時身亡,你會無動於衷嗎?”
“你什麼意思!”
這一次,師如月沒有回應他,直接強製結束夢境,醒了過來。
什麼意思?猜去吧。
之後一連好幾天,師如月都沒睡覺,雖然無時無刻不在哈欠連天,但愣是沒給天道再次入夢的機會。
這幾天師如月也沒閒著,將截胡氣運者的任務丟給了八人組後,便由阿空拉車,和諸葛青雲一起去了趟昆侖。
因為青衡道人傳訊來說,用鴻蒙獸煉製的那件法器,已經打好了,請他們一起去觀摩。
師如月自然赴約。
如今該著急的是天道,她要多悠閒,有多悠閒。
一到昆侖,那小童就喜氣洋洋地迎了出來。
“您二位可算是來了!師尊已經在宴客廳等候多時了!”
小童一邊將兩人往宮內引,一邊激動地說著話。
“師尊剛一出煉器室,就立馬給您二位傳了訊!說這次能成功鍛出縛靈葫蘆,都是二位的功勞呢!”
“您還記得您給我的芥子囊中,附贈了一隻誤殺的金蟾嗎?”
“師尊說,鍛縛靈葫蘆成型的最後關頭,煉器爐中突然靈力暴動,險些直接炸爐功虧一簣!還好他反應及時,剝下金蟾皮裹住了外爐,讓它硬生生撐到葫蘆大成才炸!”
“那可是師尊的本命煉丹爐呢!仙品!陪師尊幾萬年了,說炸就炸了!不過師尊沒倒是肉疼多會兒,滿心都在那葫蘆上了!”
“因為葫蘆是超仙品!近神階了!”
仙品是人力所能鍛造法器的最高等級。
超仙品,近神階,便是說這縛靈葫蘆已經無限接近神器!
當然,妖鐮黃昏屬於遠古邪物,早就不能用人類的品階計算了。
一行三人上了樓,路過煉器室。
emmmm,果然是連門都炸飛了。
往裡看一片黢黑,啥都沒剩下。
這爐......炸得挺慘烈啊。
進了宴客廳。
第一眼:謔,這倆葫蘆真亮啊。
第二眼:謔,這位炯炯有神的光頭黑和尚是......
“你們終於來了!這縛靈葫蘆,我研究了上千年!到今日終於得以圓滿!”
聽聲音,是青衡道人沒跑了。
這人......也炸得挺慘烈啊。
師如月努力忽視青衡道人搶眼的形象,將目光移向桌上這閃閃發光的葫蘆。
“何為縛靈葫蘆?”
“奧!是這樣的,我今天叫你們過來,也是為了說這件事。”
青衡道人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但黢黑的臉,和光禿禿的腦袋、下巴,還是使他顯得有些滑稽。
“數千年前,我偶然間發現,有些特殊的人,身體裡存在著兩個意識。”
聽到青衡道人起的這個頭,師如月頓時沒了取笑誰的心思。
連諸葛青雲,都難得正色起來。
“第一次覺察蹊蹺,是有個年輕煉器師,不遠萬裡來到昆侖,想要拜入清虛宮。而我卻發現此人麵相與骨相出現明顯的相悖,這是隻有被奪舍時,才會出現的情況。”
“我留下他觀察了幾天,發現他經常會在一個人待著時,表情千變萬化;或是正在說什麼做什麼時,說到一半做到一半,就突然停滯一瞬,改而換了新想法新做法。”
“簡直就像是身體裡還有一個意識,在跟他對話,控製著他一樣。”
“後來我隨便找了個理由將他打發走,便獨自下山雲遊,竟發現了許多與那年輕煉器師情況相似的人。”
“那之後,我便一直在琢磨,能不能將那道多出的意識捉出來,問它一問。嘗試過許多種方式,也為此耗費大量天材地寶,去鍛造可用法器,但皆以失敗告終。”
“鴻蒙獸,是我最後賭的一把。此獸,似饕餮,又似貔貅,是能吞萬物,卻隻進不出的罕見體質。”
“我想著,如果擅加利用,也許能使我得償所願。”
說著,青衡道人歎了口氣。
“這縛靈葫蘆煉是煉出來了,但還未試驗過,不知成效如何。上次小友說想要觀摩一二,不如便乾脆拿去替我試驗一番?”
師如月和諸葛青雲對視一眼,皆未想到還能有此意外之喜。
“若要試驗,我這裡倒是有現成的人。”
正當青衡道人麵露疑惑時,師如月將許南山從空間中召了出來。
許南山正苦大仇深地捏著兩張圖紙研究,一抬頭,發現眼前的場景驟變,麵前還坐了個黑和尚。
許南山眨眨眼,大腦宕機了一瞬。
耶?我,怎麼,出來,了?
“許南山。”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南山下意識轉頭看過去,語氣略帶遲疑。
“不,搭房,了?”
師如月沒回話,隻是看向青衡道人。
青衡道人麵上難掩激動。
“你叫許南山是嗎?”
許南山遲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