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距離少女五步之外站定，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卻不答反問。
“你叫什麼名字？”
諸葛青雲笑得格外溫柔。
“兔十三，我叫兔十三。”
兔十三麵上可憐乖順，心裡卻在罵罵咧咧：停那兒乾嘛啊，倒是再往前兩步踩個陷阱啊！
“今年多大了？”
“一百六十歲，我才化形沒幾年，小哥哥你救救我吧。”
“你為什麼會被吊在這兒？”
媽的，廢話真多。
兔十三幾乎快要維持不住表麵的柔弱可人。
“我、我......我出來找吃的，被蛇妖抓到了。”
這話倒是真的，像他們兔妖這種弱小種族，是沒有自己的領地的，基本隻能在其他妖族的地盤上苟延殘喘、夾縫求生。
她被蛇妖逮到，為了保命，答應要在天亮前幫他們誘來至少三個獵物，否則天一亮，她就會被直接生吞活剝。
如果是半妖，他們必然更加滿意，就絕對沒工夫再搭理她這隻渾身上下沒二兩肉的小兔子精了。
“哦？那蛇妖呢？”
諸葛青雲還在不緊不慢地拋出問題。
“......那個，能不能，先放我下來再說？”
“不行喔，你沒注意到嗎。你身後那棵樹下有好多血，還有顆沒啃乾淨的頭骨？這裡之前發生了什麼？”
兔妖心裡一驚！
忙不迭蕩著繩子回頭去看，同時故作鎮定地解釋：“我、我遇到蛇妖的時候，他們就在這棵樹下分食獵物，因為剛吃飽，才暫時將我綁在這裡......”
話說一半，她說不下去了。
因為樹下沒有血，也沒有頭骨。
乾乾淨淨，落葉枯黃。
“所以，你以為那裡有什麼？上一個被你誘來的替死鬼嗎？”
兔妖一瞬間臉色慘白。
“沒用的死兔子！等我們料理完這兩隻半妖！再來拿你解膩！”
四麵八方的草叢裡、樹杈上，爬出大大小小無數毒蛇，將師如月二人團團圍住。
而後，眾蛇化形，變作十來個妖嬈美豔的青年男女。沒化形的，就蜿蜒在他們腳邊，嘶嘶吐著信子。
一個黑皮白發的辣妹，眼睛緊緊盯著師如月二人，上半身卻一點一點朝著旁邊的青衣女妖靠過去，直到肩膀和她挨上，才偏了頭小聲嘀咕：
“竹葉姐姐，他們兩個什麼修為啊，我怎麼看不出來。”
“噓，他們能聽見。”
“奧。”
黑皮辣妹默默將上半身重新正了回去。
“還有阿空還有阿空！阿空也能聽見！”
蹲在師如月肩頭的阿空也興奮地舉了舉爪。
霎時間所有蛇妖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阿空身上。
黑皮辣妹又將上半身靠近青衣女妖。
“竹葉姐姐，這黑貓口吐人言，莫不是隻貓妖？”
“不是跟你說了嗎，他們能聽見。”
“這句這能聽見？”
辣妹瞪大眼睛，麵露驚詫。
“......每一句，都能聽見。”
“奧。”
“是的是的！阿空都能聽見！”
阿空再次舉爪，還高興地揮了揮。
貓與蛇並不存在於同一條食物鏈。
但這並不影響蛇對貓的忌憚。
“小心那隻貓，上。”
竹葉下了指令。
她的確不清楚兩人的境界，打一場，就清楚了。
師如月扣住諸葛青雲的手腕，拉著他一同後退，輕聲吩咐：
“阿空，留活口。”
“得令！”
阿空一個飛躍，在半空中膨大數倍，落地時已是一隻威風八麵的黑豹。
“吼——”
“天呐！不是貓妖！是豹妖！”
“莫怕！隻要中了蛇毒！管它是貓是豹！都得喪命！”
“可若是動了豹族......”
“慫什麼！這裡是我們的領地！它是入侵者！若真要辨個對錯！也是咱們占理！”
阿空可不跟他們廢話，上去就是一個餓“虎”撲食！直接咬斷了其中一妖的脖子！
咬完了才後知後覺道歉：
“失誤失誤！我想留活口的！沒想到你們會這麼脆啊！”
“啊啊啊——殺了它！”
阿空顧及身體空間內還裝著許多人在，便以實體作戰！一戰十幾，仍舊毫不遜色！
反應迅捷，出爪疾如雷電！
眾妖真身加人身交替攻擊，另有無數小蛇見縫插針般撲咬阿空的四肢！
但阿空又非血肉之軀！
咬它？牙都給你崩掉！
絞它？能給它絞細一毫都算你贏！
什麼？你說蛇毒？
不好意思，你倒是先破它個皮，再談毒蛇毒入體的事兒，行嗎？
交替攻擊？直接開膛破肚！
見縫插針？通通踩成肉醬！
戰況之慘烈，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師如月：嗯？我記得我好像說了要留活口。
阿空：嘿嘿，姐姐說要留活口，又沒說留幾個。
“豎子小兒！竟膽敢在我蛇族領地放肆！”
一道極其渾厚的妖力，摧枯拉朽般朝著阿空襲去！
“阿空，回來。”
眼看那妖力就要炸到臉上，阿空直接一個原地消失，縮回了師如月內府。
（注釋：妖族與人族同樣都是吸收靈氣修煉，所以靈力與妖力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隻不過因為種族差異而產生不同的稱呼。妖氣、鬼氣指的都是一種氣息或者磁場，諸葛青雲之所以同時兼具以上兩種，是因為他的靈魂屬於鬼煞，而本體是骷髏吸收靈氣而養成的精怪，歸類於妖。）
轟隆！
妖力襲空！在阿空原本站的地方轟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恭迎吾王！”
一條身高數丈的金蟒，自叢林深處緩緩而至，所過之處，橫掃巨樹一片。
幸存的眾蛇妖趕忙跪地行禮！
“大王！這兩隻半妖無故擅闖我們的領地！還指使貓妖殘忍殺害我們不少兄弟！請大王出手！讓他們償命！”
“哦？半妖？”
金蟒蛇王龐大的身軀停在師如月二人跟前，俯視他們，詭綠色的蛇眼微眯，透出噬骨陰寒。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諸葛青雲臉上。
？
這一瞬，師如月清晰地在蛇王那雙豆豆眼中，看到了驚恐萬狀、欲哭無淚、懷疑人生......
膨地一聲，金蟒化作一個金發碧眼的俊美男子。
在眾蛇妖驚駭的目光中，他右手貼於左肩，單膝跪下，俯首。
“蛇族金蟒，恭迎尊上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