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首任妖王斯蘭(1 / 1)

老頭好似聽到動靜,胡子顫了顫,一副要醒來的架勢。

驚得諸葛青雲趕忙將師如月拉回樹後。

“噓,那老先生怪得很,彆吵醒他。”

師如月點點頭,改為傳音。

「你進空間,我化霧帶你進去。」

「有勞阿月。」

將諸葛青雲收進空間,師如月利索地化作黑霧,繞了一大圈,從妖司後方的小窗裡飄了進去。

這塔不多不少剛好十八層,每層都修砌有密密麻麻的塔洞,用來陳設命牌。

這些塔洞裡的命牌,大半都是兩塊兩塊成對,有的自己獨占一格,也有三五塊、甚至十幾塊擠一個格子的。

師如月隻是粗略地看了看,便按照諸葛青雲交代的,飄上了頂層。

頂層隻有一個塔洞,比起底下的那些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裡麵立了一座沒有五官的金身像,金身像掌心托著的,就是諸葛青雲的命牌。

師如月重新凝成人形,將諸葛青雲也從空間放了出來。

諸葛青雲環顧四周,頗有些懷念地深吸一口氣:

“這裡我也好久不曾來過了。”

隨後,諸葛青雲便同師如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座妖司塔。

大概便是,每隻妖生下來,都會得到一塊命牌,呈列進妖司塔。幼時與父母擺在同一格塔洞,成年後,便獨自一格。

若妖族與妖族通婚,就跟管事大妖......也就是門口那仿佛隨時都會坐化的老頭,知會一聲,將兩塊命牌擺到一起。

若妖族與外族通婚,便直接將外族的名字刻到屬於那妖族的命牌上,注入神識綁定,二者共用同一塊命牌。

當然,也需要知會那老頭,讓他登記在冊。

“阿月可彆小看那老先生,當初我剛登上妖王之位時,並不曾擁有自己的命牌,他三次派人來帖,說叫抽空去一趟妖司塔,他好給我訂做命牌。”

“但我並未放在心上,於是第四天半夜,這老先生親自潛入了妖王殿,把我從床上叫起來,當著我的麵製作命牌......”

聽著他絮絮叨叨講這些往事,師如月的眉眼也不自覺染上幾分笑意。

“如此看來,這老先生的境界深不可測。”

諸葛青雲便笑:

“那天之後,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時常跑來招惹他,但次次都被揍得爬都爬不起來,隻能叫下屬抬回去。他嫌我擾了他的清淨,後來開始故意放水讓我贏。我討不到樂趣,便不再來了。”

師如月莞爾:“是你做得出來的事。”

諸葛青雲肩膀靠過去,貼近她,小聲道:

“這老先生煩我得很,所以咱們才得躲著他,要是讓他發現我沒死,我怕他半夜再潛到千幻床邊,將我賣個底掉。”

“那咱們等會兒如何登記?”

“隻能辛苦阿月引開他,我自己翻找出冊子來寫了。”

他聲音柔柔的,聽起來就像在撒嬌。

師如月忽視掉心間的癢意,點了點頭。

“好。”

諸葛青雲輕笑:

“那老先生可厲害得很,妖域沒人知道他活了多久,隻說從這座妖司塔建起時,就已經守在這裡了。阿月可要小心應對。”

師如月睨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橫行神隱大陸時,可還沒有妖族。”

他又笑,笑得花枝亂顫,眼尾眉梢皆是愉悅:

“是,阿月最厲害了。”

嘖,哪裡學來的哄人把戲。

師如月不想搭理他了,本想說先把名字烙到命牌上,目光觸及塔洞內的無臉金像,一頓:

“這金像,塑的是誰?”

“是我,也是曾經、將來的每一代妖域之主。”

諸葛青雲將金像轉過去,露出背麵,可以看到上麵雕刻的三行名字。

第一任妖王:斯蘭

第二任妖王:象祖

第三任妖王:諸葛青雲

“怪會省錢。”

“哎,這可不是我想出來的主意。”

諸葛青雲第一時間辯解:

“金像傳承,是首任妖王斯蘭,隨口定下的規矩。”

“首任妖王?”

“是的,據說是位十分不拘小節的大妖。”

“最早人妖混居時,兩族因為習性差異紛爭不斷,人修鼎盛,以替天行道之名大規模獵殺妖族,不分善惡,見之必殺。是那位斯蘭大人將一盤散沙的妖族凝聚起來,奮起反抗,將局勢逆轉。”

“這才有了人妖兩族的和談,有了後來靈域與妖域的分割。斯蘭在妖域的聲望極高,這也是為什麼他隨口定下的規矩,都能沿用至今的原因。”

提到斯蘭,諸葛青雲眼中也有一絲敬意,畢竟那位的功績,當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帶過的。

“我以為妖王之位是能者居之。每一任妖王的誕生,都是踩在上一任妖王的屍體上。”

師如月若有所思道。

諸葛青雲笑眯眯解釋:

“隻有我是這樣。首任妖王斯蘭,早就飛升上界。第二任妖王象祖,與千幻,皆是斯蘭收養的孩子。斯蘭飛升後,象祖繼位,千幻為相。而我殺死了象祖,成為最新一任妖王,也因此與千幻結仇。”

“原來如此。”

“好啦,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作甚?當務之急,應是在我的命牌上,烙上阿月的名字才是。”

諸葛青雲將金像轉回來,露出命牌,又退開半步,給師如月騰了位置。

他眼中似有星子閃爍,就那樣亮晶晶地盯著師如月,無聲催促。

師如月有些無奈,但還是依照諸葛青雲說過的方式,咬破指尖,聚靈,落筆命牌。

沁出的絲絲血色,伴隨著指腹貼著命牌移動的軌跡,一筆一劃蜿蜒成字,滲入其中,與命牌融為一體。

再又注入神識,在命牌中屬於諸葛青雲的那一枚神識烙印旁邊,也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如此,便是綁定成功了。

師如月才剛收回手,便覺腕上一緊,整個人被拉過去,撞進他懷裡。

“我......有些歡喜。讓我抱一下吧,阿月。”

師如月單手拎住他的後領,迫使他與自己拉開距離,無奈道:“不要撒嬌。”

諸葛青雲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同“撒嬌”這個詞聯係在一起,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想辯解,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辯解起。

於是乾脆破罐破摔重新抱了上去,軟下聲音低哄道:“如果撒嬌對阿月有用的話,便當我是在撒嬌吧。”

師如月明眸接連閃爍了幾下,終是敗下陣來,任他抱著,還抬手替他順了順毛。

等他抱夠了,兩人才繼續行動。

師如月化作黑霧自窗口飄出,凝成人形半蹲在那守塔老先生跟前。

“喂,老頭。”

老先生本還打著瞌睡,被師如月這麼一喊,驚得一瞬坐直了身子。

看到眼前的陌生女子,老先生鼻子裡重重噴出一股氣,沒好氣道:“喊什麼!挪命牌自己進去挪!挪完出來登記一下就可以走了!”

“我不挪命牌。”

師如月淡淡道。

老先生一愣,更加來了火氣。

“不挪?不挪你吵醒我做什麼!”

“我朋友在那邊如廁,忘帶手紙,能借你一本寫過的冊子用嗎?”

老先生瞪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什麼?”

“便當你同意了。”

師如月從地上隨意撈起一本冊子,又道了聲謝,再一眨眼,她便已經如一陣風似的刮走。

“不是!你這死丫頭片子!你要手紙直接問我要啊!我又不是沒有!”

老先生罵罵咧咧地追了過去。

等老先生的聲音飄遠,諸葛青雲才從妖司塔裡走了出來。

看著地上堆得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的名冊,諸葛青雲一時也有些傷腦筋。

這麼多冊子,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哪一本哪一頁?

又該從何處翻起?

諸葛青雲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心,在老先生原本打盹的位置蹲坐下來,從左手邊最頂上的一本,按照自上往下自左往右的順序,一本一本開始篩查。

直到篩查完大半,諸葛青雲才看到有本冊子被端端正正擺在正中間,書頁裡夾了支筆,隨意地合著。

應是老先生打盹前在翻看的。

諸葛青雲拿起冊子,就著夾筆的位置隨手翻開,發現就這一頁的第一列第一行,就寫著他的名字。

諸葛青雲。

“......”

諸葛青雲啞然。

半晌,才歎道:

“果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但這也至少證明,老先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諸葛青雲拿起筆,在自己的名字旁邊,一筆一劃工工整整地寫上師如月的名字。

兩個名字緊緊挨在一起,像一對互相依偎著的璧人。

諸葛青雲的目光在兩個名字上流連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遠處傳來一聲比一聲重的腳步,諸葛青雲才萬般不舍地將冊子小心合上,放好。

從側麵溜走,與師如月彙合去了。

老先生灰撲撲地、拖著一瘸一拐的腿回到自己的位置,看見自己的冊子被翻得亂七八糟,又是好一陣罵罵咧咧。

“瞎眼的小兔崽子,我都把你要找的那本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了!還給我翻成這鬼樣子!難道要我把這頁撕下來貼在你的腦門上不成!”

嘴裡罵著,手上卻將那本冊子重新拿起,翻到寫著諸葛青雲名字的那一頁。

“師如月......真是厲害的丫頭。難怪降得住那混球。”

......

離開妖司塔,兩人乘坐馬車,徑直去往王城。

“阿月與那老先生交過手了?”

“嗯。”

“感覺如何?”

“很強。”

“比起阿月如何?”

“稍差一些。”

忽的,師如月呼吸一頓,似在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等等。”

她貼近諸葛青雲。

諸葛青雲身體僵直,連呼吸都變得克製起來。

他發乎情止於禮地去邀請、去貼近、去擁抱,與她自己主動靠過來時心中的悸動,終歸是不一樣的。

“怎、怎麼了?”

師如月輕輕嗅了嗅他的衣裳。

“你今日隻是去翻了幾本冊子,為何會沾染上茼天草的味道?”

茼天草,一種壽命極長的雜草。外形和普通的野草差不太多,抗暑、抗寒、抗旱、抗澇、抗蟲,沒有任何藥用以及食用價值,還不會吸收靈氣,哪怕直接受靈脈供養幾萬年,也還是雜草。

但這草並不常見,師如月也隻曾在好幾萬年前,一個酷愛養花草但養什麼死什麼的魔族同伴的花盆裡看到過。

那也是唯一一株在他手下活下來的植物,被他當寶貝似的供了許多年。直到有天他不知死活衝撞了她,她便將他那盆心愛的茼天草連同他的宅子,都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

“茼天草......”

諸葛青雲隻在書上看到過關於茼天草的記載,經她點明,才也拎起自己的衣裳嗅了一嗅,發現的確同書上描述的氣味十分相似。

於是又仔細回憶了一番,遲疑道:“這樣說來......我在翻找冊子時,似乎也聞到了同樣味道,隻是當時注意力並不在此,才未多作留意。”

師如月退開,窩回自己的位置。

“說得通。那老先生身上臭烘烘的,有他在的時候,茼天草的氣味的確會被蓋住。當時我在書冊邊、以及與其交手時都不曾嗅到,也許也是因為如此。”

諸葛青雲緊繃的身子鬆懈下來,麵上又換上如沐春風的笑。

“阿月覺得那裡有茼天草不是巧合?”

師如月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隻不過茼天草本身就十分罕見,又是獨株生長,非人為乾預很難很難自行繁殖......”

茼天草再長壽、生命力再頑強,也畢竟還是植物,若是遇到物理鏟除、反複踐踏、藥物殺死等各種不可抗力影響,也是活不下來的。

所以當人類認定它毫無價值,不再特意培育它之後,它隻會越來越罕見,到如今幾萬年過去,就該已經接近絕跡才對。發現一株野生的新長成的茼天草的概率,太小太小。

而修建妖司塔時,那一片絕對進行過大規模除草,那株緊挨著妖司塔生長的茼天草,就不大可能是從師如月口中那個時代開始,就長在那兒。

那麼最大的可能,就隻剩有誰後天人為培育,將一株茼天草特意種植在了那裡。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