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道行不夠(1 / 1)

哪一種武俠裡, 都盛行洗澡的時候被人闖進來, 不過通常情況下那並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因為看不到多少啊…絕塵宮的浴池非常大,而且水霧籠罩, 熱水上漂浮著不少梔子花瓣,就算是武林高手目光犀利, 但也沒超能力不是透視眼,站門口就能隔著水麵看全景, 更彆提漠寒前麵還站著一個狄焚雪了, 能看到光裸的肩背那還是謝紫衣聽到他們進來後回頭…於是漠寒兩眼發直的被狄焚雪硬拽了出去。這情形,真的很詭異。所有侍女都這麼莫名的覺得,按照常理來說, 的確這麼進來很失禮, 但你進都進來了,掉頭那麼狼狽的出去, 好像躲避什麼, 她們也沒跟主人做什麼外人不能看的事情啊。——你們不懂,這次狄掌令真的儘了做好友的那啥義務。最最詭異的是,孩子,孩子啊,九州開服一年還沒有, 再說沒聽說過數據跟數據,不不,玩家跟數據, 又錯了,不管哪一種,都沒道理能刷新出小孩子。難道是半路撿的?可半路撿的帶進絕塵宮乾啥呀,還跟狄掌令一起上門。不用說,謝紫衣跟侍女們一樣,是一點摸不著頭緒。麵無表情的揮退侍女,謝紫衣起身,拭去水珠,穿好衣服,在九州裡內功高好處有很多,其中一條就是可以不用電吹風(…),所以走出來的時候,自然頭發是散的,往平日裡最習慣待著的木榻上一坐,也不斜倚後靠了,這就是不出聲在等漠寒或者狄焚雪隨便哪個,給個說辭呢。至於那些荒誕的謠言,沒譜的有些太過,確不足信。所以說,毀滅謠言的一種辦法就是誇大謠言,越不靠譜越添油加醋,直到思維正常的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最初的謠言誰還記得,還有多少人信?但是——漠寒偏開眼睛,就算沒看見多少,但剛才那幕怎麼都在他眼前揮之不去——緩緩滑落的水珠,一向冰白的膚色被熱水熏得些許淡紅,以及霧氣裡氤散在水麵池邊的逶迤長發,糾結成絲,既不分明,卻又…“道長?華淩道長…咳咳,狄某叫你說話呢,你神遊太虛了?”“呃?”說什麼?“還能說什麼,你手上的那個麻煩唄。”狄焚雪戲謔的瞧他一眼,然後就走過去將孩子抱了,像塞包袱一樣塞給謝紫衣。“拿著,你徒弟的女兒。”“…這是男孩。”謝紫衣沒動,他身邊的侍女立刻小心翼翼的接過。“狄某不信你沒聽到係統提示啊,這是‘淮洛郡主’,就算黃山宗是正道嫡首,出過七位武林盟主,也不管幫皇帝養孩子的,這種大麻煩我可是沾都不想沾,那些人不知道該找誰,狄某豈能不知?這不,一了百了,料想那些朝廷走狗也找不到絕塵宮來。”“我倒是很願意讓你把剛才那句話在湛羅真人麵前複述一次。”“哎呀,為好友當兩肋插刀,你怎麼能□□兩刀?”謝紫衣不置可否,隻瞥著漠寒問:“那華淩道長,與此事又有何相關?”“麻煩他撿到的,這挺好的,他師父惹的麻煩果子正好他撿來送給你,太合先天命數了!”狄焚雪拍桌大笑,不過那表情讓謝紫衣怎麼看怎麼覺得蹊蹺。“絕塵宮雖然大,不過偏偏少你狄焚雪那一間。”“我懂我這就走!”狄焚雪摸著袖角笑得若有所思,諸行不宜嘛。瞥幾眼那些在邊上表情古怪的侍女們,嗯,她們倒是挺有意思的,下次不妨還來逛逛,整天在太平鎮對著那群上躥下跳的調皮鬼,都無聊透了。很好,可以仰天大笑出門去,甭管那小道士了。要是被謝紫衣發現他的心思,估計那小道士…呃,至少也得死上好幾回。如果不說,這麼悶著,多痛苦~痛苦好啊,沒有人掙紮鬱悶給狄某看,狄某怎麼能開心得起來呢?於是所有人或明了或莫名的看著狄焚雪揚長而去。心知肚明的那個是漠寒,對於明擺一副你掙紮吧你扭曲吧,我等著欣賞呢的狄焚雪,難道還要感激涕零麼,好吧,至少那個以武會友差點把他蒙騙過去,漠寒就在心裡嘀咕,31級,怎麼可能簡單就升上去,九州越到後來,升級就越難,就算武功高,但20級打一群流氓,跟你70級打一群50級的三流高手是天差地彆的兩個概念。漠寒不知道,他那幾天簡直成了九州論壇下注開賭局的對象。呃,對了,還有留在太平鎮的遲素齋,他們兩個簡直是比賽玩蝸牛爬玻璃,啥,沒聽懂?就是升一級隨即掉兩級,再升兩級掉一級,五六天來一旦上線就不斷重複這個過程,不由讓許多玩家納悶,這倆二貨又去乾啥了,怎麼來了這麼糾結的一幕。跟彆人說其實他們不同路,沒在一塊混都沒人信。所以仍然69級的漠寒表示,其實他已經70級十幾次了(。_。)到最後他一日數戰,對戰反應跟招數精妙程度是翻倍的往上漲,但畢竟水平還有限,於是死了又死,實在沒辦法,才說狄掌令五天了連80級都遙遙無期更彆說100級了,你要是耍人適可而止吧。狄焚雪驚訝的一笑,然後說,原來道長知道啊,嗯嗯,令師湛羅真人信上說的沒錯,你果然很有趣。(喂喂這就是損友麼,連這個都帶分享的)——朝廷的兵馬到現在都沒個影,估計是被國師大人按下去了,既然撈不著大魚,這就上路罷,啥沒100級要怎麼進去,你又不是挑戰模式進副本,要啥最低級數,抱著那個孩子就成了,就算沒15級如果是被皇帝或者彆的高級npc帶著特殊任務情況下不一樣能進京城,不過就算把孩子搶了抱走也進不來第二次哦,彆把這小娃娃當成通關利器——黃山宗掌令大人就是這麼笑眯眯說的。現在他甩手走人,雖然絕塵宮與南岩觀在武林高手眼裡也就樓上樓下的區彆,但森森的現實是那麼高的懸崖,雖然有極細的鐵索在崖壁上,不過以漠寒的武功,還是很成問題的,他不能不認真思索他到底要怎麼上去?“近來甚好?”謝紫衣在狄焚雪走後,半晌這不鹹不淡的一句話,讓漠寒一怔。這是啥情況,一般不都問“近來好不好”,還有這種反問裡的詭異味道是腫麼回事?由於最開始打交道時,被謝紫衣那些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話狠狠打擊過,所以漠寒根本就不會往他自己希望的那個方向想,所以後麵的結論就不奇怪了。就是他是實力太差,被嫌棄了。好吧,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到了80級以上的npc,果然是九州江湖裡最明顯的一道分界線,哪怕隻是81級都甩虎牙幫主一截,實力對比明顯不說,漠寒單對單也許還能磨個幾百招然後不那麼慘的敗掉,萬一小失誤或者分神,重生是鐵定的,於是這場以武會友成功的讓江湖大多數人對少林武當的所謂後起之秀(玩家)嗤之以鼻,不過如此,短時間內不構成什麼威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漠寒的武功就在那裡,有這個級數基本都快到頭了。“那個,我能不走嗎?”走江湖是夢想沒錯,但風餐露宿披頭散發,衣衫破爛才跟夢想沒關係!嗯,就是因為這個理由,不是彆的,說謊話什麼的首先要騙過自己才成,不然這些武林高手目光如炬,稍有不對就看出來了,漠寒真心覺得自己沒得混了,湛羅真人與狄焚雪接二連三看出來這件事對他打擊不小。麵對漠寒那貌似誠懇正直到不行的目光,謝紫衣忽然覺得有點不是味。一時想不出來是什麼原因,不過難得卻感到愉快,於是漫不經心說:“如果你明天上線還在這裡,沒被係統踢出去,那你愛賴不賴,絕塵宮不缺你一個,就算大家都少吃一口,都足夠餓不死你了。”“……”漠寒無聲的看著周圍的侍女紛紛以袖掩飾,瞥著他偷笑。“梁…不,其實我跟你說話,總要有個稱呼吧?”叫紫衣百分百會想起師父跟狄焚雪那兩家夥,再說還沒到那一步,唔,千萬不可操之過急。侍女端來茶盞,謝紫衣連碰都沒碰,隻拿起上好的蘇繡緞子細細的擦拭手指,整得某人瞧得目不轉睛,但問題是周圍沒誰發現不對,連謝紫衣自己也沒多想,隻是隨口道:“你以前的稱呼就挺好的。”“梁先生麼?”漠寒一邊說,一邊默默在心裡吐槽自己,他又不小心想歪了。“其實,我…我也姓梁的,我上次說過。”“那又如何?”謝紫衣將手巾扔在侍女手中的銀盤上,恢複了習慣性的往後半靠的姿勢,沉吟了一下,然後才說,“你日後會知道,其實我也不姓謝。”“咦?”“很多事情,是沒有道理的…”比如他為什麼是九州遊戲裡的一段數據,每個擁有自我的思維都會疑惑,‘我為何是我’,雖然出現是不能選擇的,雖然看似未來是虛無縹緲的,但還有一個主線劇情,也就是狄焚雪最愛神神叨叨念的命數,懸在頭頂上。——你可能做任何事情都會導致不幸,包括你什麼都不做。很多事情都是沒道理的…漠寒也莫名的惆悵了,他已經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能冷靜的排出一係列計劃,儘管到後來肯定還要不斷修正,但腦子裡還是會時不時冒出一個聲音對他說,你丫真是傻缺了,神經病,喜歡什麼虛擬數據啊,這跟沉溺遊戲沒有什麼兩樣,反正都算走火入魔,肯定是一時衝動,也許過兩年遇到彆的人,也會有這種感覺。不,當真正喜歡上的,會不停的有某個更強烈的聲音對你說,就是這個人,不可能再有彆人了…也罷,時間才是真正強悍的東西,能證明一切,也能洗滌所有,任何申辯動搖都抵不過它。於是漠寒很認真很嚴肅的問:“有吃的麼,下山崖的時候失足了一下,把幾乎一大半的生命值都摔沒了。”“……”侍女們無聲的輕笑,見謝紫衣沒有反對的意思,後退,去膳房翻翻還有什麼能吃的東西,唔,華淩道長就算百般不是,至少他在的時候,主人肯定是能想的起吃飯這麼一回事的。一時房間裡空空蕩蕩,就剩下他們兩人,連孩子也被侍女們抱走了。“我並不想等太久。”謝紫衣隱晦的指漠寒的等級。“…我保證不讓你等太久。”漠寒覺得這種對話再繼續下去,他一定會精神分裂。一個是不由自主遐想的,一個正經認真的討論問題。“以你的實力,我很難相信。”“我需要找個地方把玄嶽綿氣練到登峰造極。”練內功無聊?沒關係,待在這不走怎麼會無聊?謝紫衣敏銳的覺得這跟之前差不多的對話有些不對,可到底是哪裡奇怪?他默然良久,根本沒有注意到隨著他的動作,外袍領口稍扯略斜,因為根本沒想到會有人來,侍女最初為他準備的衣服並不是層層疊疊異常繁複的那種,隨後狄焚雪闖進來之後,他就隨手拿過穿了,衣裳單薄武林高手會覺得麼?但他對麵的漠寒不是這麼想的!!淡淡的暈紅還染在脖頸上,呼吸間微微起伏,有一縷烏發正好貼著喉結沒入衣領裡——謝紫衣莫名的看著對麵漠寒兩眼發直後突然一手捂臉猛扭頭。然後,空氣裡傳來就有淡淡的血腥味。這時魚貫而入端來菜肴膳品侍女也紛紛麵帶疑惑,然後全都忍著笑,遞過帕子手巾什麼的,讓漠寒擦冒出來的鼻血,不然可憐的華淩道長就隻能一直捂著臉找水洗了。——就知道九州被砍會冒血,但沒聽說過有這種擬真效果,一翻生命值,靠,還真往下掉了幾點。還好剛才剩的不是血皮,不然要就這樣死了,才叫憋屈,一級不算什麼,但再也進不了絕塵宮這是關鍵啊關鍵。在這手忙腳亂的混亂裡,謝紫衣不動聲色的看著,直到漠寒厚著臉皮隨便吃了點東西,又拿了幾個翡翠蝦包胡亂說了幾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理由,狼狽離開很久很久之後,侍女們小心翼翼問桌上的膳食要不要撤了再換的時候,謝紫衣才緩緩站起來,喃喃自語:“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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