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塔火車站外的街道兩旁,現在滿滿的都是歡迎的群眾。這個場麵和裕仁皇太子還有隨行的所有日本文武官員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很顯然,gcd領導下的蘇聯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對每一寸土地都有異常執著的沙俄了。蘇聯人民沒有因為日本得到了遠東州的將近四十萬平方公裡土地就把來訪的裕仁皇太子當成敵人。事實上那塊土地並不是日本強占的,那而是布爾什維克黨為了贏得內戰解放俄國勞動群眾而割讓給日本的!這不過是一筆對俄國勞動群眾非常有利的土地交易罷了——這是最近一期《真理報》上所刊登的社論的觀點!據說是俄國通的荒木貞夫告訴裕仁,《真理報》是蘇聯gcd的喉舌,上麵的社論就代表列寧和托洛茨基的觀點。不過北一輝、永田鐵山、小畑敏四郎他們幾個都認為這種文章是用來欺騙訪蘇的皇太子殿下的。但是他們這些“對蘇懷疑論者”又怎麼解釋現在赤塔街道兩旁人山人海的歡迎場麵呢?現在赤塔這裡可是零下三四十度的嚴寒天氣,幾乎整個赤塔的勞動群眾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走上街頭揮舞各種各樣的歡迎標語,還用生硬的日語喊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看他們的麵部表情似乎也不是在作偽,如果蘇聯gcd長期在國內實行仇日宣傳的話,這些俄國人怎麼可能大冬天的不好好在屋子裡呆著,跑出來歡迎日本人呢?那可是幾十萬人呢!當裕仁皇太子和捷爾任斯基所乘坐的轎車緩緩駛出赤塔火車站的時候,街道兩邊人群的歡呼聲也似乎達到了頂峰。而且也不用日語喊歡迎了,而是喊起了“半載!半載!”的口號。這樣熱烈的場麵就算是假的,也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的,至少能說明蘇聯真的想拉攏日本。在裕仁和捷爾任斯基共乘的轎車後麵。是日本外務大臣北一輝和日本駐蘇聯大使片山潛所坐的轎車。在這輛福特牌子的小轎車的副駕駛座上還坐在片山的秘書安田康夫,而開車的則是一個戴黑帽穿黑皮夾克的東方人。現在的遠東共和國有許多這樣的東方人,他們過去可能是蒙古人、朝鮮人或是中國人,不過在他們現在所持的身份證上麵卻一律顯示他們是遠東族——這是張國燾、任輔臣這些中國幫高層鼓搗出來的新民族……“片山先生,首相閣下對您促成皇太子訪蘇一事非常不滿!”北一輝似乎沒有意識到那位開車的遠東人是蘇聯內務部的特務,而且肯定會說日語。“隻此一回,下不為例,”片山說,“這次是列寧親自提出的要求,如果一點麵子都不給。對以後的日蘇關係是非常不利的。對了,皇太子殿下遇刺是怎麼回事?真是中國人乾的嗎?”“中國人?他們為什麼要那麼做?”“皇太子殿下可是明君啊,他要是當了天皇,日本一定能成為亞洲霸主的,所以中國的常委員長感到害怕。所以才指示朝鮮人行刺的,不是嗎?”“這都是陸軍大陸派的蠢貨在顛倒黑白!”北一輝說。“唉。皇太子殿下居然會相信這樣的蠢話。還在元月3日回到鹽浦向遠東軍的田中司令官(田中國重大將)下達懲戒暴支的命令!”“田中國重用什麼理由拒絕的?”“打不過唄,”北一輝說。“陸軍被蘇聯人打敗以後就沒有恢複過來,這兩年又重點發展海軍,陸軍的經費不足。所以上次戰爭中損失的重武器現在還沒有補充完畢,部隊的訓練水平也不如戰前,遠東軍在這兩年裡就沒有舉行過像樣的軍事演習。反觀中國陸軍。這兩年的裝備和訓練水平提升的很快,新兵訓練幾乎和我們一樣了,軍事演習的次數也非常頻繁……田中大將還說:‘如果現在要和中國開戰,那麼就要做好遠東軍玉碎的準備!遠東州和朝鮮恐怕統統要失去!’。聽了這個話。我們未來的明君就打退堂鼓了,想要同蘇聯結成什麼**的秘密同盟,等回國以後還想調整陸海軍的軍費比例,真是在瞎胡鬨。”“日蘇秘密同盟倒是有可能實現的。”片山潛低聲嘟喃了一句。北一輝瞪了片山一眼,壓低了聲音。“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日本的國策是南下,為了南下已經投入了那麼多錢發展海軍,現在怎麼可能中途轉換方向?那些軍艦又不是商船,如果不打仗就是一堆隻能慢慢生鏽的廢鐵!”“日蘇秘密同盟並不代表要改變南下國策。”片山潛搖搖頭說。“據我觀察,現在蘇聯並沒有進攻中國的打算,他們的目標還是歐洲。”“那這個同盟有什麼意義?”“第一是牽製中國;第二是在蘇聯打敗德國,日本打敗英國之後回過頭一起收拾中國。”北一輝想了想,還是搖搖頭。“現在討論這個問題太早了,還是等蘇聯真的打敗德國再說吧。”汽車這個時候已經通過了大半個赤塔市區,在一所前沙俄時代修建的豪華飯店門前停了下來,這裡現在是遠東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國賓館。……“裕仁遇刺事件”後的第五天,一度陷於緊張的中日關係似乎又恢複如初了。裕仁皇太子已經在兩天前重新上路去訪問蘇聯了,日本的政府和報紙也不在嚷嚷著要嚴懲暴支,而是將攻擊的矛頭指向了朝鮮人。而中國也停止了動員他們據說是世界第一龐大的陸軍,他們的領袖常瑞青委員長則還在繼續出國訪問的行程,他所搭乘的海天號重巡洋艦已經停靠在了印屬印度帝國的第一大商業城市孟買的港口裡麵了。同一天,印度國民大會黨的代表賈瓦哈拉爾.尼赫魯在一大群仆役和隨從的簇擁下,登上了這艘懸掛著青天白日旗的中國重巡洋艦,來同常委員長見麵了。常瑞青當然聽說過尼赫魯的大名,知道他有可能是未來獨立後的印度的大人物——如果在這個時空裡麵,印度還能獨立的話。而常瑞青對這個未來印度阿三的頭頭的第一印象。就是覺得對方壓根就不是一個印度人!這天坐在海天號重巡洋艦的軍官室裡麵和常瑞青談話的,是一個相當英俊的中年男子,穿著講究,留著小胡子,皮膚很白,和常瑞青在上海見到的那些紅頭阿三完全不是一個種,看上去倒像一個曬多了太陽的白人(實際上尼赫魯是白人,他是雅利安人的後裔,而雅利安人則是第一批征服印度的外來殖民者,而且他們也從來沒有同被統治的印度土著居民融為一體)。而且尼赫魯的一舉一動都釋放出一種濃濃的貴族氣息。目光中還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強烈的優越感,一點都不像一個亡國之民……“歡迎您來到印度,”尼赫魯用一口標準的倫敦腔英語說,“甘地先生正在絕食抗議,所以不能親自來孟買。就由我代替他來見您了。”常瑞青微笑著點點頭。他已經從印度的報紙上看到甘地絕食的消息了,這次絕食不是反對英國。而是反對印度人的暴力活動——在前不久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中。有一個警察局遭到了數千印度群眾的攻擊,二十二名印度籍警察被燒死,因此甘地宣布無限期停止非暴力鬥爭,並且以絕食呼籲印度人民保持平靜,不要用暴力反抗英國殖民當局。“請替我向甘地先生問好,”常瑞青說。“希望我從歐洲返回的時候,能在印度同甘地先生見麵。”他心想,那時甘地應該已經停止絕食了吧?尼赫魯微笑著點點頭,看上去就好像是個英國貴族。他說:“貴國和印度都是文明古國。也是亞洲最大的兩個國家,現在中國已經推翻了韃靼人的統治,建立起了自由民主黨共和國,而我們印度也會在不久的將來擺脫英國的殖民統治,成為和中國一樣的自由國家。我們希望在獨立鬥爭的過程中可以得到貴國的聲援,將來則可以成為共同維護亞洲民族獨立自由的盟邦。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在閣下返回中國途經印度的時候,能同甘地先生見麵,並且發表一個共同宣言。”“這個宣言……要說些什麼呢?”常瑞青微微皺起了眉毛。尼赫魯的話說的是很漂亮,但是實際上的意圖似乎是想拉中國來給印度獨立運動站台——用後世的話說,就是要讓中國去粗暴乾涉英國內政,支持英國的民族分裂分子!如果自己真的去和甘地共同發表這樣的宣言,恐怕英國就該強烈抗議了。“當然是說友誼了,過去、現在和將來存在於兩個古老民族和國家之間的友誼。中印之間應該永遠友好相處,這就是我們想要的。”尼赫魯聳了聳肩,露出了英國紳士似的矜持地微笑。“而且請您不要擔心英國的態度,他們不會提出抗議的。因為印度的獨立運動根本不需要中國的援助,我們走的是另一條道路。不是用暴力,而是用和平鬥爭的手段達到獨立的目的……事實上我們同英國人之間,既有鬥爭也有合作,這種關係是非常複雜的。”“你們真的相信用非暴力的手段能夠成功?”常瑞青明知故問道。尼赫魯很肯定地點點頭。“這是很顯然的,大英帝國的落日就要來到了。最多再有30年,他們就將失去維持世界帝國的實力,到時候印度肯定能獲得自由,而且是作為未來英國的朋友。”“如果你們用暴力的方式反抗,這個過程會縮短到10年甚至是5年。”常瑞青淡淡地說。“我們是一個有幾千年曆史的古國,20年或是30年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尼赫魯說。“而且通過暴力或許可以更早的驅逐英國,但是要消除暴力革命的後果,讓印度恢複和平和統一,恐怕也需要花上整整一代人甚至是更久的時間。”“那麼,尼赫魯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現在有一個或幾個國家願意向印度的暴力革命提供資金和武器的援助,你們國民大會黨願不願意同他們合作?”這回艙房裡麵的一片寂靜。尼赫魯臉上的英國紳士般的微笑也不見了蹤影,而是冷冷打量著常瑞青,一字一頓地道:“這個國家,不會是中華民國吧?”“不是,不是中國。”“是蘇聯?”“可能還有日本。”常瑞青說。“我有確切的情報來源,而且已經有印度本土的政治勢力準備和他們合作了。”實際上他並沒有聽說過這方麵的消息,隻是猜想罷了。“如果誰想那樣做,那他們就是整個印度民族的敵人!甘地先生和整個國民大會黨都會同他們鬥爭到底!”常瑞青的臉上閃過一陣冷冷的微笑。“尼赫魯先生,請轉告甘地先生,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中國一定會堅定支持國民大會黨的鬥爭!因為一個和平穩定的印度,是亞洲民族集體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中國人永遠也不會忘記英國殖民者就是以印度為跳板派出侵略軍敲開我們國家的大門的。”……當常瑞青所乘坐的重巡洋艦離開孟買港,向蘇伊士運河前進的時候。未來的日本天皇也離開了遠東共和國首都赤塔,坐著蘇聯方麵提供的豪華專列向他訪蘇的下一站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而去。在火車駛離赤塔以後,日本外務大臣北一輝就接到傳召。穿過好幾節車廂走進了裕仁所在的那節特製的防彈豪華車廂裡去了。裕仁繃著狹長而且呆板的驢臉,全身戎裝地站在一張世界地圖前麵——這不是日本版的世界地圖。而是蘇聯人通過片山潛送給裕仁的禮物。在這張地圖上麵,中國的滿洲和遠東州,還有現在的法屬印度支那、英屬馬來亞、英屬緬甸、荷屬東印度、美屬菲律賓都是屬於日本的!“殿下,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北一輝看了眼這張把裕仁的魂都迷住了的地圖,心裡不停地在埋怨片山潛這個老奸臣。“北卿,你覺得這張地圖上的形勢有可能出現嗎?帝國占領支那的滿洲。蘇聯占領支那的蒙古和新疆、西藏。支那的剩餘部分由兩國共管,而且以帝國為主作為帝國的印度……”裕仁伸出手指在地圖上麵那個小小的中國周圍畫了一個圈。“……就是支那還大了一些,最好能再分裂成幾個國家,由親日派和親蘇派分彆管理。這樣帝國的萬世基業就不可動搖了。你說是不是啊?”“殿下,這個設想是很好的,可是用什麼來實現呢?中國是個強大的國家。”“有日本帝國和蘇聯加在一起強大嗎?”裕仁回過頭看了一眼北一輝。“如果帝國同蘇聯聯手,一個從西北進攻,一個東麵和海上進攻,中國就將腹背受敵……而且常瑞青的統治是建立在軍隊基礎之上的,一旦他的軍隊損失殆儘,他的統治肯定將會崩潰。到時候gcd和國民黨都會離他而去,北洋和滿清的勢力也將複起,中國或許就會回到國民政府統一前的狀態——四分五裂,任人宰割!”北一輝的心中閃過妄想症三個字,他現在已經基本確定裕仁患有嚴重的腦殘病,這是一個病人,需要住院醫治而不是去當天皇!裕仁頓了一下,想等北一輝稱頌自己英明,可是卻沒有等到。他皺起來眉頭接著說:“有沒有可能簽訂一個《日蘇同盟協定》,以規定帝國和蘇聯在未來同支那作戰中的義務和權利?當然這份條約是在完全保密的情況下簽訂的。”北一輝愁眉不展地看著裕仁。“殿下,現在簽訂這樣的條約是沒有意義的,實在太早了……如果要簽這樣的條約,至少應該等到蘇聯擊敗德國,帝國奪取南洋以後……”“如果我堅持要同蘇聯簽訂這麼一份條約呢?”裕仁冷冷地看著北一輝。“請殿下尊重日本帝國的國體!”北一輝咬著牙大聲提醒道。“北一輝!你怎麼能這麼對皇太子殿下說話!”閒院宮載仁親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這節車廂的,或許他一直就在那裡,隻是北一輝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殿下,臣……臣惶恐。”北一輝自知失言,隻得深深地彎腰向裕仁鞠躬。裕仁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外務大臣——一個民選內閣的大臣,而不是天皇委任的大臣!不過有一點他說得不錯,日本所謂的君主立憲的國體是個問題!還有陸海軍的統帥權,雖然在憲法上言明是歸天皇所有,但是自大正時代以來,內閣就一直事實上把持著統帥權,天皇不過是他們的橡皮圖章罷了!如果沒有內閣同意,身為攝政皇太子的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權力去同外國簽訂什麼密約,就算簽了也是廢紙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