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1)

天恩 柳寄江 2589 字 2個月前

回到屋子裡,金鶯等人望著顧令月,眼圈都泛著一丁點的通紅,顧令月環視一圈,唇角泛起淡淡的微笑道,“好了,那些海棠花反正也不是咱們的,如今被掘了也就掘了!對咱們來說,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接下來的春宴,快去準備春宴?”“可是,”靈犀急急道。“……好了,”顧令月望了靈犀一眼,笑著道,“我心裡有數的!”小娘子既這麼說,棠毓館眾人無法,隻得聽了話,轉頭準備起接下來的春宴。顧令月這些日子在長安,這些日子也算認識了幾個好友,便坐在屋子裡,用燙金的紙給自己在長安認識的一眾友人下了帖子,邀請這些朋友在五月二十八這一日賞光韓國公府,參加自己舉辦的春宴。秀麗的飛白體在平整的帖子上飛舞,飄逸俊麗。兩三天後,這些人都陸續回了帖子,表示到了日子一定會過來。“小娘子打算辦春宴,如何不去尋了老奴來?”這一日,朱姑姑再次到訪國公府,代替公主前來看望顧令月,聞聽了這個消息,不免又是驚訝又是歡喜,絮絮叨叨說起來,“老奴年輕的時候伺候公主,也曾佐著公主舉辦過好些次宴會。”想起當年那些回憶,不免帶了一些傷然,“那時候,公主還住在國公府,您如今的這座棠毓館還是當初的棠娘子在住。”顧令月微笑著看著朱姑姑,“知道姑姑能乾。隻是我想著,我自己能夠辦的好。便沒有麻煩姑姑。”“那怎麼成?”朱姑姑皺眉道,“小娘子畢竟年紀還小,雖然聰慧,總沒有什麼經驗,難免有些疏忽錯漏的地方——哎喲,不成,我可得替您好好把把關。”她上下打量著棠毓館,“這都快到日子了,這棠毓館怎麼還沒布置好?”“姑姑莫急!”金鶯從簾子打開的內室裡出來,笑容可掬的勸道,“當日擺設的東西郎姑姑私下都已經準備好了,隻是還沒有擺出來罷了!也訂了當日新鮮的瓜果酒肴,一準不會讓春宴辦塌了!”“你們這群小妮子知道什麼?”朱姑姑皺眉道,“這是小娘子回長安後舉辦的第一場春宴,可謂是小娘子對長安上層階級社交的一次重要亮相,讓人看的便是小娘子的辦事能力,若是這場春宴辦的好,則對小娘子是大大的加分;相反,若是小娘子沒有辦好,或者在宴上出了什麼差錯,那可就糟糕了!金鶯,還有繡春,紅玉、瑟瑟,”她揚起頭急急喚道,“你們還不快些都動起來,好好都想一想宴會上還有什麼是能夠改善的,務必讓春宴上沒有一點差錯,讓小娘子能夠在春宴上讓眾人驚豔。”棠毓館因著朱姑姑的急切而再次燥動起來。顧令月坐在院子裡,看著朱姑姑和一眾丫頭急匆匆的模樣,搖了搖頭,心中卻頗為感動。“小娘子說當日要在棠毓館設藤凳。”“藤椅,”朱姑姑皺了皺眉,點了點頭道,“也罷,春宴講究的是舒適,倒不追求擺設,藤凳瞧著也有幾分野趣,倒也使得。”她抬頭,看了看棠毓館彆致秀麗的的廷景,吩咐道,“在這兒擺設一張步障,略格一格。絳紅色的,上頭要繪著魏晉風情的花鳥小枝畫。”小丫頭匆匆屈膝,應道“是。”轉身去了!另一個小丫頭捧著一盞白瓷盞進來,“姑姑,這是宴客的時候用來擺瓜果的瓷盞,你瞧瞧可不可以?”朱姑姑端起手中的瓷盞,對著陽光仔細打量,見瓷胎輕薄,隱隱有冰裂紋,光澤細華。“這瓷盞瞧著倒還漂亮,”她皺眉道,“隻是太過普通,顯不出特彆來!”想了想,“嗯,宴上不是用的是藤凳麼,就這麼著,咱們趕製一批新的藤盤,做成海棠花的形狀,也算是和藤凳一道配套使用,讓人快些送過來。”蘇妍披著披帛進了棠毓館,看著一群留頭的丫頭們進進出出,朱姑姑立在眾人之中,揚聲指示,將眾人指揮的團團轉的朱姑姑,不由不適的顰了顰眉。這幅畫麵對她是有陰影的。曾幾何時,在一切變故還沒有發生,公主還是國公府的主母的時候,朱姑姑作為公主的乳娘,自然在府中極有權威。她常立在正院的紫藤花架下指揮下人,仆役們在長廊上穿梭來去,織成一片急匆匆的模樣。當時,她還是國公府一名看上去黯淡不起眼的妾室,在公主麵前低聲伏氣,自然在公主身邊的朱姑姑麵前也抬不起頭來!好在,如今,她的眼神變的堅毅起來。事過境遷,很多事情都已經變的早就不一樣了了!她立在門前,整理了一下心情,笑吟吟的走上前去。“朱姑姑。”朱姑姑正在指點一個小丫頭做事,猛然聽見一個柔媚的聲音,怔了怔,抬起頭來,看到蘇妍嫵媚的麵容,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退。“蘇姨娘來小娘子的棠毓館做什麼?”“我是來和姑姑商量的。”蘇妍麵上笑容可掬,盈盈道,“聽聞姑姑之前要設一張步障,府中庫房中沒有你要的魏晉風格花色的絳紅色步障,不過早年國公設宴的時候曾經有一套額黃步障,花形豐腴,用色絢爛,儘顯盛世大周氣象,你看可使得代著?”朱姑姑本自麵無表情,聽著蘇妍的話語,神情頗為奇異,仔細望著麵前蘇妍,忽的開口問道,“蘇姨娘,”蘇妍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怎麼的生出一種不安來,她不敢無視蘇姑姑,點了點頭,“姑姑,正是。”“你剛剛說,”朱姑姑默然片刻,重複問道,“國公府庫中沒有我要的步障,要我將究著使用另一套鵝黃團花步障?”蘇妍被朱姑姑烏黑的目光盯的發瘮,不免退了一步。仔細在心中斟酌了片刻,覺得自己並無差錯,方開口歉意道,“姑姑莫怪,之前阿瑜因著思念棠毓館海棠而病重在榻,多虧小娘子心善,答應了送還海棠花,著才算是救了阿瑜一名。我心中一直感激,若是庫中有這般的步障,定會給三娘子用的,隻是實在沒有,我也想不出辦法。”朱姑姑愈發愨怒,一股怒火刷的燒過朱姑姑的眼眸,燒的一團明亮,切齒冷笑,“好你個國公府,竟這般欺壓到公主和小娘子頭上。”聲音怨毒。蘇妍不意既如此,不由愕然,“姑姑為何出此言?”“有什麼話,我有事想找老夫人說說,你跟我走一趟吧!”榮和堂前的楊柳被夏風吹的隨風吹拂,秦老夫人從午睡中被叫醒,匆匆從後頭出來,眉宇之間充滿了惱意,“這個朱氏,這次究竟又怎麼了?”郎姑姑一邊服侍秦老夫人,一邊疑惑道,“老奴也不知道呢!隻瞧著朱姑姑頗為激動,蘇姨娘也跟在後頭,神色被動,似乎是被朱氏給逼著來的!”“蘇妍。”老夫人怔了一怔。“老夫人,”朱姑姑瞧著老夫人從內室中出來,上前一步,咳了一聲,向著秦老夫人行了一禮,“今日老奴過來,是想請老夫人給我們小娘子主持一個公道!”秦老夫人目光一眯,幽幽道,“好說,好說,留娘是我的孫女兒,我自然是疼她的。”她轉頭,將目光投向蘇妍,厭惡道,“蘇姨娘,老身曾經發過話,要府中上下全力配合留娘的春宴。可是你今日竟敢難為留娘了?”蘇妍被朱姑姑一番發作,愈發摸不找頭腦,心中忐忑至極,聞言忙抬起頭來,急急道,“老夫人,這是沒有的事情!三娘子乃是公主的女兒,我一個妾室,哪裡敢怠慢?今日朱姑姑要在棠毓館設一張絳紅色的魏晉花色的步障,隻是府中哪裡有這樣的步障?我過去和朱姑姑說,可否用從前國公用過的鵝黃團花步障。朱姑姑便發了脾氣,將我帶到老夫人的榮和堂來。”秦老夫人怔了片刻,轉頭問朱姑姑道,“朱氏,事情可是如此?”“正是如此,”朱姑姑怒意俞甚,昂著頭道,“既然蘇姨娘自己都承認了,老夫人可打算給公主和老奴一個交待?”“交待?”老夫人氣到極處,反而笑起來,“我看是老身該向公主給個交待吧!”“沒錯,我當初確實交待過府中上下全力配合。可這是我對留娘這個孫女的體貼,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拿來興風作亂的利器!咱們國公府沒有你要的步障,妍娘好聲好氣的和你商量,你便是不同意,好好和她說,她也並非不會接受。你卻鬨出這般的事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朱姑姑聞言,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蘇妍,心中一片灰冷,冷笑起來,“原來你們竟到現在還覺得沒有問題!既如此,”她閉了閉目,淡淡道,“當日老夫人特意上公主府請小娘子回顧家,公主本以為顧家是老夫人管家,所以雖然不忍和小娘子分離,到底也將小娘子忍痛送了過來。如今府上竟是一個妾室管家。咱們受不得這般侮辱,即使如此,索性便停辦春宴,咱們這就接小娘子回公主府,也免得小娘子在這兒受這等汙糟氣!”蘇妍侍立在一旁,聞言麵色一變,連忙道,““朱姑姑,你誤會了。國公府的家事自然是由老夫人管掌的。奴婢隻是妾室,哪裡有管家的權利?隻是奴婢如今年紀輕,到底幫著老夫人做點事罷了!”“憑你怎麼說,”朱姑姑翻著白眼不耐煩道,“這國公府中庫房看管之權在你的手上,這是事實!咱們家小娘子搬入國公府的時候,雖然從公主府搬來的時候帶了很多行李,基本上要用的東西都是自備,但在府上棠毓館住著,總免不得要用府上的一些東西。今日我在棠毓館要一張步障,蘇姨娘竟推三阻四。難道他日我們家娘子金尊玉貴的人兒,難道要在個妾室手上討生活兒麼?”她的話語刻薄,如同刀劍切在蘇妍身上,打的蘇妍臉麵啪啪作響,蘇妍臉皮紫漲,幾乎要暈過去。秦老夫人目中閃過一絲怒意,平靜問道,“蘇氏,老身倒想知道,你這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公主的意思?”朱姑姑淡淡一笑,“若是奴婢的意思如何?若是公主的意思,又如何?”老夫人淡淡道,“若是公主的意思。公主如今若自己還在國公府,她是長子嫡妻,自當掌管家事。可是公主既不肯回府,老婆子年紀大了,小三郎的年紀還小,還沒有到娶妻生子的地步。我沒法子將手中中饋交出去,縱然想要管的周周到到,終究是有心無力,不交托一部分給蘇姨娘,又有什麼旁的辦法?”“老夫人,”蘇姑姑垂目而笑,“您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隻是,要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辦法!”“哦,”秦老夫人麵色冰冷,“什麼辦法?”她望著朱姑姑的麵色冰冷,國公府乃是韓國康公留下來的國公府,如今雖然式微,但畢竟還姓顧,公主既然已經離開這座府邸,便再也不能插手回來管理。她已經準備好了,若是待會兒朱姑姑提出由自己代公主掌家事,便狠狠的反駁回去,冷諷‘由姨娘掌家事你們覺得丟人,那由個奴婢代掌家事不是更丟人麼?’”出乎意料,朱姑姑卻是朗朗笑道,“二夫人如今不是賦閒在家麼?二郎君乃是國公胞弟,兄弟二人並未分家,二夫人為正室嫡妻,以弟媳的身份代為大伯兄管一陣的家,想來是沒有問題的。”秦老夫人十分意外,“你是說範氏?”“正是!”朱姑姑頷首道。“二夫人也是小娘子的嫡親嬸娘,小娘子受她管教,乃是正理。自然不會有人說三講四。”老夫人的麵目神情鬆動,心中沉吟起來,從前自己默認國公府是大房的,從來沒有考慮過由二房代為管家的可能性。如今朱姑姑忽然提出這一點。老夫人細細思量一番,竟覺得頗為可行。相較於大房妾室蘇妍代為管家,範氏是自己的嫡親兒媳,管家自是更名正言順一些。自己年紀漸大,早就不能管家了。若是朱姑姑,朱姑姑乃是公主的心腹婆子,她要來爭奪國公府的管家權利,自己自是決計不肯答應的,但範氏來掌管國公府,自己卻是可以接受的!“你這麼說也有些道理!”她沉吟道。轉頭望著蘇妍,“蘇姨娘,過一兩日,你便把手中賬目整理一下,交到範夫人手中去。蘇妍聞言眼前一黑,麵色慘白,她受儘顧鳴寵愛,籌謀多年,方將府中一些權力攢到自己手中,如今隻朱姑姑這麼區區幾句話,便丟了出去。可謂將自己這些年的努力拋的乾乾淨淨!她心中絞痛至極,但是秦老夫人在國公府威嚴甚重,她不敢反駁秦老夫人的話語,隻得低頭道,“老夫人說的是,頃刻之間,國公府風雲變化,蘇妍慘淡痛輸了一局。柏院之中的柏樹在南風中微微搖曳,範氏在寬敞明亮的堂上驚喜莫名,“你是說,母親將國公府的管家權利交給了我?”“是的,”範氏的心腹婆子呂姑姑也是笑容滿麵。“聽說,公主身邊的朱姑姑聽聞府中府庫掌管在那蘇姨娘手中,十分不愉,鬨到老夫人麵前。老夫人拗不過那婆子,又不肯將管家權交給公主的人,索性便托給了夫人您。朱姑姑見了如此,方才沒的鬨了!範夫人聽著這話有理有據,這才確信下來,抬起頭來,意氣風發,“母親既然這般信任我,我定然不負她的囑托!”這座國公府是大伯兄顧鳴的府邸,丈夫顧軒對兄長十分尊敬,顧鳴娶入丹陽公主,生女顧令月,這一輩子,範氏都沒有想過國公爵位能夠落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既然如此,這座府邸便是大房的府邸,自己夫婦早晚是要搬出這座國公府的。因此,這些年來,雖然眼睜睜看著管家大權旁落在大房的一個妾室手中,範夫人從來沒有起過爭奪管家權,將這座府邸攢在自己手中的念頭。既然國公府不是自己的府邸,自己又怎好越俎代庖,掌管國公府的內務呢?但話雖如此,如今天降喜訊,婆母將管家權交到自己手中,自己也是絕不會推辭的。顧家在朝堂上鬱鬱不得誌,自己身為二房媳婦,得不到照顧,日子不免也有些過的緊巴巴的。得了府中的管家權,日後自己一家也可以鬆快一些。至少能夠給自己的一雙子女,顧昱德和顧婉星送去一些供給的好東西。讓這對兄妹日子過的好些!呂姑姑亦喜上眉梢,自己的主子掌權,也意味著二房的話語權上升。而自己作為二夫人身邊心腹的婆子,自然也就水漲船高。歡喜之餘她忍不住提醒範夫人,“夫人,你應當知道朱姑姑為什麼在老夫人麵前為您說話,將您推到管家的位置上吧?咱們可彆逆了她們的意思!”“我明白的,”範夫人矜持的點了點頭,眉宇之間一片意氣風發,“那朱氏這般做,不過是為了三娘子罷了,我掌了家後,將那三娘子當做掌上菩薩,高高的供起來,也就是了!”作者有話要說:哎喲,以為會把海棠花的事情講完,結果居然沒講完。。。。。好困,睡覺去了,大家也晚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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