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天恩 柳寄江 3148 字 2個月前

深夜裡,秦老夫人換了一身素色裳子,坐在寢臥帳間安歇下來,歎道,“自留娘回來,家裡便多了很多事情,簡直吵的我腦袋都疼!”室中檀香依稀氤氳,郎姑姑伺候在一旁,將秦老夫人頭上的大手簪卸下來,聞言心中一沉,笑著勸道,“公主隻有三娘子一個女兒,如今三娘子在國公府,公主有些不放心,常常派朱姑姑過來看看,也是正常的。三娘子還是十分乖巧的!”“那倒是,”提起顧令月,老夫人麵上頓時笑容多了起來,“留娘確實乖巧,可惜了……”麵色漸漸陰沉下來!“老夫人,”郎姑姑頓了頓,開口問道,“……棠院的那幾品海棠花被掘了送給大娘子,如今看著有些空,您瞧著——!”秦老夫人的眉頭不由皺起來,按理說顧令月既然在她的要求下同意將海棠花讓出來,她本也打算補償這個孫女一些。隻是如今想起了今日朱姑姑鬨到自己麵前,逼著自己將管家權交給了次媳範氏,麵色不禁陰了陰,淡淡道,“這件事情先放一放,待一陣子再說吧!”郎姑姑不敢再多說,隻得屈膝應道,“是!”榮和堂星月融融,在夜色中慢慢隱退下去。清晨的第一縷太陽從長安東方升起。二房柏院中,男主人顧軒從正房出來,望著送出來雍容華麗的妻子,皺著眉柔聲道,“夫人,母親既是交待你管家,也是對你的看重。你身為媳婦,以後的日子定要好好行事,管住國公府上下仆役,莫辜負了母親對咱們的心意!”“夫君,”範夫人仰頭望著夫君,柔聲笑道,“難道這管家的活計是我自己爭取過來的麼?若非母親親自交待下來,我也不會接下的。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對孝順公婆、管家理帳都是一清二楚的,一定會公正嚴明,絕不會丟了您的臉的。”“那便好!”顧軒滿意的點了點頭,眸中透出幾分珍重來,握住範夫人的手,“阿籬,這些年來,你跟著我苦了你了!昱德,阿婉一對子女都十分出色,咱們一家日後一定會團團滿滿的。”範夫人聽了丈夫的貼心話語,心中感動,一雙眼眸便如春水一樣的迷蒙起來。二娘子顧婉星在摘雲閣醒來,小丫頭青娥笑盈盈的道,“二娘子醒了?”端上來一盞蜂蜜□□。顧婉星抿唇嘗了一口,鮮甜的滋味便湧到口腔之中,她目光一亮,“這個從前都沒有這個的,今兒怎麼送這個到我這兒來了?”青娥笑眯了眼睛,道,“是二夫人特意吩咐的!”顧婉星唇角揚起高高的笑意,換了一件鵝黃色的襦裙,如同一陣風一樣衝到柏院,“阿娘!”範夫人今早與顧軒訴了衷腸,心中心情正好。如今開始管家,便召集國公府的管家婆子聚集在院中聽從吩咐,訓了一頓話,見了女兒顧婉星,麵上的神情也柔和起來,“好孩子,過來。”她摩挲著女兒的臉蛋,笑盈盈問道,“阿婉,昨兒晚上睡的可好?”“好,”顧婉星歡笑著點頭,“阿娘,蜂蜜□□滋味可好,早晨我起來,連用的胰子都比從前要細膩芬芳多了,你摸摸我的臉上,可比從前細滑多了?”範夫人麵上染上了一抹微妙驕傲的神情,自掌了管家權利之後,範夫人便比從前閒置的時候多了幾分矜持自得的氣質,笑著淡淡道,“那些個東西你用著可喜歡?”“嗯。”顧婉星大力點了點頭,挨著範夫人坐下,“阿娘,你管了家,我以後可是想有什麼就有什麼了?”“那也要看情況!”範夫人道,“畢竟,這國公府我到底隻是代大房管家,也不好做的太過分的。”看著顧婉星殷殷神情,心中不忍,終究道,“好了,好了,說說吧,你究竟看重什麼了?”“那,”顧婉星眼睛亮的如天上星辰,問道,“我前兒個在三妹妹那兒看見三妹妹有一件龍油綾的衫子,十分漂亮。阿娘可以也給我買一件麼?”範夫人道,“我再看看吧!”“二夫人,”呂姑姑從外頭走進來,輕聲道,“咱們也該往棠毓館走一趟了!”範夫人點了點頭,起身披了一件墨綠色的大氅,“阿婉,阿娘先到你三妹妹那兒去一趟,你自己先回去吧!”棠毓館裡,精致的燈籠掛在簷下,在風中流蘇輕輕動蕩。雖然昨兒個因為棠毓館在韓國公府掀起一場風暴,這座院子本身卻沒有受絲毫的影響。因著朱姑姑這些日子的如火如荼的催盯,一時一個主意,棠毓館的丫頭被折騰的人仰馬翻,今日公主往大慈恩寺拜佛,朱姑姑伺候在公主身邊出去了,沒有空到國公府來。館中的丫頭們可算是鬆了一口氣。顧令月坐在東軒窗前,用紫管筆練習著飛白書。見範夫人來到棠毓館,忙放下手中的書筆,“二嬸。”“三娘子。”範夫人滿麵春風,攙著顧令月不肯讓她起身,“二嬸早就想來看看你了。隻是柏院一直事情忙,騰不出空來。”“二嬸,”顧令月微微一笑,“您太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理應親近些,不必要這麼生疏的。”“留娘說的對,”範夫人笑吟吟的,感慨道,“當年我嫁入顧家,公主是我的長嫂,一直對我非常照顧。你說是我侄女兒,在我心中是把你當做親生女兒,和阿婉一樣的。”她拍了拍顧令月,大力承諾道,“如今可好了,我管著國公府的家,留娘若有什麼想吃用的,儘管跟嬸子說!嬸子定會幫你買來。”“多謝二嬸,”顧令月垂眸微微一笑,“二嬸對我的關懷,我都理會的。我倒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毎隔數日要前往學士府學畫,正巧,我作畫的顏料不夠了。能夠給我采買一套惠生坊的?”範夫人麵上的顏色不免微微有些裂,惠生坊乃是長安有名的書畫鋪子,一套顏料資費不貲。若是從前,她定是舍不得花費的,此時咬了咬牙,毅聲道,“這個容易,我待會兒就讓人去辦!”棠毓館一片春*光明媚,範夫人和顧令月談笑風生。在國公府的另一邊,正院一側的碧蘭閣中,天光卻是一片黯淡。姨娘蘇妍一身月白色的衫子,倚在閣中窗前的榻上,側影消瘦的如同一道剪影。丫頭奼紫的聲音在閣中輕輕回響,“……二夫人往三娘子的棠毓館走了一趟,走的時候,似乎麵上神情十分愉快!”顧嘉辰點了點頭,看了看生母蘇妍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了!”揮退了丫頭,顧嘉辰走到蘇妍身邊,開口道,“阿娘,你看見了吧?你總是讓我忍讓?可是你自己又有什麼錯處?你儘心儘力的伺候國公府一大家子,在此之前,你對三妹妹有何不恭敬之處麼?隻因著你代著年邁的大母管了一些事,那朱姑姑就這般發作,硬是將你手中的權利奪了過來,交到二嬸手中。”她轉過頭來,嫵媚的眸子中露出一絲怨憤之意,“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讓就能讓的!咱們和公主母女因著當年的事情,早已經是勢不兩立!如今公主隻怕要逼著咱們母女死才甘心。可是,阿娘,你告訴我,你就甘心麼?你已經在這國公府過了多年的隱形主母的生活,到了如今,還願意退回去,做那個在公主下頭伏低做小的妾室麼?”蘇妍怔了怔,那般做低伏小的日子若是一直過著也就罷了,她已經養尊處優的過了七八年,早就回不去了!隻是,她流下眼淚道,“就算我不服氣,又能怎麼樣呢?”她想起秦老夫人的無情,麵上閃過一絲怨忿之意,“我管國公府多年,從沒出過差錯。可公主身邊的婆子輕飄飄一句話,就能卸了我的差事,我又能怎麼辦呢?”“不,一定有辦法的!”顧嘉辰信心滿滿,“當年的公主在國公府何嘗又不是鮮花著錦,還不是被打擊的退居宮中十年,隻要咱們有心,一定有法子的。隻要有心……!”……這個世界總是光暗兩體,無論陰暗麵中起了怎樣的晦澀心思,在向陽的一麵,總是一片光明燦爛。長安的日子一日日的過去,顧令月坐在棠毓館窗前,看著廷中春宴一點點的完備起來,目光卻越發幽深。這一日風光明媚,顧令月換了一身蔥綠色的小衫,一條鵝黃團花裙子,從內室裡出來,金鶯迎著道,“娘子。”“嗯,”顧令月點了點頭,吩咐道,“金鶯姐姐,你去外頭吩咐一聲,今兒我要出門一趟。讓外頭把馬車備出來。”“小娘子要出門?”金鶯詫異道,“您這是準備要去哪兒?”顧令月道,“你跟我去,就知道了!”玉真公主的惜園依舊姹紫嫣紅,一片神仙模樣。輕紗簷子沿著碧湖穿行,小丫頭將顧令月領到聽春水榭,屈了屈膝道,“顧娘子,你在這兒等一下。公主和王樂丞在裡頭說話,過一會兒就過來。”顧令月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聽春水榭依舊是上一次春宴的模樣,富麗繁華,白日裡四麵敞窗大開,碧湖的風從水榭的窗中吹進來,一片清涼。顧令月坐在一旁的錦榻間,足足過了一盞茶時間,玉真公主還是沒有蹤影。顧令月心情也頗平靜,一直在水榭中靜靜等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簾子外方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小丫頭們屈膝道,“公主。”玉真公主從內室裡出來,頭上高髻珠翠環繞,一身華美的紫色金線大袖衫,鳳目華章,眉眼之間染了這一絲風流嫵媚,風采逼人。顧令月拜道,“阿顧見過小姨,小姨萬福。”玉真公主低頭睨了一眼顧令月,“喲,這不是顧三娘子麼?”顧令月心中一黯。丹陽公主和顧家的往事,宮中一清二楚。她離開公主府暫回顧家,太皇太後和玉真公主心中自然都不會是很高興的!太皇太後到底心疼自己,隻是輕歎一聲,目光充滿憐惜,語重心長道,“你隻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可以了!”玉真公主卻是性烈如火。如何願意受這個氣,這便發作出來,生生的將顧令月晾了小半個時辰,見了麵,更是陰陽怪氣道,“怎麼,顧三娘子最近不是在韓國公府寶地盤桓,如何有時間踏足我這樣的小地方?”顧令月麵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喚道,“小姨,我今日是來向你請安的!你就彆挖苦我了!”“挖苦?”玉真公主冷笑,“我如何敢?你阿娘對你掏心掏肺的,結果來了個根本半分沒把你放在心上的阿爺,你就將你阿娘拋在腦後,我這個小姨算什麼呀?”顧令月道,“小姨,阿娘對我是什麼個心,我心裡是清楚的。這世上除了阿娘,再也不會有人對我更好了。我如何會拋下阿娘,那樣,我還有良心麼?可我也有我的想法,我的不得已。”她低下頭,“我畢竟姓顧,是顧家人,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這一年多,我聽了不少關於顧家的事情,我希望多了解他們一些,才好做出我的決定!”玉真公主聞言怔了一怔,她本自有幾分憤恨顧令月看不清楚形勢,親近顧家,這時候看著麵前的少女,不知道怎麼的,陡然回憶起自己年輕的時候。當年自己性子剛烈,雖嫉恨聶弘負心與之分道揚鑣,但在此之前,少年夫妻也是有感情的。自己那樣決絕破門而出,可是在最初仳離的那幾個月中,公主府繁華綺麗,自己在深夜裡不也是輾轉反側,很長一段時間緩不過神來?這樣一想,再次看著顧令月的時候,目光就柔和了一些起來。顧令月雖然聰慧,但是到底年紀還小,這個年紀,要讓她多麼決斷,直接斬斷父係親情,到底也是嚴苛了!“這麼說,”她問道,“你如今往顧家,也是一種考驗嘍?”顧令月猶疑了片刻,道,“也可以這麼說吧!”“小姨,我跟你說實話。如果生命中有些人,事當真是我不得不摒棄的東西,我也希望這並不是一個簡單意氣的決定。而是在自己有過親近接觸過,了解他們的始末明細,然後主動做出的決定。除此之外,我也有我的自私想法。這個世上人言多艱,作為子女若是摒棄血緣至親,多半會被人詬病。我自己倒沒什麼關係,可我若是得了不是,阿娘難免會替我擔心。我寧願將功夫做的足一些,讓人少說閒話,也算是為自己籌謀了!”玉真公主的眼角露出一絲笑意。她性子直接爽利,不討厭顧令月這般敞快明亮的與她說話,她非但不嫌外甥女心機,反而覺得顧令月實誠,肯與自己說實話,倒對顧令月又增添了幾分喜歡。“我隻以為你是個傻丫頭,如今聽了方知道自己想岔了!你今日來,究竟是為了什麼?”顧令月恭敬道,“小姨,我今兒是想請你幫一個忙。”“怎麼?”玉真公主冷笑,“難道那顧家竟敢難為你?”她柳眉一豎,帶了一絲凜冽神情,“誰給他們這麼大的膽子?說給我聽,我親自上門,倒要會會顧家的厲害。瞧瞧看究竟是什麼人,膽敢不把皇家放在眼中。”“小姨,”顧令月忙攔著道,“不必勞煩你大駕了,倒也不是那麼嚴重。”她笑容裡泛著淡淡的苦澀滋味,“我如今在國公府居住的是棠院,院中原植著幾品名品海棠。那顧嘉辰因著思念海棠花病倒,大母命我將這幾株海棠花讓給她。我過些日子打算在顧國公府裡舉辦一場春宴,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可是院子裡卻缺了幾盆賞景的花卉。我知道小姨這兒惜園集齊了各色名花異草,想商借幾盆海棠花,也好在春宴上撐一撐場麵!”“海棠?”玉真公主笑道,“你那位庶長姐,可真是一個奇葩人物。”顧令月抿嘴不語。目中轉了一圈,明白了過來,笑盈盈道,“哦!若是你打算奪取輿論製高點,那春宴倒是必不可少的產物。阿顧,你回去吧!我會著人把花給你送去的!”顧令月知道玉真公主這便是允諾了,感動不已,“小姨,謝謝你。”玉真公主漫不經心道,“不過是幾盆花兒,不算是什麼大事。”她看著顧令月,“阿顧,你是我阿姐的女兒,所以我疼你,願意待你好。若除了這一點,你於我什麼都不是。你可明白我的意思?”顧令月靜默片刻,“我明白的!”顧令月回到國公府,過了兩三個時辰,國公府的下人打開大門,見一個黃衫少女立在門前,大約十七八歲,容貌秀麗,氣質大方溫柔,笑著道,“奴婢乃是玉真公主府的奴婢四紋,奉公主之命,給顧三娘子送東西來。”門房的人急匆匆的奔往範夫人的柏院,範夫人頓時無措起來,“玉真公主?這位公主怎麼會忽然派人到我們府上來?”話雖如此,玉真公主可是素來有驕矜跋扈之名,不比丹陽公主性子和善。範夫人匆匆趕到大門前,“不知四紋娘子今日前來韓國公府,有何來意?”四紋容貌秀麗,舉止嫻雅,說是奴婢,一眼看過去,倒有幾分像是長安大戶人家的小娘子,聞言朝範夫人拜了一拜,“聽聞顧娘子過些日子要辦春宴,院子裡缺了幾盆花。我家公主心疼外甥女,特意給小娘子送一批花過來。”範夫人目瞪口呆,怔了半響,麵上笑容幾乎搭不起來,“公主實在太客氣了!三娘子的花國公府自然會補起來,實在用不上公主府的東西。?”四紋微微一笑,“範夫人,國公府的事情奴婢並不清楚,範夫人,奴婢奉命來送花,若是這些花送不到小娘子手上,奴婢回去公主可是饒不了我。範夫人,想來。你不會讓奴婢交不了差吧?”範夫人無奈道,“怎麼會?”請著四紋進府去,“四紋娘子,您請進。”國公府的下人看著一盆盆的海棠花從大門處搬入棠毓館,花色有紅豔的,碩紫的,蝴蝶型的花冠,皇冠型的,姹紫嫣紅。不由目瞪口呆。顧嘉辰曾經照顧過的一株西府海棠,已經是海棠中的名品。玉真公主搜集花草多年,惜園之中的名花異草不計其數。送上棠毓館的幾株海棠花,各個不比顧嘉辰的西府海棠遜色,其中有一株大麗海棠,更是海棠名品中的名品,花色緋朱,花盤碩大層疊,品相豔麗至極。顧嘉辰蕉院中的海棠花本自碩豔,被這十二盆名品海棠一比,卻是被比的風采全無了。金鶯迎出來,瞧著廊下的一盆大麗海棠,目光中盛出歡喜,笑著道,“四紋姐姐,我們正愁著棠毓館裡缺了盛開花卉鎮場子呢,可巧你就把這些海棠送過來了!”四紋朝著顧令月行了禮,“奴婢奉命,將一十二品海棠花送到小娘子手中,還請小娘子查收。”顧令月笑著道,“我已經是看見了。四紋姐姐,替我多謝謝小姨。”“不敢當,”四紋笑著道,“海棠花都已經送到,奴婢便先回去了!”她靠在窗前,透過撐開的支摘窗看著廷中錯落擺放的各品名品海棠,眼睛裡盛著脆薄的傷感。那一日,秦老夫人來公主府接自己回府,將她抱在懷裡痛哭,說這些年都想著自己,她為著自己能夠平安歸來,在佛前求了足足八年。她聽著大母哭泣的聲音,感受著大母望著自己慈愛的目光的慈愛,心中總是覺得,便是阿爺不疼自己,大母對自己總是有幾分慈愛的!可是到了顧府後,她漸漸的從大母身上感受到了幾分晦澀。麵上慈祥的笑容下,品出旁的意思。如果大母真的心中疼她,待到春宴開辦,各家的小娘子過來,自己的院子名叫棠毓館,家中的海棠花卻統統開在顧嘉辰的院子裡,作為春宴的主人,自己得丟多大的臉,大母不會想不到。這些日子,顧令月一直在等,等大母開口,開口給自己解圍,為自己想方法補上一批海棠。可是,直到了春宴馬上就要開始,秦老夫人依舊沒有說出這樣的話。莫姑姑看著顧令月,笑著道,“小娘子。”顧令月回過頭來,望著莫姑姑,“莫姑姑。”莫姑姑便是靈犀的母親,公主從前最看重的貼身丫頭莫靈雲。“姑姑,”小少女有一些失常,不自信起來,“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阿爺一點不疼我也就罷了。連大母,也沒有真的把我放在心上,難道我就真的那麼不討人喜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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