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聽呂先生聲音驚慌,也就有些害怕,這時候。誰也顧不得問為什麼了,全都悶聲不響的填土。隻是短短的五六分鐘,這裡就被重新填平了。呂先生擺擺手,低聲喝道:“咱們走。”然後,他帶著我們出了樹林。月圓則缺,天上的月亮已經少了一塊,而呂先生就盯著這月亮,半晌沒有說話。我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問道:“呂先生,剛才是怎麼回事?”呂先生回頭看了看那片樹林。說道:“下麵埋著的屍體,我惹不起。他一旦醒過來,我沒有能力攔住他。”我問道:“咱們趁他沒有醒,直接用大刀將他砍成幾段也不行嗎?”呂先生說道:“大刀殺不死他。對付這種屍體,需要極為特殊的東西。”說到這裡。呂先生忽然看了看王書記,他神色古怪的問道:“這片樹林,是什麼時候種下的?”王書記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自然是修建王莊公園的時候種下的。”呂先生又問:“之前沒有?”王書記搖搖頭,說道:“沒有。”呂先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說道:“帶我去另兩處地方看看。”王書記向南邊指了指:“那邊有一個景點,叫做火樹銀花。很漂亮。大家都說,那裡是五行中的火。”我們跟著王書記走了一段,發現前麵燈火通明。幾十棵樹,像是正在接受檢閱一樣,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上。它們像是棋盤上的棋子,每一棵樹都一模一樣,而且彼此之間的距離也都分毫不差。無論是橫看。豎看,還是斜看,都能成行。王書記解釋道:“這些樹是假的。用複合材料做成的。”呂先生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進去。樹乾是半透明的,樹身裡麵明顯安放了燈泡。光線從樹身透出來。發出青幽幽的光芒。樹乾上麵則掛著無數紅色的小燈。從遠處看過去,似乎像是著了火一樣,紅彤彤的一片。呂先生把羅盤收了起來,徑直向這些樹的正中央走了過去。那裡有一株與眾不同的大樹。它同樣是人工造出來的。不過樹身上的燈光不是紅色的,而是銀白色的。就好像下了一場大雪,全都落在這棵樹上了一樣。它被周圍火紅的顏色包裹著。看起來格外的醒目。薛倩說道:“王書記。你們這裡已經有幾年沒人來過了吧?怎麼這些燈全都完好無損啊?”王書記小聲的說道:“據說老書記每年都派人來這裡修燈。不過這隻是個傳言,誰也不能確定。”他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燈火,歎了口氣,說道:“你看看,這林子多漂亮,可是晚上沒有什麼人來這裡。等到了白天,偶爾有人到這裡轉轉,燈火卻已經熄滅了,看不出漂亮來了。”呂先生慢慢的蹲下身去,在銀樹周圍抓了一把土,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然後說道:“這些土,似乎有點不對勁。”他站起身來,從包袱裡拿出來了幾隻香,點燃了,插在土裡麵,然後靜靜地等待著。呂先生盤著腿坐在地上,一言不發。而我們也就不動彈。過了一會,呂先生將香從地上拔了起來。我湊過去看了一眼,香已經滅了。呂先生把那幾隻香抓在手裡,仔細的看了看,歎了口氣,說道:“作孽,真是作孽。”我問道:“怎麼了?”呂先生說道:“設計五行局的風水師不簡單。我猜,他不是個普通的風水師。”我愣了一下,問道:“怎麼說?”呂先生說道:“樹林在東方,能夠吸收周圍的生氣,如果布局的好,這些生氣可以讓死人活過來。咱們剛才看見的樹棺,以及棺材裡麵的屍體,就是這個道理。”我眨了眨眼,說道:“死人複活?呂先生,你這個似乎有點懸了。”呂先生說道:“詐屍你聽過吧?”我點點頭。呂先生說道:“有的屍體新死不久,會詐屍。有的遷祖墳,發現自己的老祖宗多年了都沒有腐爛,挖出來之後還能動彈。他們就是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被生氣滋養,所以能夠行動自如。”我說道:“那不就是僵屍了嗎?”呂先生笑了笑:“這還不是僵屍。僵屍那種東西,神秘的很,不是人人都能見到的。”他接著說道:“詐屍之後的人,就算能夠活動,但是幾個時辰之後,生氣一散,照樣變成一具屍體,該腐爛還是會腐爛。並不會真的活過來。”呆邊華血。我指了指東邊的樹林:“那麼,樹棺裡麵的屍體呢?”呂先生說道:“如果是人為地想要養屍,故意造出這麼一個地方來。配合著五行,有可能讓死人活過來。不過這種辦法,簡直是逆天而行。施術的人會減壽,被複活的死人,也有可能變成魔頭……”呂先生說的吞吞吐吐,說一句,就要想一會,似乎對這件事,也沒有什麼把握一樣。我想了一下,問呂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風水先生,利用王莊公園,想要複活樹下的屍體?”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那片樹林,是一處養屍地。而這裡,是喂屍地。”這兩個名字聽得我頭皮發麻,我問道:“喂屍地,是什麼意思?”呂先生蹲下神來,說道:“我們道家,講究道法自然。活人可以變成死人,死人不能再活過來。這就是自然≡然界中的生氣可以讓死人詐屍,但是不足以讓死人複活,這是天道,天地初成的時候就規定好了的。所以,想要養屍就需要一些秘術,額外的找一些生氣,喂給死屍,讓它突破自然的界限,重新活過來。”呂先生一邊說這話,一邊伸出手,在下上挖掘起來。黑乎乎的泥土,馬上就將他的手沾臟了。我們把鐵鍬提給他,他搖了搖頭,並沒有接受。他一邊挖掘,一邊說道:“這裡就是喂屍地,有人把什麼東西埋在這裡,然後將生氣喂到東邊去。”我問道:“你知道這下麵埋得是什麼嗎?”呂先生點了點頭,隨後,他從泥土中提出來了一樣東西。仍在地上了。我借著周圍的燈光,將上麵的泥土擦去了。這是一個醫用塑料袋。我把它打開了,看見裡麵是一灘乾涸的血液。在這血液中央,躺著一個肉團,已經初具人形了。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連忙將塑料袋重新紮起來了。薛倩可能看出來我神色不對,關心的問道:“老趙,怎麼回事?你們是什麼東西?”我站起身來,有些反胃的看了一眼那個塑料袋:“是死胎。”呂先生也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找了一張黃紙,擦了擦手,說道:“這裡不知道埋著多少死胎。想必是有人從醫院偷出來,埋在這下麵的,然後用胎兒的生氣,去養那具屍體。”薛倩和王書記都重複了一遍呂先生剛才的話,他們小聲地說道:“真是作孽。”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看來,咱們都低估了那個風水師。什麼五行局,什麼不會捉鬼。他鎮住小鬼是假,養屍是真。這個人,其誌不在小。”薛倩問王書記:“現在還能找到那個風水師嗎?”王書記搖搖頭:“王莊公園建成之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問呂先生:“咱們今晚上怎麼辦?”呂先生說道:“等不得了。屍體隨時有可能醒過來。我們先釜底抽薪,把這裡的死胎清理掉吧。”隨後,我們幾個人蹲下去,在樹下麵將那些醫用塑料袋挨個挖出來。他們數量很多,堆在地上,像是一個大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