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音樂在我們聽來,沒有什麼特彆的。可是滿月的母親在這裡生活多年,想必早就聽慣了。她帶著哭腔,踉踉蹌蹌向外麵跑。我們幾個人連忙追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問道:“什麼意思?入水是指什麼?”老太太哭道:“祭祀要結束了,滿月要被他們放進水裡麵了。”我吃了一驚:“怎麼一點預兆都沒有,就要被放進水裡麵了?”老太太說道:“以前祭祀的時候,從開始到結束,一直都有人吹吹打打。今天太快了。我還沒有來得及見女兒最後一麵呢。”我們三個人加快腳步,跑到了河邊。那裡如同幾天前一樣,燃著一堆篝火。篝火邊坐著的人不多。我找了一圈,並沒有滿月的影子。滿月母親的身子在不住的發抖,她抓住了麻繩,問道:“我女兒呢?她在哪?”麻繩嘿嘿笑了兩聲,指了指河水,說道:“在裡麵。”我們扭頭看了一眼,水中波光粼粼,哪裡有滿月的影子。滿月的母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了。叉華共圾。麻繩歡快的叫道:“來兩個人,好生照顧著老人家啊。”果然從人群中走出來了兩個婦女,一左一右,把滿月的母親拽走了。我們三個人氣勢洶洶的走到麻繩跟前。死死地瞪著他。麻繩笑了笑,說道:“三位。怎麼這麼看著我?我早就說了,滿月是祭品,獻祭是早就定好了的事。”呂先生說道:“為什麼不通知我們?”麻繩伸出一隻手指來,輕輕地撓了撓頭發,說道:“為什麼不通知你們?嘿嘿,你們心裡麵不清楚嗎?你們三位神功蓋世,要是你們來了,這祭品還獻的上去嗎?”我們說話的工夫,越來越多的人趕了過來。很顯然,這些人和我們一樣,不知道麻繩提前進行祭祀了。聽見絲竹聲之後,才匆忙趕過來了。眼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呂先生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我看他隨時有可能出手殺了麻繩。呂先生忽然轉過身去,大踏步的走了兩步,站在篝火旁邊。大聲的說道:“麻繩說,河神傳下話來,我們三個人千裡迢迢來這裡,就是為了以身獻祭。說我們是來送死的。不會離開,會乖乖的做祭品。我現在告訴你們,這都是胡說八道。我們現在就離開,看看有誰能攔住我們。”呂先生說了這話之後,就挑釁的看著麻繩。麻繩笑了笑,說道:“呂先生,我還是那句話,人不能和神鬥。這裡沒有人攔你,你自己就會留下來。”呂先生冷笑一聲。說道:“我們現在就離開。諸位鄉親,你們看清楚了,河神根本不存在,所謂的預言,也是假的。”隨後。他向我和薛倩招了招手,說道:“咱們走。”我和薛倩跟著呂先生向外麵走。這時候,麻繩說道:“且慢。”呂先生一伸手,將我背上的大刀取了下來。他眯著眼睛問道:“怎麼?麻老爺子打算代替河神攔住我們?”麻繩笑道:“你們是自願獻祭的,我當然不會攔住你們了。隻不過,我有一句話要說。”他慢悠悠的走了過來。而我們三個都有些緊張。這幾天麻繩表現的太淡定了。這幅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我心裡麵很不踏實。他走到我們三個身邊,笑眯眯的說道:“三位,我不是活人。”我們三個交換了一個眼神。我說道:“我知道你不是活人。我聞到你身上的屍臭味了。”麻繩笑了笑,說道:“這身體也不是我的。實不相瞞,我是陰間的人。咱們在槐城見過麵。”我心想:“果然如此。和我們猜測的差不多,他就是那隻厲鬼。”呂先生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老人家,你這麼乾就缺德了。滿月和你無冤無仇,你何苦害她?”麻繩笑道:“陰間的福禍報應,你們不懂。”我心想:“什麼福禍報應,這種鬼話也好意思拿出來?”呂先生向我使了個眼色,然後說道:“既然我們等到了老爺子,那就趕快把丹方取出來吧。什麼河神獻祭之類的,就算了吧。”我明白呂先生的意思,先哄著厲鬼交出丹方,然後馬上翻臉,為滿月報仇。麻繩仍然是那幅笑眯眯的樣子。他指了指河水,說道:“丹方就在下麵。咱們隻能把身子沉下去,才能夠拿到丹方。”麻繩這話一出口,我們全都愣住了。麻繩提高了嗓門,一臉笑意的問道:“三位,你們還走不走了?”我們垂頭喪氣,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不走了。麻繩又叫道:“三位,你們願不願意到這河裡麵去?”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去河裡麵可以,不過我們可不是為了河神……”麻繩在我們身邊笑道:“三位,你們可彆嘴硬。”這基本上是在威脅我們了。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們不配合的話,他就不會把丹方交出來。我們既然已經答應了跳到河裡麵,至於到底是什麼目的,那也就不用爭論了。麻繩得意洋洋的衝眾村民叫道:“你們看見河神的威力了嗎?”村民們都很激動,齊聲答道:“看到了。”麻繩又問道:“你們以後還要不要虔誠供奉河神?”眾村民群情激昂:“虔誠,一定虔誠。”薛倩歎了口氣,說道:“這下可好。沒有幫著村民破除了迷信,反而被麻繩利用了,把這些村民騙的團團轉。”麻繩揮了揮手,說道:“祭祀開始。”隨後,那絲竹聲又響起來了。隨著絲竹聲的響起,我忽然聽到了一陣水聲。昨天的時候我們距離河邊尚遠,倒沒有察覺到什麼。可是今天我們就站在河邊,我發現這河水有些問題。水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隨著音樂不住的遊動一樣。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可是河水黑乎乎的,我又什麼都看不到。隻能看到火光照在水麵上,河水泛起一層層詭異的波紋。絲竹聲響到一半,忽然停下來了。我扭頭一看,發現是神婆來了。她的神色很惶恐,但是又極力表現出鎮定來。眾村民都在看著她,而她則快步走到了麻繩身邊,小聲說道:“咱們找個說話的地方。”麻繩笑道:“無妨,這三位都是自己人,你說吧。”神婆奇怪的看了我們三個一眼,然後憂心重重的說道:“出大事了。河神要懲罰我們了。”麻繩笑道:“怎麼講?”神婆說道:“我又夢到河神了。他老人家點名要你做祭品。”神婆歎了口氣,說道:“咱們兩個是一夥的,你出了事,下一個就該我了。這個消息我不宣布,你趕快逃吧,我收拾收拾東西,也要逃走了。”麻繩擺了擺手,微笑道:“不要逃。”神婆奇怪的看著麻繩:“不逃?”麻繩笑道:“你忘記我經常說的話了?人不能和神鬥。如果河神想要殺我們,就算咱們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他老人家要咱們怎麼做,咱們就怎麼做吧。”神婆猶豫著問道:“我該怎麼做?”麻繩指了指眾村民:“把河神的指示告訴他們。”我心想:“所謂的河神,八成就是厲鬼自己假扮的。他要和我們一塊取丹方,當然要下水了,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打扮成河神的忠實信徒,真是好心機。”果然,神婆宣布了河神的命令之後。眾村民都驚訝的看著麻繩。而麻繩不失時機的宣傳到:“給河神做祭品,不是去死,而是被他老人家叫走,去享福了。我虔誠侍奉他老人家一輩子,終於得到了這個機會,我很高興。”眾村民也露出笑容,有幾個甚至很羨慕的向麻繩說道:“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