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個人的戰鬥(上)(1 / 1)

一品富貴 午後方晴 1882 字 2個月前

良久,張霽說道:“九郎,逝者已逝,生者還生。”“是啊,當時朝廷不將張兄調往饒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案了。”“九郎,我也慚愧。”“張兄何必慚愧,說來我還要感謝張兄,若無張兄,我此來江州會很麻煩。”宋九說得十分誠懇,兩人心才稍稍定了定。眼下這個局麵,宋九想做什麼是很難的,張霽與古通判同樣害怕宋九。“張兄,古兄,你們來江州也不過兩個餘月,一座死城,如今生機勃勃,州境太平,宋某很佩服。”張霽有些小得意。古通判陷入深思,馬上張霽跑了,自己卻不能跑,於是壯著膽子說道:“難啊。”“是難,所以宋某才敬佩萬分。”“不是這個難,今天發生了一件事,”古通判將今天發生的糾紛說出來,明起帶著原江州百姓打官司,討要房舍耕地沒做錯,不過張霽命令抓人時,雙方在推搡,那肯定是不對的。如果將順序原委再稍稍顛覆一下,明起那方會十分無理。古通判之所以說出來,是宋九進城了,來不及判決這些人,看宋九語氣,對他們二人印象不惡,可宋九始終是一個好官,索性大大方方說出,以免以後為難。無論以後宋九怎麼處理,他的錢也撈夠了,將政務交給宋九吧。難不成宋九將這麼多江北百姓一起攆回去,讓江州再成為一座死城?“明起?白鹿洞那個明起?”“就是他。”“一個書呆子罷了,但他在江州影響力不小啊。不能草率處執。”宋九做沉思狀,又道:“這樣吧。馬上交接後,我來勸一勸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陛下想法也不想江州鬨出多大的事,諸位切記。”“喏。”古通判大聲道。宋九從京城來的,皇上一定說了什麼。但這是一個好消息,皇上不想江州鬨出大事,就不能嚴厲處執明起,反過來宋九也不能改變江州現在的格局。張霽想了想,認為宋九是在說真話。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輕脆的喊聲:“喂。”宋九抬頭,看到如兒用手帕向他揮舞。他皺了皺眉頭,不過現在就要交接了,宋九不擔心她們將自己行蹤說出來,額了額首,算是打招呼,開始進城。“娘子,果然是他。”如兒興奮地說道。“如兒,他是國公,與我們差距太遠了。”劉氏歎然。她說得不是很對,雙方差距是存在的,連宋九也承認差距的存在。說齊民,當真在這時代。一個國公與老百姓能做到“齊人”?但他進入了政治圈,前後世對照,對政治二字了解得更深。不要說什麼主義。實際說到底政治劃為兩個類型,一個是集權專政。一個是分權監督,就象道家所說的陰陽一樣。然而沒有絕對的陰與陽,集權也自發地在分權監督,分權監督也在自發地集權,以便決定政策。至於人人平等,宋九並不認為有那個國家那個主義能做到。那是哄人的,或者是愚民的,好讓百姓不鬨事。但相對而言,對照這一世與前世,他十分佩服老美,人家那個腦子洗得很好啊,一個所謂的民主能抵擋百萬雄兵。然而當真了,也就上當了。其實這種想法能衍生出許多思考。從宋朝起,中國政治漸漸陷入怪圈,包括軍事,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內部輾壓起來波瀾壯闊,對外卻笨拙得象一頭笨拙的斷腿大象。因此集權與分權隻是一種理論存在,據說宋朝已經做得很好了,宋九未看到,難道所謂的祖宗家法,祖是趙匡胤,宗是趙匡義?在趙匡義手中完善的?宋九已經走在前列。差距是存在的,但宋九十分平易近人,非是劉氏所想的那樣。不過宋九對他們這種變相的霸占江州原百姓財產十分不喜,雖有同渡之緣,以後不會有太大交集。劉氏會怎麼想,會怎麼做,宋九沒有卻想,兩者差距太大,大象能考慮螻蟻的想法嗎?入城後,開始交接。從開始時,宋九對張古二人就表示了足夠的善意,因此交接很快。交接後宋九道:“將明起帶上來吧,張兄,正好你還在江州,我們一道將這起糾紛平息如何?”“難辦啊,那明起是一個認死理的人。”“無妨。”宋九吩咐將明起帶到內廳,既然皇上說了不想江州鬨出大事來,因此務必以安撫為主,宋九做法能理解。並且宋九讓幾個主要的官吏一起陪坐,張霽與古通判並沒有產生其他的想法。衙役將明起拉上來,樣子有些慘,張古走後,衙役抓捕,百姓不讓抓,雙方推搡,百姓手中寸鐵,可人多力量大,從州衙門口開始鬨,一起推搡到幾百步第二個十字街口,看到許多百姓被毆打,明起主動站出來讓衙役抓捕,事件才平息下去。押到牢房時,衙役在拉扯中也被百姓揍了幾下,因此將怒火發泄到十幾個人犯身上,包括明起的幾個學子。前麵進了牢房,後麵拳打腳踢。宋九皺了皺眉頭。張霽會意,喝斥道:“誰讓你們打他的?”宋九擺手,打了也打了,追究沒作用,道:“明洞長,請坐。”明起悶哼一聲,沒理睬。宋九又道:“明洞長,我隻想問你幾個問題,我是不是才來江州,以前也擔任過官員,名聲似乎不算惡?”明起不能答。張霽與古通判對視一眼,臉上皆有些喜色。宋九突然到來,很多事他們還沒有想好。這句話看似說得很公正,宋九官聲不惡。而且才來,沒有利益瓜分。因此說話能站在一種客觀中立的立場說話。然而宋九先入為主,看到江州的變化,十分歡喜,這種中立的立場已經不中立了。所以對他們是有利的。宋九又道:“明洞長,張知州因何遷向饒州?”“此一時彼一時也。”“也是,然而你要知道,若無江北百姓過來,如今江州是什麼光景?鬼城!”“若無江北百姓過來,不用幾年。江州自然能恢複。”“明洞長,錯了,就是江北百姓過來,經此催殘,江州也非是以前的江州了,就象巴蜀,原先之富裕不惡於江南,經過動蕩後,國家十年治理。然至今還沒有恢複。你是江南國學的洞長,既然要講道理,咱們就講道理,莫要顛倒黑白。那我們就沒辦法說下去。”明起又不能回答。事實經過曹翰催殘,作為江南西路的第二大州終北宋一朝,皆不及洪州。還不及地利稍差的贛州、撫州、吉州,甚至也不及後來的一個下州臨江軍。北宋末年宋朝戶數達到巔峰時,江州戶數在江南西路中隻能算是中下等。還不及一些山區多的小州。這一條宋九也不大清楚。但這種發展趨勢是很明顯的。宋九在講道理,明起也講道理:“宋知州,明某也聽說過你一些事跡,我也承認張知州的功勞,我要求並不高,絕戶宅子與絕戶地聽憑朝廷處理,然而有親人在世的房宅,請朝廷勿務交出來。”“明洞長,就如你所說,可你有沒有想過。曹將軍肆無忌憚之時,城內城外還有一些百姓逃出生天,他們逃走後各奔東西,有的會回來,有的在異地他鄉落葉生根了,朝廷無能力逐一查找,那麼也無法辨認出來何是絕戶宅地,難道就讓江州荒蕪幾十年後再做決定?你認為可能嗎?”“人不回來就算了,人回來了,就得退讓出來。”“你說得輕巧,江北百姓接手的地莊稼半荒,他們接手後就得要耕作,要投入,換作你,會不會心甘情願交出?宅子也要打掃裝修,特彆是邸店。不作為,你們不滿意,一作為,江北百姓商賈又如何?”“這個……”“所以要權衡啊,也許你認為張知州做得不好,張知州過來是帶任,能在短時間內使江州出現生機,何其不易。請相信朝廷,也請相信我,我最終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不過我想說兩條,**是進步的源泉,但不要迷失在**裡,人要知足。第二條無論你們有沒有理,已與衙役發生推撞,這是違法的。我現在讓你回去,甚至會向朝廷寫奏折,恢複江南國學,但不能稱為江南國學了,而是白鹿洞書院,會撥出錢帛,會撥出一些耕地做學田,也會如你所願望的一部分,最大限度給江州原百姓一個公道,不過我是太守,必須兼顧。這個需要你配合,主動替朝廷安撫百姓。若做得不好,我會判你圖謀不詭。請回去吧。”明起不大情願,然而至少明處宋九說得有道理,因此想了想道:“行,明某會配合你讓百姓等上兩個月,若兩個月還象現在這樣,明某會到京城去申訴。”說完就走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一名小吏說道。“諸勾押,朝廷想要清靜……”“是。”“我們再說說正事吧,我剛才進城,看到城牆邊許多殘壁斷垣,這些必須要清理。”“好,我馬上就派人辦這件事,”古通判說道。“其次我想上書朝廷,在江州設一鑄錢監。鑄錢需要四種礦料,銅,鉛,錫,石炭,如今九成以上的銅礦石產在江南,江南也有一些地區產石炭,而湖南與廣南多產鉛錫,正好江州是兩地交會之所,在這裡設鑄錢監,會節約大量運輸費用,同時也會給江州帶來更多的生機。諸位以為如何?”“九郎,你那個冶銅技術能投產了?”“還不行,不過設監,要朝廷同意,來回書奏,再到議程建設,最少需數月之久,那時大約能正式投產了。但我就不知道江州還有多少百姓。”幾人全部沉默。宋九想法是對的,自從拿下南唐後,朝廷實施了許多政策,其中的銅擺在最前麵之一,許多工匠前往各個銅坑,或者尋找新的銅礦。朝廷又運來許多火藥,江州不產銅,但這些船隻必須從江州經過。冶銅技術本身就是宋九改良的,正好宋九在,技術上沒有問題。國家缺少錢幣。這件事若是辦好了,是大大的政績。不過很難,若是設這樣的鑄錢監,必須臨近碼頭附近,哪裡本來就缺少百姓了,沒有百姓,就沒有匠戶。就是有了匠戶,什麼樣的待遇。“我來得快,張知州沒有做好準備,要走也得幾天,你對江州熟悉,這幾天順便配合一下。”想走也不會走,他得了那麼多賄賂,不管運到他家中,或是運到饒州,沒幾天也不行的,然而宋九偏偏說是配合,也就是官場上的花花轎子大家抬,有功能大家一起分享,這讓張霽與古通判更鬆了一口氣,於是一起討論。到了傍晚大家才散去。張霽還要為宋九辦接風宴席,宋九拒絕了,他還沒有找好房屋呢。宋九帶著王枕找房子,張霽對古通判說道:“古兄,這回放心了吧。”古通判一笑。“走,到醉鳳樓,聽說裡麵來了幾個俏行首。”“我請客。”兩人正要準備走,他們兩家管事匆匆忙忙地跑過來,來到他們麵前說道:“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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