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大酒店頂層海景包房區,張生跟在父親、王司令員等人身後走在長長鋪著紅地毯金碧輝煌的走廊中時,旁側一間包房氣派的古銅色大門被人推開,走出來一個尖嘴猴腮的年青人,穿得很光鮮,花襯衣白褲子,風格誇張,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生少?!”瘦高個見到張生吃驚的喊,不過隨即注意到了張生前麵幾人的陣仗,聲音立時低了下去。這個人,正是張生最親近的幫閒邱五。張生對他使個眼色,說:“等我晚點過來。”快步向前麵追了上去。從海景包房看出去,碧海藍天一色,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濺起陣陣白色浪花。張碩山和王司令謙遜了幾句,便由王司令員坐了主位,服務員上了香茗,聽得夏參謀低聲吩咐,便退了出去。張生打量著周遭環境,這餐飯看來隻有王司令、父親、夏參謀和自己四個人,算得上私密了。“小張啊,來,來,坐我身邊。”王司令員作著手勢,臉上笑容很親切,濃眉下,目光也不再那麼銳利。等張生坐下,王司令員拍著張生的手,笑著對張碩山道:“碩山老弟,你有個好兒子啊,虎父無犬子,哈哈。”張碩山苦笑,自從兒子上初中後,同僚朋友,就沒人跟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不然,倒好像在嘲諷自己,現在聽王司令的話,感覺怪怪的,但又知道,王司令是有感而發。“您太誇獎他了。”張碩山又第一次,感覺到了兒子給自己爭臉的感覺,心裡原來是這般舒爽。“不是誇獎,我老伴,還有弟弟妹妹那一大國人,都對小張醫生讚不絕口,要不是我壓著,這頓飯他們都要來,我呀,我是怕嚇著小張醫生。小張醫生年紀輕輕,可是有大國手之風了!”王司令員哈哈的笑著,有些話沒有說,自從見識到張生出神入化的針灸術後,老伴最是心熱,還提議將小張醫生調到身邊,這樣家裡人也能照應到,遇到國醫聖手不容易,很多慢性病和疑難病,西醫那隻是治標,國醫,卻能去根呢。張碩山笑道:“您看,再這樣下去,他要驕傲了,要我說,他要真有本事,就該去幫助最需要幫助的人群。”“哦?”王司令員有些不解的看著張碩山。張碩山道:“是這樣,我們南海雖然是個經濟大市,但發展不太平衡,尤其是還有一個貧困縣,處於嶺南山脈的尾端,是革命老區,也是全國最貧困的縣之一,最近我抓衛生醫療,擬定了幫扶這個貧困縣的五年規劃,不管怎麼說,咱們新農合推行這些年了,從文化教育醫療衛生的角度,我希望能推動這個縣的工作,作出一些改變。”頓了下,張碩山輕輕歎口氣,說:“這個縣呢,據我下去調研,根本就沒有形成縣鄉村三級醫療體係,很多鄉鎮衛生院形同虛設,有行醫資格的大夫都沒有,我希望能動員一批年輕的醫生下去,算是支邊吧,這件事呢,我當然要以身作則,我張碩山的兒子都不能動員下去,那誰還能下去?”張生靜靜聽著,倒也不出意外,父親以前便不讚成自己進六零一,和自己說過幾次希望自己能靠真本事吃飯,現在不過舊事重提而已。王司令員笑著說:“碩山老弟說的是青陽吧,要說這些年,南海發展很快,但換了幾屆班子,青陽該怎麼窮還怎麼窮,很令人揪心呢,碩山老弟倒是心係百姓。”張碩山連聲說慚愧,這是自己應該做的工作,又看向張生:“當著司令員的麵,你表個態,去不去?”張生點點頭:“我去。”其實早就想去青陽看看,隨著近年國內環境保護,山林漸漸茂密,青陽也不例外,有個叫黒溝子的地方,甚至見到了華南虎的蹤跡,想來同樣可以尋到其它珍禽異獸、天材地寶,自己配藥也就有了絕佳的材料。張碩山說:“你可是答應了,有司令員作見證,回家彆跟你媽告狀出爾反爾。”張生無奈,老爸,精明的很呢,故意在王司令麵前說這個事,就是為了堵住老媽的嘴。王司令員也微笑,自能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張碩山又對張生道:“還有那邊是山區,你的車啊、卡啊都沒用,回頭都不用帶去,就靠你每個月的工資過生活,能做到不?”張生又點了點頭,心說自己也不容易,被毒死了一次,又險些被毒打致死,眼見要過好日子了,又要被發配去窮鄉僻壤。張碩山見張生答應的痛快,倒是大出意外,狐疑的看了張生一眼,轉頭對王司令員道:“你不知道這孩子,從小在溫室裡長大,小時候不懂事,很混賬,現在長大了,我希望他能下去鍛煉鍛煉,玉不琢不成器,是不是這個理兒?再說了,這混小子中醫術看起來倒知曉些皮毛,在醫療設備匱乏的貧困地區,才能有點抱負。”張生聽父親的話卻是有點吃驚,父親能說出“玉不琢不成器”的話,說明對自己改觀了,以前對自己,可能是哀莫過於心死吧,正經話都懶得和自己說,現在,看來重新燃起了對自己的期望。想也是,父親肯定打聽過醫院發生的事,加之服用了自己熬製的養生丸,雖然沒說什麼,但一粒丹丸下去,效果他也能體會得到,是以,自己這個兒子,才終於和一個合格的醫生能聯係在一起了吧。王司令員笑著點頭,說:“碩山老弟說的都對,不過我倒覺得這孩子醫術精湛,應該進部隊發揮所長,這樣的人才我們部隊留不住的話,還談什麼強軍強國?”張碩山一怔,王司令員的意見可和自己的意思相悖了。“不過,既然碩山老弟有了安排,我也隻能客隨主便了。”王司令員歎口氣,看起來有些遺憾。張碩山默不作聲,王司令固然位高權重,但自己兒子的事情自己必須要做主,哪怕得罪他也好。一直沒說話的夏參謀笑道:“司令員,張市長,其實你們說的不衝突,據我所知,青陽是咱們六零一醫院的對口援助地區,在青陽,咱們六零一支援改造了幾座衛生院,條件都很好,就是有的衛生院太過偏僻,醫護人員不足,地方上也提過建議,希望咱們能派軍醫下去援建,我看,小張醫生可以入伍後下去鍛煉兩年嘛,這對小張醫生來說,也在功勞簿上寫了重重一筆。”王司令員聽了就笑,說:”有這事兒?”又指了指夏參謀,笑道:“怪不得都說你是小諸葛,是有點想法,不過你的覺悟不太高,就知道功勞功勞,你呀,要多向張市長學習,彆整天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夏參謀笑著說是。張碩山無奈,本來是想叫自己家這個少爺下去鍛煉,但怎麼聽著,就有了點鍍金的意思?可是,話說到現在,也不好駁司令員和夏參謀的麵子。張碩山隻能舉起茶杯,說:“那我以茶代酒,謝謝司令員和夏參謀對犬子的青睞。”“碩山老弟,剛剛聽你說你分管衛生醫療?”王司令員舉起茶杯和張碩山碰杯後,喝了口茶,略有些詫異的問。張生歎口氣,說:“我爸現在分管文教衛……”話音未落就被張碩山瞪了一眼:“怎麼說話帶情緒的,文教衛怎麼了?這都是關係國計民生的工作,本來就該擺在執政者的第一位,隻是很多時候,咱們本末倒置,倒不知道什麼工作最重要了。”王司令員凝目看了張碩山一眼,點點頭,說:“碩山老弟說的是,黨把咱們放在什麼位置,咱們隻管兢兢業業的乾活。”接下來,上菜吃飯。聽著父親和王司令聊天,張生也不好插嘴,匆匆扒了幾口飯,張生站起來說:“爸,王叔,我醫院還有點事,要過去一下。”王司令員微笑點頭,說:“有機會來北京,來家裡坐,我倒要看看你變成鄉下小子是什麼樣。”說著,就哈哈笑,想來覺得麵前這個唇紅齒白的年青人下鄉鍛煉和一幫粗人混在一起,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張生無奈撓頭,悻悻離席。出了房,張生快走幾步,來到了邱五所在的菊花廳,敲了兩下門,聽到裡麵有人應聲,便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