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副市長歎口氣，又說：“今天上午市長碰頭會，老陳提議免了你衛生局副局長的職務，僅僅保留副處待遇，要不然，就掛個副調研員的名頭。說是馬培源反應，你跟他伸手要權，一個在學校進修的掛職乾部，就如此利益熏心……”說到這兒，杜副市長笑了笑，說：“這是老陳的原話，言辭很激烈，就是說你太年輕，需要磨練磨練，專心在學校進修就好，等結了業，再安排你的具體工作。”張生點點頭，老陳就是現在分管衛生係統的陳副市長。杜副市長喝了口茶，說：“本來還以為……”想了想，沒說下去。張生笑道：“杜叔叔本來以為我太跋扈，不將局裡一把手看在眼裡是吧？”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家世，他又和自己父親年紀差不多，便也改了稱呼。杜副市長聽張生稱呼忙擺擺手，笑道：“各論各的，你還是喊我一聲老杜大哥吧。”又說：“本來我是這樣想的，現在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頓了下，杜副市長又道：“守昌市長呢，把這件事給擋了，當然，可不是因為彆的，就是覺得你現在進修，在衛生局掛職，沒分管具體工作，更不可能工作上有失誤，就算言語上有衝突，也不至於一棍子打死，老陳和馬培源未免反應過度，守昌市長就覺得，裡麵有什麼事兒，果然，原來是公報私仇。”張生微微點頭，說：“老李家的手伸的可有點長啊！”杜副市長聽這話茬，咳嗽一聲，說：“放心吧，他李洪昌再怎麼著，也不能左右政府不是？倒是，那個，那個趙書記，跟李洪昌關係挺近。”張生啊了一聲，又奇怪的看了杜副市長一眼，心說跟自己說這個做什麼。趙書記應該是說臨江市委書記趙連春，可就算知道自己老爸是誰，也不至於給自己傳這個話吧，畢竟老爸這個財政部副部長，對遠離京城萬裡之遙的這座城市，完全不會有半點影響力。杜副市長卻是在琢磨，老李家要真為難麵前這年青人，卻是王市長的一個機會呢。麵前年青人，看起來隻是財政部張副部長的公子，實際上，卻遠不止此。因為他開了輛超級豪車的關係，守昌市長打聽他時便多了個心眼，畢竟，張副部長位置顯赫不假，但為人清正是出名的，何況，現在的風氣，彆說副部長的公子，就算部長、局委家裡剛剛參加工作的孩子，敢開這種跑車？那純粹就是不作不死的節奏。守昌市長很有背景，不然一位新任市長，也抗衡不了強勢的趙書記。自己進常委班子，便是守昌市長的意見，和進常委班子的王學貴是書記意見一樣，還真是市長一個，書記一個，很平衡。此外調整的三位常委的另一位，由外地調來臨江，則是省委的意見。守昌市長在打聽張生這個人的時候，拜會了他在北京的一位老領導，而剛巧的是，那位老領導，竟然和京城陸家關係匪淺，隻是現在早已退居二線，寄情山水，不問世事的樣子。從這位老領導嘴裡，打聽到的消息，好像令守昌市長極為震驚，不過到底是什麼事情，守昌市長沒和自己說，說是老領導的意思，決不能外傳，本來都不該告訴他的，隻是他軟磨硬泡令老領導漏了話風，加上老領導又覺得他一向是個少說話多做事的人，這才和他說了。不過守昌市長不說，自己多少也能猜到，看守昌市長提到張生時的凝重，隻怕十有**，張生就是陸家某重要人物在外麵的私生子，傳聞陸書記的夫人是國際大財閥，陸家子弟生活一向極為舒適，由此，張生有一輛幾百萬的豪車也就能解釋通了。陸家是什麼家庭？如果能借張生這層關係獲得陸家的信任，守昌市長未來的仕途，定然一片光明，早早調走，誰還耐煩和老趙在這個小城市纏鬥個沒完？而現在看著張生，杜副市長也不免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塊未被發掘的寶藏。張生自然不知道這個大烏龍，喝著茶，笑道：“老杜大哥，謝謝你通知我這個消息。”杜副市長微微一笑，說:{“還有件事，守昌市長家那個混小子已經去自首了，他還不滿十八周歲，守昌市長說了，非叫他進少管所關幾個月不可，也會儘快籌錢賠償你。”張生擺擺手，說：“我不打算追究了，車我修了，花了幾千塊錢而已。”杜副市長微微一怔，隨即微笑起來，“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毀壞財物罪是公訴案件，事主不追究檢察機關一樣要提起公訴，但事主定損隻是幾千塊錢的話，那孩子又不滿十八周歲，也就是拘留罰款了事。“不管怎麼說，守昌市長一定會補償你的損失的。”杜副市長語帶雙關，那輛豪華跑車固然能修好，但對於張生這樣的人來說，實際上車被砸成那樣，再怎麼修這車也等於報廢了，這筆損失，守昌市長不可能就這麼算了，肯定要慢慢賠償，當然，也許不僅僅是從物質角度。張生搖搖頭：“賠償不賠償的不說，那孩子這樣下去，隻怕早晚會闖大禍，其實我不心疼車，我就是琢磨，為了守昌市長好，也為了那孩子好，是不是堅持一下，把那孩子送進去，為這個，猶豫了一段時間。”杜副市長連連點頭：“你這話可是說到我心坎了，放心吧，守昌市長心裡有數。”心說闖這麼大禍，這段日子，守昌市長倍受煎熬，若不把他家孩子那勁兒擰過來也就怪了。那小子現在還在派出所拘著呢，守昌市長也確實下決心要送他進少管所，張生雖然這邊放了一馬，但守昌市長可不會就這樣算了，不過張生這樣表態，這個人情，守昌市長不能不感謝。“老弟，本來今天我就是想通知你，守昌市長想見見你，你又表明了態度，這很好。”杜副市長拍了拍張生的手，心裡總算鬆了口氣，如果張生一直糾纏下去，這件事可不知道如何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