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青袖翩飛、吳儂軟語的昆曲唱罷,台下叫好聲中,服務員們開始傳菜,張生點的都是清淡菜肴,多少照顧了薩莎的口味,吃慣了西餐的胃口,對一些油膩的烹炒菜多少會吃不慣。薩莎卻有些意猶未儘,眨著碧眸問張生:“我可以去後台和他們合影嗎?”她未必喜歡剛剛舞台上的表演,但是作為一種古老的傳統藝術,她自然想留下紀念。張生笑道:“我叫人去問問。”拿起手機按了快捷鍵。不一會兒功夫,金二喜便從散座區快步走過來,她和大狗、苗老刀坐了一桌,便是邱五初始也沒注意,張生身邊一直有人跟隨保衛,可現在,邱五看了眼離這裡雅間不遠的那張桌台,隱隱感覺出了點門道。便是邱五不怎麼明白,也看得出那張桌台可以從各個角度觀察到自己所在雅間。金二喜到了張生身邊微微躬身,張生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點點頭,便繞過屏風向後台的畫廊走去。薩莎看著金二喜背影,說:“是她在跟蹤我吧?”張生笑笑,說:“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沒彆的意思。”指了指桌上菜肴:“吃點東西吧。”又對邱五說:“晚上我去看看叔叔,不知道合適不合適?”邱五搖頭苦笑:“你還是彆去了,對你不好,老頭子也不想見人。”正說話的時候,隔壁小胖子笑嗬嗬繞過屏風走了過來,“五哥,這兩位您朋友啊?”打量著張生和薩莎,嘿嘿笑道:“還有外國人士,五哥是準備移民嗎?”邱五本來對他隱隱有些印象,但也沒細想,現在看著他,突然一怔,腦海閃過一道靈光,想起來了,是小美的什麼親戚,忘了是表弟還是堂弟,去年年末小美做假賬想攜款私逃被他抓到打了個半死,在醫院遇到小美這號親戚來著。側身過去,在張生耳邊低聲說:“是小美的親戚,老大,你還記得小美吧?”張生微微點頭,小美跟自己也算很熟悉,跟了邱五四五年,當年在青陽防疫,小美和邱五還一起去過疫區,記得是個特精明特有心機的人。“小美現在做什麼呢?”張生問,聽牡丹說過,小美開始進過泥人影視公司,算是邱五的代理,後來邱五在泥人搞得一團糟也退了股,小美也就不知去向。“您也認識我表妹啊?!”小胖子目光轉到了張生臉上,剛才張生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張生笑笑,說:“算是朋友吧。”小胖子點點頭,拉過桌子對麵座椅,老實不客氣的便坐了下來,說道:“我表妹現在在北京討生活呢,過得挺好,她還叫我見到五哥的話,托她帶句話,五哥,她問你欠她的錢什麼時候還她?”張生聽這話微微一怔,看來,五兒和小美並不是什麼和平收場,好像還做下仇了。邱五皺眉,說:“有什麼話你叫她來和我說,我和朋友吃飯呢。”小胖子冷笑,回頭瞥了眼站到了雅間口的苗老刀和大狗,陰陽怪氣道:“怎麼五哥,又想找人打我一頓?你還真彆嚇唬我,知道我今天跟誰吃飯嗎?市局的劉隊可是在呢,要不要叫他來跟您打個招呼?”看到小胖子這個不速之客闖入雅間後,苗老刀和大狗便跟了過來,此時冷眼看著他,也不搭話。“發生什麼事了?”薩莎有些緊張的問張生,畢竟在影視作品中,中國是個特彆亂的地方,盜賊橫行,黑社會好勇鬥狠,便是國家乾部和警察也和土匪無異,雖然來到中國後完全顛覆了她心目中的印象,但眼前的一幕又令她想起了自己以前想象中那個“中國”。張生笑笑,說:“沒事。”邱五臉上可就有些掛不住了,雖然這幾個月事事不順,他也不敢再惹事,可在張生尤其是還有嫂夫人,來個莫名其妙的人下麵子,可比什麼都羞辱他。“走,咱們出去說。”邱五站起身,打定主意,現在不能惹事,等送走生少他們再說,非弄死這傻X不可。小胖子其實坐了這一會兒,看著坐在邱五身邊年青人的氣度,看著那金發碧眼美女的高雅,心裡也有點打怵,就是不能就這麼認慫,聽邱五的話,便站起來,說:“好,出去說。”這時,腳步聲響,金二喜領著一名肥頭大耳的胖子走了進來,小胖子也有點胖,可輪身形,金二喜身後這位能套下他仨,小胖子還認識金二喜身後之人,忙賠笑打招呼:“陳總,您好。”來人正是這座酒樓的主人陳老板,他在南海的資產數得著,這座酒樓不過是玩票性質。掃了小胖子一眼,陳老板微微點頭,隨即就滿臉堆笑的對張生和邱五拱手:“您二位來了怎麼也不知會聲?來晚了,海涵海涵!”麵前這兩位主兒,在南海叱吒風雲的時候陳老板可還差著幾個層級呢,想結交也結交不上,現在邱五雖然家裡出了點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莫說,財政部張部長的公子在呢。今天是名角走穴,陳老板是昆曲的天字號愛好者,便來了園子準備晚點和這幾位名角討教討教,在辦公室,便聽大堂經理說牡丹亭來了位特彆漂亮的金發大美女,不知道是不是好萊塢女星,大堂經理說準備去盤盤道,就算是三流歐美演員,能在這裡合個影裱起來進櫥窗,也能給名人來訪的櫥窗增添點國際化味道不是?陳老板便調出視頻看了看,這一看卻吃了一驚,在一些場合他曾經見過張生幾麵,幾年過去,張生的模樣可沒怎麼變。陳老板正準備去大堂時,經理又打來電話,說是牡丹亭的客人想和“小湘玉”合影留念,經理問可不可以領他們進後台。陳老板大喜,這可是借口也不用找了,當下便匆匆下來拜山頭。從南海出去的高官,可就張部長最為耀眼,上升勢頭最為明顯,能借機認識下張公子,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