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全球聞名的雕塑大師,最擅長人型雕塑。除了那些形形色色、粗曠、傳神、率真的雕塑外,還有一些奇怪的雕塑,格外的細膩。各式各樣的姿態,有些是一隻纖細的手,有些是一個美麗的後頸,還有些女人一雙曲起來的長腿,每一個身體的部分,都象最美麗的音符,背後好象都有一個最美麗的故事。唐恩在每一座雕象麵前都看得很認真,很仔細,也包括那些奇怪的人體部位象。而並肩一起的她,也看得很認真,很仔細,隻是,她看得對象是看他。“這是大師的妻子或情人吧。”走到那些格外奇怪的雕象麵前,她肯定的說。她不懂藝術,但是,她對藝術家的那種愛,並不以為然。“恩。”唐恩點點頭,他接下來的話令她意外,“不過他們已經分開了。”她驚訝,比起看“石頭”,她對聽故事比較感興趣。唐恩轉了過身,繼續向裡走去,她急忙跟上,跟在他身後問問題。被問了好幾次,唐恩終於回答,“聽說是他妻子主動提的離婚。”他的語氣淡淡的。“為什麼?”旁人都能從大師的藝術作品裡看出濃重到不行的感情,什麼女人這麼不識好歹?唐恩的腳步停留在一座大型的雙人雕象麵前。一個少年模樣的男人坐在一張靠椅上,手搭在腦後,姿態慵懶,但是眼神灼熱,而一個少女坐在他大腿上,膝蓋攤了一本書,神態平淡。工法樸拙、無比傳神。把感情裡那種不對稱的熱度,展露無遺。他的心房,莫名的重重一撼。“說故事給我聽。”有人挽住了他的手臂。他回頭,對上了女孩的笑臉。“聽說,他們一起長大,兩個人的個性有衝突,感情的位置也不平等,後來大師動用了很多手段,如願得到了她,但是,婚後的那幾年,她並不快樂,最後終於提出了離婚。”他不是說故事的高手,表達能力也不是太強。其實,在美國的社交場合,他遠遠的見過大師和他的妻子。“我還以為是男人變心了。”她皺皺眉頭。“不是。”他淡淡的笑,“有時候,太濃烈的感情,會令對方有窒息感,反而平平淡淡才是真。”她看看他,問了一句:“唐恩,你不喜歡愛情?或者該說,不想要愛情?”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他怔一下,隨後淡淡一笑,“算是吧。”從展會裡出來,她有點失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圍繞一個問題。唐恩,不喜歡愛情,不要愛情?但是,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是這個原因,所以他選擇了男人?是不是生了什麼事?他被女人拋棄過?被女人傷害過?好複雜!她一個人胡思亂想。突然,覺得簡簡單單的他,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懂。被什麼糾結著,以至於走出了展會,在等他把車子開過的那會兒,她還在左思右想。有個年輕的男人,莫名奇妙的撞了上來,等她回過神來,下一秒,她察覺到自己的錢包居然不翼而飛。“靠!你給我站住!”她衝了過去,但是,賊人的動作更快,已經飛快的奔入人群。“天然!”剛把車停在她旁邊的唐恩,眼睜睜的見著她急追而去。顧不得太多,擔心她的安危,唐恩也奔下了車,一邊在後麵追,一邊遙控電子鎖鎖好車門。熱鬨的街頭,有一幕有意思的畫麵。賊人跑得象飛毛腿一樣,後麵利落的追著一個女孩,那個女孩一邊追一邊咒聲連連,再後麵緊追著一個斯文的男孩,運動一向不行的他,跑得快斷了氣。賊人拐進一個巷子,叮當拚命追上,但是剛一轉彎,被一塊厚實的木板,迎麵拍了過來。操!她居然被人暗算了!嗚嗚嗚!對方見已經擊中她,丟下木板,飛快的跑掉。她捂著額頭慘叫。靠!她不放棄,又想追上去。被誰,用力拉住了。“天然,太危險,彆追了!”現在的小偷都很猖狂,偷不成就明搶,惹毛了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真的犯不著為了那點小錢涉險。唐恩拉住她,才剛喘回一口氣,驚鄂的看見一條紅色痕路從她緊捂著的位置,延著她美麗的臉頰,滑了下來。“你受傷了!”毫無疑問的目測結果。他慌了,急忙在身上四處找紙巾。“我的錢!”但是,她還在掙紮著,想頑強的跳起來就繼續追。“天然!不許再追了!”突得,好脾氣的他,居然惱怒了。錢重要還是人命重要?看到她掌間的那片血紅,他已經很急了,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一心惦記著錢包?!被他一凶,她鄂住。居然,就這樣呆呆的蹲著,不動,任他用紙巾按住她額頭的傷口。許久、許久,她才鬱悶的小聲說:“丁丁!不是天然。”她說的太小聲,他沒聽到。“什麼?”他正用空餘出來的那隻手,幫她擦拭臉上的血跡,“痛不痛?得上醫院讓醫生看一下。”根本沒有關注到她先前的話。“叮當。朋友們都喊我叮當。”這一次,她的聲音剛好能讓他聽到的音量。“哦,那我也喊你叮當。”他並不是很在意,眼前隻想著哪間醫院比較近一點。她的傷口顯然是被木板上的釘子刮傷的,不是很深,但是有點長,還是打枚破傷風針比較保險一點。“丁丁!你可以喊丁丁。”她鬱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如此堅持。“恩。”他沒什麼意見。她眉開眼笑。唐恩扶起她,“我們去醫院掛個號。”她一驚。“不行!”去醫院要拿身份證出來,她可以告訴他,她叫叮當,但是她不能解釋為什麼她身份證上的名字不是呂天然。“還是給醫生看一下,比較好。”釘子有點鏽跡,他怕會出事。“不要!”開玩笑,這點小傷口也去醫院?!他堅持,她固執。就這樣僵持著。她不知道臉上的血跡有沒有擦乾淨,該死的小偷,不僅扒走她上千塊,還讓她在他麵前丟這麼大的臉。那句脫口而出的“操”,“靠”,她正不安著,他到底有沒有聽到?該死!不知道那個律師讓不讓她把這筆費用報銷掉?!“我回家了!”她推開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她的態度鬱悶到有點象撒嬌。讓她回家,照她現在的態度和心情,她肯定不會處理傷口。他歎口氣,一句沒有經過思考的話,脫口而出:“要不要去我家?”他的家,就在附近,而且家裡有藥箱,這種簡單的傷口,他想他應該可以替她處理。她的心跳,停止了那麼一兩秒。“好……”去他家?闊彆十年後?心情莫名的雀躍。“那走吧。”怕她站不穩,他小心翼翼的環住她的腰。一絲不爭氣的甜蜜,漫過她的心房。很奇怪的感覺,男朋友倒一蜜罐般的情話給她,她也能無動於衷,但是他小小的一個動作,卻讓她情悸不已。“我的頭有點昏。”很老梗的話,她順勢將臉埋入他的胸口。他無措,僵愣了幾秒以後,還是給了她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