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你站在這裡看什麼?不是說去買下午茶嗎?”何正民見蔣卓君站在走廊上發呆,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咦,那個背影很熟悉,好像是布嫂?”“就是布嫂,可是——”“可是什麼?”何正民見蔣卓君神情有異,不由追問道。蔣卓君一臉宛如夢裡的神情:“布嫂說她和布sir離婚了,以後不要叫她布嫂!”“這怎麼可能?”何正民嗤笑道,“布sir和布嫂離婚,可能嗎?肯定是你聽錯了!早就和你說好好學學中國話了,你肯定是理解錯了布嫂的意思。”“我也希望是我聽錯了,但是我並非聽不懂中文好不好?”蔣卓君瞪了他一眼道,“剛才Eva真的是這麼說的。”見蔣卓君說的篤定,何正民不由遲疑道:“不會吧?我看布sir每天上班,和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啊。要是他真和布嫂離婚,我們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聽到。”“Eva沒道理開這種玩笑啊。你說他們離婚會不會與之前八卦雜誌刊登的事情有關?”蔣卓君壓低了聲音道。“雖然布sir和doctor鐘有時候實在是好的太過,一聊起來就像火星人一樣,彆人都插不上話。可是他們都是正派人,怎麼會做那種事情?”“你也說他們好的太過啊!”蔣卓君說道。“這不可能!布sir不是這樣的人,或許是你聽錯了。”“我也希望是我聽錯了。雖然是現在夫妻離婚也不算什麼,但是布sir和布嫂那麼好,他們還有雯雯,要是離婚就太可惜了。”蔣卓君歎氣道。“也許隻是布sir和布嫂剛好吵架而已,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何正民笑道。對於離婚這件事,布國棟和石慧都默契地選擇了低調處理。除了遇到熟人不知內情會解釋一二,兩人都沒有廣而告之。石慧雖然氣憤布國棟在醫院的“情不自禁”,但她畢竟不是周亦霏,並沒有生氣的立場。離婚對於石慧來說並不是煩惱,而是解脫。拿到了女兒的撫養權,從布家搬出來,石慧才感覺生活恢複了正常。否則與一個可以說是陌生的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真的有許多不便。相較於離婚前的日子,哪怕現在必須時刻注意道布家雯的心理健康,石慧也更適應現在的日子。畢竟如今身邊隻有布家雯,她就不用十分的去扮演周亦霏,能夠恢複部分本我。在警察公共關係科辦完事情,石慧突然想到前幾日在大學遇到的事情,便發了個信息約了遊保健見麵。遊保健是布國棟的下屬,與石慧算不上很熟。不過或許是做慣了教育工作,有時候對有些事情,視而不見終究是過意不去。遊保健雖然奇怪石慧會約他見麵,約的還是樓下餐廳,不過收到消息,還是立即下樓了。“布嫂,找我有什麼事情?”遊保健到了餐廳,見石慧已經坐在窗邊等他,連忙在石慧對麵坐下。“有點事情想和你說!”石慧頓了頓道。“難道是為了布sir的事情?”遊保健立即想起之前雜誌上的事情,以為石慧要找他做說客,“其實布嫂不用太擔心了,對於男人來說,家庭始終是第一的。”石慧搖了搖頭:“其實我與你們布sir已經辦完離婚了,找你自然不是為了請你做說客。”遊保健略有些吃驚,又覺得並不意外。或許在布嫂發現布國棟和鐘學心逾越還能保持冷靜時,這個結局已經注定。遊保健非常重視家庭,知道這個結果也有些惋惜。但是他也明白彆人的家事,不是自己可以參和的。“那麼,你找我是為了——”“我找你,是因為你兒子。”“你說阿傑,我家阿傑很乖很孝順的。”遊保健一臉驕傲道。“其實保哥你知道,我現在在俊傑的學校教授法律通識課。”遊保健點頭道:“我聽阿傑說學生們都很喜歡你的課,說周大狀上課有趣生動,一點不枯燥乏味。可是這與阿傑有什麼關係,難道阿傑選了你的課?”石慧搖了搖頭:“保哥,接下來的話,你聽了或許會覺得我多管閒事。但是同樣為人父母,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前兩日,我在學校無意間撞見俊傑和他的同學發生爭執,覺得他可能有躁鬱症和自殘的傾向。”“年輕人打打鬨鬨很正常,也許他們隻是鬨著玩而已。”“如果隻是年輕人的打鬨,我自然不會和你說。可是,俊傑和同學打架的時候,衣袋中掉下了一瓶嗎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嗎啡,你是說俊傑可能服用嗎啡?這不可能,俊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我兒子向來又乖又聽話,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保哥,不管怎麼說,你最好和你兒子好好聊一聊,沒事自然是最好的。”石慧歎息道。“不會,俊傑不會這樣子的,一定是你看錯了!”遊保健喃喃自語道。雖然篤定了兒子不會這麼做,遊保健從茶餐廳離開後,還是立即打了電話給兒子。見兒子已經如往常一樣和他說話,並沒有什麼異常,遊保健才鬆了一口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晚上回到家中,遊保健莫名地有些不安,再次打電話給兒子卻怎麼也打不通。顧不得已經是晚上,遊保健連夜打車趕去了學校。找到兒子的宿舍,舍友卻說遊俊傑還在實驗室。遊保健知道兒子這麼晚還在實驗室用功,心疼的同時又鬆了一口氣。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了遊俊傑書堆中的藥品。遊保健心下一顫,將那藥品從書堆裡拿出來,看清楚上麵的藥名,頓時渾身發冷。裡麵的藥片已經少了三分之一,又放在隨手可觸的地方,顯然遊俊傑近期有服用過。“叔叔,你找阿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不我幫你叫他回來?”遊俊傑的室友Ken見遊保健臉色有異,不由問道。“Ken,你有沒有覺得阿傑最近有什麼不尋常?”遊保健忍不住問道。“不尋常?”Ken頓了頓道,“或許是要畢業,壓力比較大吧!阿傑最近每天都在實驗室呆到很晚,不過他最近可能心情不太好,脾氣有點暴躁。”“謝謝!”遊保健向Ken問了遊俊傑所在的實驗室,離開宿舍直奔實驗室而去。沒想到剛走到實驗室門口,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遊保健推開門,就看到遊俊傑瘋了一樣用頭去撞牆,桌子上的課本也亂成了一團。“阿傑,阿傑你在乾什麼?”遊保健看到這一幕,簡直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爸爸、爸爸——”看到遊保健,遊俊傑閃過一絲畏懼,但是很快又要幾分破罐子破摔,整個人仿佛壞掉的娃娃一樣,完全沒有了生氣。“阿傑,告訴爸爸,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到底是為什麼!”遊俊傑癱軟在地上,抱頭痛哭道:“對不起,我真的努力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爸爸,是不是我做不了醫生,就不是你兒子了?”遊保健臉色一白,沒想到兒子會這麼問。遊俊傑沒想到會被父親看到自己頹廢的樣子,長期以來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崩潰,語無倫次地哭訴著自己的痛苦。做醫生是遊家從他爺爺輩就有的誌願。可是遊保健的父親到遊保健都沒有機會做醫生,自從兒子遊俊傑讀了醫科之後,遊保健一直以兒子為榮。遊保健沒想到兒子乖巧溫順的性格下隱藏了這樣的痛苦,更沒想到自己的殷殷期盼竟然會將兒子逼成這樣。遊俊傑的每一聲控訴都宛如刀子一樣割著他身上的血肉,可是在痛的同時,他也同樣領悟到自己的望子成龍加諸給兒子是什麼樣的痛苦。最後父子二人在實驗室裡抱頭痛哭。慈父之心到底勝過了望子成龍的願望,知道學醫對兒子的折磨,遊保健也開始反省自己。痛哭過後,父子兩人也終於冷靜下來進行了一場開誠布公的談話。最後,遊保健找了一個心理醫生給兒子進行心理輔導,並同意兒子轉專業。石慧從林倩兒那裡聽到遊保健讓兒子轉專業後,心情也不由打好。遊保健固然是望子成龍,但是遊俊傑不敢向父親說出自己的訴求,又何嘗不是問題。如今父子二人能夠開誠布公的說清楚,也算是一件好事。沒想到過了幾日,石慧又在大學遇到了遊俊傑。“周老師!”“阿傑,聽你爸爸說你生病了,現在可好了?”“我已經沒事了,周老師,謝謝你。”遊俊傑鄭重地鞠躬道,“如果不是您與我爸爸說的話,或許我永遠沒有勇氣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了。”想到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想到自己隻能借助藥物控製情緒,甚至幾次想要自殺的噩夢,如今的遊俊傑卻覺得恍如前世一般。“你沒事就好,不要嫌棄我多管閒事才好。”石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