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大漢風雲(三十一)(1 / 1)

慈母之心 百裡冰煙 1993 字 2個月前

漢儀注:王子為侯,侯歲以戶口酎黃金於漢廟,皇帝臨受獻金以助祭。這是說諸侯每年要向皇帝進獻黃金祭祀宗廟。元鼎五年,皇帝以列侯所獻酹金分量不足或成色不好為由,一口氣廢除了一百零六名列侯。丞相趙周被控告明知列侯所獻黃金不足卻不上報,被捕下獄。農曆九月,天氣已經轉涼,然而太子的額頭卻帶著汗水。石慧本於午後小憩,卻被素錦從榻上喚醒了:“娘娘,太子殿下來了,看樣子很是著急。”“請太子殿內奉茶,本宮換件衣服。”素錦聞言,立時招來身邊的宮女前去奉茶,自己取了外衣,捧著濕帕子上前伺候。石慧出了內室,就見劉據站在殿內,神色焦急。太子自幼就是穩重的性子,石慧倒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母後!”“何事如此慌張?”石慧接過宮女奉上的溫水抿了一口,“不要著急,無論何事著急是沒有用的,隻會讓你失了理智。”“父皇以列侯所獻酌金重量不足或者是成色不好為不敬之罪捋奪了一百零六名列侯爵位,姐夫從驃侯趙破奴和衛家三位表兄宜春侯衛伉、陰安侯衛不疑和發乾侯衛登都在其列。”“衛青和霍去病呢?”石慧挑眉問道。對於朝廷上的舉動,石慧素來關注,然而此事竟然沒有發現絲毫預兆,可見皇帝發作之快。這麼大的案子,石慧可不信皇帝是突發奇想。自皇帝登基以來,一直致力於加強中央集權,削弱地方力量。《推恩令》削弱了皇室宗親的權利,然而列侯以及所有的封地隻怕也是皇帝的心頭病吧!這些年,漢軍與匈奴交戰,皇帝封侯賜下封地素來大手,以衛青為例,近萬戶之封。衛青三子尚無軍功便借著父蔭封侯,每人封1300戶。若非霍去病時常推拒封賞,隻怕如今也免不了一個萬戶侯。“舅舅和去病表兄都不在其列!”“這次涉入其中的列侯除了除爵,收回封地,可有其他處罰?”“並無!”“既然如此,不必擔心。”石慧道,“你父皇這是借題發揮,想要削弱地方勢力。至於破奴和你衛家三個表兄隻怕是陛下為了混肴視聽。破奴本是軍功起家,他是駙馬,再立戰功,你父皇不會壓著的。至於你的三個衛家表兄,本是父蔭封爵,此次除爵也未必是壞事。”自霍去病能夠獨當一麵後,衛青就很少親自出征了,原因不少,其中未嘗不是有他封無可封的因素在其中。元狩四年那一戰,雖然走脫了單於伊稚斜,然衛青所部擒殺匈奴過萬,本不該全無封賞。可是那一戰封侯的唯有霍去病的部下,如今下麵的將士都知道想要封侯須得追隨霍去病才好。“可是母後,父皇將趙周下獄了。”趙周本是太子太傅,是太子老師。張湯案中張湯因與劉陵舊事被戳穿,於獄中自殺,其中不乏與他有隙的丞相莊青翟手下之人落井下石。後來,莊青翟發現皇帝似乎有顧慮張湯舊情,怕皇帝因他與張湯有嫌隙遷怒之,得人提點,抱病辭官了。莊青翟退下來之後,皇帝又點了太子太傅趙周任丞相一職,如今也不過是兩三年的功夫。自劉徹登基以來,這位高權重的丞相之位也仿佛成了催命的修羅場。早年的田蚡、竇嬰不提,之前的李蔡若非得了石慧提點隻怕也是死於任上,張湯雖然沒有坐上丞相之位,然走到這一步,也未嘗不是覬覦丞相之位的緣故。莊青翟雖然急流勇退,卻也在死亡線上走了一遭。“趙周?以何罪名?”“明知列侯所獻黃金不足卻不上報!”“檢查酌金乃是少府之責,如何問罪於丞相?”少府形同皇帝的私庫,自劉徹登基以來,對少府的職責做了許多調整,不過諸如天子及長樂未央等後宮費用、天子祭祀及賞賜等都出自少府。諸侯獻金既是為了祭祀宗廟,自該有少府負責。“少府發現了酌金不足,同時檢舉了趙相知情不報。”“此非丞相之責,少府雖然貴為九卿,可若沒有倚仗如何敢以此檢舉丞相。”石慧冷笑道,“若非你父皇向殺雞儆猴,便是這趙周在其他地方得罪了陛下。”先景帝時,趙周之父趙夷吾曾任楚國太傅。七國之亂時,趙夷吾不願附逆楚王被殺。先帝因其父之忠,封趙周為高陵侯。趙周雖無大功在身,卻是忠良之後,這些年無論作為太子太傅還是丞相都算恪儘職守。若皇帝隻為殺雞儆猴,未免太過涼薄。或許列侯所獻酌金真有所不足,然一氣廢除了一百零六名列侯,若說皇帝沒有預謀,她是不信的。這場酌金案明顯是皇帝想要進一步加強中央集權的借口,此乃陽謀。就算諸侯知道皇帝的心思,也無力反抗。“父皇任命趙周為丞相,並未除去其太子太傅之職,會不會?”“此事不必憂心!”石慧安慰道,“現在,他們可不敢牽扯到你頭上。”如今陛下尚在壯年,還不至於忌憚少年的太子。若是此事晚幾年發生,石慧或許可能與太子有一樣的憂慮,然目前而言,皇帝動趙周不太可能是針對太子。“諾!”“趙周到底做了多年太子太傅,可不止一日之師。此事,你也不好完全置身事外,找個有外人在,陛下心情不錯的時候,出麵求情,小小觸怒陛下也無妨。”太子先是一驚,旋即應道:“兒臣明白了。”若皇帝並非一心置趙周為死地,太子求情,多少能留一條性命。就是奪爵發為庶民也好過這般枉死,太子也算全了他們的師徒之情。然而沒過兩日,劉據好不容易尋了機會,準備為自己這位老師求情,話剛出口,就有人來報,趙周於獄中畏罪自殺了。陛下倚仗酷吏,群臣畏懼,以至於百官一旦被問罪,便尋求自我了斷。張湯以及平陽長公主的第二位駙馬汝陰侯夏侯頗皆是如此。趙周如此死法倒也不讓人意外,不過他這一死,皇帝也絕了繼續追究的意思,看在太子的麵子上,沒有遷怒其家人。“這個趙周,看來素日虧心事沒少做。死了也好,看在據兒的麵子上,此事到此為止吧!”“兒臣多謝父皇。”劉據微微鬆了口氣。“你舅舅昨日上書自稱教子無方,才讓衛伉他們在獻金上出了漏子,自求削減封地,你如何看?”衛家自衛青到三子都是侯爵,自然都是要送酌金的。衛家父子的酌金都是一批送上的,如何會衛青的酌金無事,偏偏衛伉三兄弟的酌金有問題。“三位表兄既然犯了事,父皇處置也是應該的。”太子隻得道,“舅舅不僅是大司馬更是外戚,隻怕喜歡盯著舅舅的人也多。既然舅舅主動請罪,父皇不如略施薄懲,以示百官,以安舅舅之心。”衛青主動請罪到太子的應答,本是他們私下商議妥當的。然太子親自說出這話,到底覺得有些愧疚。人人多說大將軍是因外戚身份才一路高升,可太子自小就明白,舅舅能夠走上這條路乃是母後提攜,一路高升憑借的也是自己的本事屢立戰功。“據兒此言可是真心?”“自然是真的,舅舅與兒臣隨親近,然於兒臣來說,父皇更要親近一些。”太子微笑道。論血緣自是父子更親,可現實是對於太子的前途而言,衛青這個舅舅才是最值得信任的。皇帝不止太子一個兒子,他隨時都可以換一個太子,可是對於大將軍而言,他天然就是太子的助力。劉徹看了太子一眼,旋即笑道:“這話是你母後教的吧?”“此乃兒臣肺腑之言!”隨著年歲漸長,劉據已經不記得他在父皇麵前泰坦自若的模樣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麵對父皇,他就習慣性學會了去思考父皇的每一句話是否有其他意思。或許這就是皇家父子之間的悲哀。酌金案隨著趙周自殺於獄中,皇帝任命了石慶為丞相落幕。正如石慧而言,隻要大漢周邊戰事不止,如趙破奴這樣的武將就不懼沒有再封侯的機會。然而對於酌金案中許多本是靠祖蔭襲爵,本身並無封侯本事的人而言,不可謂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轉眼過了年,大漢的疆土又一次得到了擴大。酌金案之前,南越國權臣呂嘉發動政變,殺死了尊奉大漢的南越王趙興和太後樛式,控製住了南越國。皇帝派兵平定了南越,直接廢除了南越國,又趁勢平定西南夷,改為郡縣製。平定南越時,東越王餘善自告奮勇助戰漢軍,卻兵發而不至,其後又起反意,同樣被滅國。眼看大漢的國土迅速擴大,皇帝也因為誌得意滿,準備親自北訓。霍去病因而奉命提前領兵北上,準備一切。元封元年,皇帝親率18萬騎北巡,遣使諭告匈奴單於臣服,又效仿秦始皇前往泰山封禪。作者有話要說:司馬公的《史記》雖然很有價值,但是參雜了太多私人感情,文筆中明顯有因為討厭武帝而遷怒外戚出身衛青、霍去病的意思。寫衛霍就是流水賬模式某年某地斬獲多少,李廣寫的像神話傳奇(霍去病帶著親兵就敢衝入四萬匈奴人中斬殺嘩變者,震懾數萬匈奴人豈非比李廣神箭退敵有的吹;還有李廣那什麼裝死脫身,說白了就是全軍覆滅自己被俘後一人逃回來還能拿吹也是夠了)。王維那句“衛青不敗由天幸,李廣無功緣數奇”更是很不講道理。(衛青打勝仗是天佑,李廣打敗仗就是運氣差。)運氣是很重要,但是一次是運氣,次次都用運氣解釋嗎?如果百戰百勝和屢戰屢敗的區彆在於運氣,那出征前讓皇帝找個道士看看誰運氣好誰領兵啊!說起來衛青、霍去病能夠有領兵的機會是離不開衛子夫的這層關係(可是人家自身素質硬啊,你瞧瞧李廣利),且司馬公大為同情的李廣難道就沒有靠關係嗎?(如果李廣哪能屢次打敗仗,贖為庶民還能起複領兵?)說李廣懷才不遇——他有過很多機會好麼,隻是總失敗而已。我一直覺得李廣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優點有的:騎射本事高,與士兵共患難(將帥又不是遊俠,單兵素質高可不夠,至於和士兵同甘共苦,衛青也做到了,不算特點。),很會經營名聲(這一點不招攬門客的衛霍還真比不上,也虧得李廣沒有衛霍之才,否則以他結交之廣,大約就是皇帝親自乾他了)。缺點也太多太明顯:比如氣量狹小,起複第一件事是殺了得罪他的霸陵尉,親自誘降羌人又言而無信將俘虜殺死(霍去病卻很善於用降人),或許還有貪名利,七國之亂私自接受諸侯賞賜犯了景帝忌諱(數次打敗仗都能以巨資贖身,司馬遷就是沒錢贖身才被宮刑。),治兵不嚴,帶兵散漫(說是他帶兵特色簡直是強行洗白,一支懶散的隊伍和一支紀律嚴明的隊伍那個更勝一籌還用爭論嗎?),喜歡迷路(一次迷路是運氣,多次迷路那絕對是軍事素質不夠,沒有做好準備。)霍去病十七歲第一次出征就知道帶上匈奴降人做向導,準備萬全,李廣一個老將還不如一個新人,就彆怪運氣了。真論軍事才乾,李廣尚不如堂弟李蔡(李蔡以軍功封侯,官至丞相。)秦漢軍功製度非常嚴苛,俗稱“搶人頭”,李廣沒封侯僅僅是戰功不夠,搶不了人頭,哪來許多懷才不遇。如果漢武帝不讓他上戰場,那才叫懷才不遇,上了沒打贏就彆喊委屈了。(如漢武帝不是開拓之君,而是守成之君,大約李廣就能遇到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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