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一向不讓閒雜人等逗留的,要不是昨天江玉郎哭的那般可憐,打動了這位外冷內熱的萬神醫,江玉郎根本沒有機會留在這裡整夜。然而天亮之後,萬神醫的“理智”也隨之回流,江玉郎被毫不留情的趕了出去。被強行丟出藥廬的熊孩子有一瞬間的容顏扭曲:我都那麼可憐了,你竟然還趕我走!根本就是冷血無情!“再沒有比宮主更狠心的師父了!”萬春流望著一步三回頭可憐巴巴地離開的江玉郎低聲道。“你難道就沒有看出他故意這般做作麼?”“就算如此,被欺負也是真的,身上的傷也是真的!”萬春流冷哼道,“小孩子還是要一點點教。”石慧自然知道是真的,若非如此,她何須在江玉郎入睡後點了睡穴以內力為他疏理筋脈。然長輩愛惜孩子,不免為之計遠。“說的好像萬大夫養過孩子一樣!”資深教育專家非常不給麵子的懟了回去。“我看邀月宮主養的也不怎麼樣!”熟悉了之後,萬春流對於這個名滿江湖的女煞星一點都怕不起來,“小魚兒如此,玉郎也是如此。”“那是你沒見過我家九妹、櫻兒和無缺,便是小魚兒又怎麼了,雖然活潑了一點,卻也算得上文武雙全。”石慧瞪了他一眼道,“至於玉郎,哪個孩子沒有叛逆期了。”“老夫沒聽過什麼叛逆期,就算真如你所言,這個叛逆期大約也不是什麼小問題。”確實不是小問題,因為江玉郎的中二期簡直是與生俱來的一樣,目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但是石慧能承認嗎?自家的孩子熊了自己可以打可以罵可以教訓,絕對不能讓彆人小看了。“小孩子哪個不頑皮!”石慧堅持道。萬春流:隻是頑皮的話,你就不會想要借惡人穀的惡人收拾熊孩子了。相較於移花宮錦衣玉食的生活,惡人穀簡直是個地獄。江玉郎在自己睡的木床上刻下一道刀痕,每一道刀痕代表他在惡人穀度過了一天。看著滿滿的刀痕,他心中突然升出無名的恐懼——師父真的不要他了嗎?初到惡人穀,他非常篤定師父是為了教訓他才將他丟到惡人穀的。否則,就算不喜歡他,直接逐出師門就是了,根本沒有必要千裡迢迢將他送到惡人穀來。然而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江玉郎變得有些不自信了。現在他瘋狂的想念移花宮的生活,便是一貫討厭的江小魚在麵前,他大約也會覺得很可愛。阿呸~他怎麼會想起江小魚那個討厭鬼呢?江玉郎覺得一定是自己最近沒睡好。嗯~還是快睡一覺吧,也許今晚依舊不能有個好眠。這麼久了,哈哈兒和白開心對他的興趣也沒有消散。或許是惡人穀的生活實在是太無聊了,如今穀中的大惡人似乎都很喜歡“玩”他。作為大惡人們消遣的對象,江玉郎每天都過的非常“熱鬨”。江玉郎躺在床板上,卻沒有立即入睡,默默想著自己所習的武功招式。自從到了惡人穀,他每天都疲於應付彆人的找茬,練功的時間都少了。這對於寄希望於學好武功,扳回一成的江玉郎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若將人的武功定級,師父是100級,十大惡人至少50-60級,而他頂多是沒過二十級的新手。這樣的差距,他想要憑借武功扳回一成,簡直是漫長的不行。好在江玉郎一向是個非常能忍的人,目前而言,也就隻有小魚兒能讓他的忍功破裂。“江玉郎!”江玉郎嚇了一跳,扭頭就看到小魚兒倒掛在窗外,正往裡麵看。江玉郎眨了眨眼睛,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江小魚:……“小魚兒,你那邊有沒有找到啊?”遠處傳來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江玉郎想如果他沒有聽錯應該是花無缺。說到花無缺,江玉郎表示真的很生氣。在師父、師叔眼中,花無缺是移花宮最聽話、最軟萌最純良的乖寶寶。讀書習武從不偷懶,不會像他和小魚兒一樣欺負女孩子,不愛打架,不喜歡惡作劇,簡直對得起他的名字完美無缺。可是——說花無缺是移花宮最聽話的孩子他承認,但鬼知道什麼罪純良的乖寶寶了。要是純良的話,怎麼可能每次無視他的“陷害”。師父總是說他白麵黑心,江玉郎覺得寶寶委屈極了。明明花無缺才是真正的白麵黑心,要不然怎麼能做到完美躲過小魚兒惡作劇和他的陷阱,還能被讓師父擔憂他心思單純。石慧若是知道江玉郎的想法,大約會忍不住想要削他。她之所以說花無缺心思單純,是因為無缺是幾個孩子中最沒有壞心思的。若說江玉郎是最壞的孩子,小魚兒是最調皮搗蛋的孩子,那慕容九便是氣量狹小,錙銖必較。蘇櫻較之慕容九肚量略大些,也絕不是以德報怨的性格。唯有花無缺明明聰慧的看破一切設計,卻隻是自己避開,從不會順勢報複回去。若是一個大人,石慧大約會覺得對方聖母過頭,可是花無缺卻還是個孩子。花無缺是真的善良,對於小魚兒和江玉郎的惡作劇,他也不是一味忍讓,會出手反擊。可是就算出手反擊,他也絕不是出於報複的心思,而是覺得對方做的過分了,這樣很不好。再說江玉郎前一刻還想著同門,真見到他們,又不高興了。隻想著自己怎麼還沒有睡著,就做夢了。移花宮規矩,弟子在出師之前,沒有長輩同行是不能出宮的。江小魚和花無缺怎麼會突然跑到惡人穀來?“無缺,我們在這裡!”江玉郎隻當自己在做夢,卻聽到窗外江小魚大聲喊道。江玉郎憤憤坐起身,卻見小魚兒已經落在地上,趴在窗戶上笑眯眯看著他:“大白天的小師弟竟然在睡覺,若然師父不在就偷懶。”“江小魚?”小魚兒怪叫一聲道:“才三個月未見,小師弟連自己的同門都不認識了嗎?”江玉郎嘴角微抽,麵無表情道:“你來乾什麼?”“來找你啊!不是你說在惡人穀被人欺負,很可憐嗎?我們可是同門,私下打打架也就罷了,總不能讓你被外人欺負了。”“你!”江玉郎刷的站了起來,氣憤道,“你偷看我寫給師父的信?”江玉郎一貫是個很能放下麵子的人,在師父麵前撒嬌什麼信手捏來。在惡人穀受了委屈,便眼巴巴寫了信,想方設法寄出去,希望師父能夠心軟,早點接他回去。移花宮內,兩位宮主是說一不二的人物,江玉郎篤定了沒有人敢偷看給師父的信,自然是各種不要臉的哀兵之策都用出來了。“我怎麼敢偷懶師父的信!你可不許冤枉我!”小魚兒跳起來道,“是辰兮拆的,我們不小心看到而已。”江玉郎以為師父將他丟在惡人穀就回去了,哪裡曉得他師父一直在惡人穀看著他。因石慧不在移花宮,他送到移花宮的信自然就送到了憐星手中。路辰兮才三四歲,玩耍時將那封信抖了出來,被陪小師妹玩耍的蘇櫻看到了。師父不在移花宮,本著同門之誼,蘇櫻將江玉郎在惡人穀受苦受難的事情告訴了慕容九三人。於是在小魚兒義正言辭表示移花宮的人不能被外人欺負的大忽悠下,四人竟然偷偷跑了出來。幾個才十二三歲的孩子,竟然真的被他們從移花宮一路跑到了昆侖惡人穀。在小魚兒的招呼下,慕容九、蘇櫻和花無缺也找了過來。看著江玉郎簡陋的小屋,四個人當真生出幾分來自於同門的憐憫。江玉郎心中不悅,卻又迅速改變了主意。不就是賣慘麼,他江玉郎素來是能屈能伸。隻要這幾個家夥能幫他像師父求情,讓他回家,低一次頭也沒什麼。反正,過去又不是沒有過。“看你活的好好的,也沒那麼慘麼!”慕容九冷哼道。見江玉郎全手全腳的站在這裡,慕容九覺得她又被小魚兒騙了。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陪著他們發瘋。這一趟出來,不知道要浪費多少練功的時間。隨著年齡漸長,慕容九對於武功越發癡迷,就連回慕容山莊的次數都減少了。甚至可以為了閉關練功,連姐姐們出嫁都沒有回去捧場。江玉郎對於這位大師姐自是相當了解,仿若不經意道:“惡人穀很有幾個能打的,雖然武功比不得師父和小師叔,可是武功路數各有不同,還是很適合練手的。”這幾個孩子,如今論武功最高的自是慕容九,其次是花無缺、小魚兒。蘇櫻專精醫毒,武功尚不如小些的江玉郎,卻畢竟不比幾個武功高強的同門好惹。要知道慕容九都曾經吃過江玉郎的暗虧,唯有蘇櫻第一個回合就收拾了這個詭計多端的小師弟。若說江玉郎是沒上二十級的新手,那慕容九和花無缺卻在近五十級了。兩人聯手,隻要不對上血手杜殺,還是有幾分操作性的。更不要說蘇櫻這個開掛的,彆看她武功很菜,卻開了越級秒殺的外掛。聽到江玉郎這句話,慕容九眼中果然多了一些熱度。往日除了移花宮的人,也就是慕容山莊能夠陪她過招。師父和師叔武功太高,移花宮內的其他高手,所習的功法比較接近,慕容山莊的人同樣是一個路數。如今有機會和一群實力相當,武功路數各有千秋的高手過招,對於一個立誌成為天下第一的人而言,確實非常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