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無情劍道(二十七)(1 / 1)

慈母之心 百裡冰煙 1617 字 2個月前

月上中天,陸浮白卻沒有安寢,而是坐在院中擦拭自己的佩劍。這把劍是她十歲的時候,兄長陸小鳳為她尋來西域精鐵,請了那位給西門吹雪逐漸的大師所鑄造。七歲以前的事情,陸浮白一點記憶也沒有,武功她會的不少,卻不知道自己擅長什麼。直到為了治病去了萬梅山莊,一日坐在梅林下觀西門吹雪練劍,西門問她可願意學劍。陸浮白回了好,她沒有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身患奇疾,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夠活多久。最初學劍,隻是那時的她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如她跟著花滿樓學琴棋書畫一樣。當她開始持劍,她覺得練劍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學劍一月,她漸漸開始明白西門吹雪對劍的誠。於是自八歲開始,她每天都會花上四個時辰練劍,不知道是萬梅山莊那口藥泉的效果驚人還是練劍強健了體魄,她的頭疾就發作的少了。這把劍本是為她量身定做,跟著她已經八年了。劍是一把好劍,至少不比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配劍差,不過相對於兩人對劍的在意,這把劍在她手上倒是埋沒了幾分。對於劍,她隻有用的順手的感覺,並沒有非之不可得執著。“你的心亂了!”月光下一人踏月而來,聲音是一貫的清冷。陸浮白拿帕子拭去劍刃沾到的鮮血,才取出傷藥包紮不慎割傷的手指:“西門,你試過喜歡一個人嗎?”“有!”西門吹雪道。對於西門吹雪的答案,陸浮白有些驚訝。她在萬梅山莊住了近十年,西門吹雪一年隻出門四次,為了殺四個罪大惡極之人,每次去的快回的也快,陸浮白從不知道西門吹雪動過情。西門吹雪並不是一個熱情的人,哪怕是對於朋友,也很少主動去關心對方。可陸浮白卻有些不同,最初隻是基於和陸小鳳的交情答應陸浮白在萬梅山莊求醫,後來西門吹雪為她做的卻遠遠超過了一個朋友應該做的。陸小鳳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家長,是西門吹雪引她入劍道,將她帶進了這個世界,他們熟悉對方就像熟悉自己一樣。陸浮白曾經問過她原因,西門吹雪說她就是自己的鏡子。陸浮白並不是很懂,為什麼西門吹雪會這麼認為,除卻他們在劍道上的天賦和一些類似的人生觀,他們並沒有相似的地方。“為什麼我都不知道?”陸浮白吃驚道,“難道是我離開塞北後的事情?”西門吹雪不由笑了:“我的喜歡與你現在考量的問題並不同,也不具備參考價值。我有過的喜歡並非是男人對於女人的喜歡。”西門吹雪是人,是人總不能無情,他的心中亦有情,友情、親情結為情,未來或許也會又屬於他的愛情。“……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陸浮白哀怨道,“都被大哥帶壞了!”西門吹雪笑而不語,目光落在了陸浮白膝蓋上的劍上:“它的煞氣重了。”陸小鳳說過陸浮白是個奇怪的人,她殺過人,身上卻絲毫不帶煞氣。可在她的劍鑄成,陸浮白親自為它開刃時,一把沒有見血的劍竟然帶了煞氣。煞氣本是無形之物,可她隱藏起來的煞氣卻仿佛都被注入了劍中。“見過血,又怎麼會沒有煞氣呢?”陸浮白望著那把劍,目光溫柔。對於一個學劍之人,劍是他們最好的朋友,永遠不會背叛的朋友。這把劍第一次見血是她出萬梅山莊後,在陝北截殺七煞幫。此後她入了錦衣衛,劍下更不知斬殺了多少亂臣賊子和以武犯禁的江湖人。身在江湖,從你的手第一次染血開始,便再難停手了。花滿樓能夠堅持不殺人,許是個極好的選擇,唯有那樣的人才能鮮花滿樓,琴棋書畫詩酒茶。便是陸小鳳若一日要退隱江湖也不稀奇,可是如西門吹雪、陸浮白這樣的人一旦踏進了江湖,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江湖沒有給他們退路,而他們本也不是會退的人。“聽聞你最近新得了一件心頭好?”陸浮白將腰上的銀龍鞭放到桌上,笑道:“你莫不是覺得用劍的人就不該用鞭子吧?將它予我的人說,它原本就屬於我,算不得新得。”西門吹雪沒有說話,摸了摸鞭稍,竟不似凡鐵所鑄。“你相信人有靈魂嗎?”陸浮白突然開口問道,“或許,它是我上輩子所用的兵器,隻要它在手中,我竟覺得它就是我的另一隻手。”“或許!”西門吹雪竟然沒有反駁。“西門,我現在都有些懷疑你是不是真的西門吹雪了。”陸浮白歎氣道,“這種連我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你竟然肯信。”“隻要是你,信有何妨?”西門吹雪道。西門吹雪是個孤寂的人,陸小鳳是他最好的朋友,理解他的劍,卻不能感同身受。當他看到陸浮白之後,便明白,陸浮白亦是如此。陸小鳳和花滿樓都是她的好朋友,陸浮白看起來也非常適應這樣的生活。可西門吹雪依舊感覺到了她的孤寂,就好像她從來不屬於這個世界。若一人為鏡,陸浮白就是他的那麵鏡子。從陸浮白身上,西門吹雪奇異的看透了自己的所有弱點。若有一個人可以毫不猶豫的相信你,那真是一劍幸福的事情。陸浮白忽然想,近來她是不是想的有點多了。“西門吹雪,能成為你的朋友,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之一。”陸浮白笑道。“亦是我之幸!”直到西門吹雪離開,陸浮白才想起來,她想問的事情並沒有得到答案。算了,西門吹雪、花滿樓與她一般在感情上都是生手,並沒有可以參考。義兄陸小鳳倒是情史豐富,可惜比西門吹雪、花滿樓都不可靠。陸浮白從來都是個行動派,或許她近來失眠的日子有點多,再不想失眠後,盯著發青的臉色去辦事,以至於被懷疑縱欲過度之類。於是,夜深人靜,作息標準的葉孤城就這樣被人從床上揪了起來。三更半夜,佳人踏月而來,本該是美事,提前是佳人沒有帶著劍。月下,陸浮白眼神幽怨地看著隻穿著中衣的葉孤城道:“我睡不著,陪我打架!”葉孤城:“……好!”這院子的前主人亦是錦衣衛指揮同知,府上就有練武場。葉孤城甚至連外衣都沒有披一件,就與陸浮白過去了。陸浮白的劍很快,並沒有許多花哨,若說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練的是殺人的劍法,陸浮白練得就是殺人的武功。哪怕是切磋,一旦動了手,都會變得難以控製。許是葉孤城有意收斂了殺氣,兩人打了一百多招都沒有分出個勝負,卻足以讓陸浮白了解不少東西。論劍意葉孤城或許勝了西門吹雪一成,可葉孤城的劍似乎進了一個瓶頸,而西門吹雪的劍意還在上升之中。葉孤城的瓶頸不在劍法而在於心,他的劍法已臻化境,心中的求勝心淡了。他本沒有朋友,孤立於高處,更是倍感寂寞。他本不該是孤寂的人,西門吹雪唯有朋友,他卻有親人,他自己豎起了一道門,將自己鎖在了高塔上。可是現在他卻將這把鑰匙交到了另一個人手上。奇異的,陸浮白在他的劍中讀懂了他的心,同時也明白了西門吹雪說她是自己鏡子的緣故。他們都是寂寞的人,這個世界將他們排斥在外,又或者他們自己對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兩人幾乎同時收了劍,汗水從額頭的流下來,蒼白的臉多了幾分紅潤。“葉孤城!”陸浮白走到葉孤城麵前,明亮的眼睛看著葉孤城,帶著奇異的光彩,“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葉孤城握著手上的劍,微微垂首看著她,沒有說話。陸浮白忽然踮起腳尖,伸手環著他的脖子,吻上了他微涼的唇。哪怕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卻帶上了無邊的氣勢。葉孤城反手將她摁進懷裡,整顆心都變得火熱起來。人類對於有些事情,總是能夠無師自通。雖然是自己點的火,不過在掐了葉孤城一下才得以脫身的陸浮白摸了摸自己唇角的血跡,覺得自己真實虧大了。這人根本是屬狼的,食肉!陸浮白心中想到,卻忍不住笑了。葉孤城見她笑,垂首順著她的眉眼吻了下去。兩人臉上身上還帶著汗水,明明愛潔的人卻絲毫沒有嫌棄之意。“葉孤城——”陸浮白笑著叫了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曾有過的嬌意,隻是餘下的話語都已經被堵了回去。陸小鳳看著站在月下的兩人,氣得想要跳腳,低聲質問道:“你不是說他們兩個比劍麼?”“……我真是看到大人與葉城主比劍,擔心才找陸大俠你過來的。”牡丹委屈道。雖然她在無名島上求生多年,見識了無數江湖人,可是對於江湖人,牡丹心中依舊不甚懂。這種半夜起來比劍,比著比著就“合體”了什麼,不要太會玩。陸小鳳表示妹妹太會玩,嚴防死守,防住了葉孤城,沒想到他妹子主動把人給收了。眼看大勢將去,陸小鳳隻想回去好好喝一杯,然後尋個溫柔鄉困覺,陸大爺表示決絕被秀恩愛。“不過,大人這般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大約也隻有葉城主這等人中龍鳳才能匹配。”牡丹笑道,“有葉城主在大人身邊,我也就放心了。”“難道葉孤城不在就會有什麼問題啊?”陸小鳳不服氣道。“陸大俠再好也隻是兄長,我們大人到底是女孩子,值得有人珍惜啊。”牡丹理所當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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