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放學後,夏文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哥哥開的酒吧。這間酒吧的名字叫龍虎酒吧,位於d市的黃河路,這裡可是d市最繁華的新商業區。說起來夏文豪也很幸運,當初他選擇在黃河路買下店麵開酒吧,可不是多有長遠的戰略眼光,而是當時這裡還不是商業區,房子相對便宜。不過,也就在最近短短幾年的時間裡,城市高速發展,不停的外擴,老的商業圈呈現飽和狀態,急需新的商業圈填補,黃河路這一帶隨之逐漸興起,並新建起數個大型的商場,一躍成為d市新的大型商業圈,勢頭甚至把老商業圈都壓在下麵。龍虎酒吧的牌匾是黑底紅字,又大又氣派,也很漂亮,裡麵分上下兩層,一層是公共區,二層是包房和辦公區以及倉庫等等。現在是傍晚,酒吧裡的客人已經不少了,服務生在裡麵穿梭不斷。酒吧的工作人員當然都認識夏文傑,身為老板的弟弟,他也算是半個老板。看到他,路過的服務生紛紛打招呼,他走到吧台前,把書包放在上麵。裡麵的酒保很有默契地接過,放在吧台裡,然後笑道:“文傑,來找你哥嗎?”夏文傑抬頭向四周望了望,問道:“我哥呢?”“在樓上。”酒保笑嗬嗬地說道:“好像是在和惠茹姐商量合同的事。”“哦。”夏文傑點點頭。酒保說的惠茹姐他並不陌生,是酒吧裡的駐唱,年紀並不大,也就二十出頭,比文傑年長不了幾歲,人長得非常漂亮,打扮也時尚,天生還有一副好嗓子,夏文傑剛見到她的時間還真迷戀過一陣子呢,當然,那隻是少年人懵懵懂懂的迷戀,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回過頭,目光自然而然地向酒吧最偏僻的那個角落投去,看罷,他眼睛頓是一亮,暗道一聲:他果然在!依舊是坐在那個老位置,依舊是隻點一紮啤酒,依舊是一身筆挺的黑西裝、裡麵白襯衫,也依舊是全神貫注地擺弄他的電腦。好像他的周圍有豎起一道無形的牆壁,將他與外界隔絕開。夏文傑望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對酒保說道:“我哥在談正事,我就不上去了,我在下麵坐一會。”酒保點點頭,應了一聲,正要說話,旁邊又有客人坐下來點酒,酒保立刻迎了過去。夏文傑離開吧台,向最角落的那個位置走去。到了近前後,他一屁股坐在那人的對麵,臉上帶笑地說道:“大叔。”那人沒有抬頭,目光仍落在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由始至終都沒有多看他一眼,不過他嘴上卻說道:“看起來,臉上的傷都好了,年輕人恢複的就是快啊。”想到昨晚自己狼狽的樣子,夏文傑又後怕又感尷尬,他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我是來向大叔道謝的……”“你不是已經謝過了嗎……”那人還是頭也不抬,心不在焉地問道:“還有彆的事吧?”一語被道破心事,夏文傑老臉一紅,沉默片刻,然後深吸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拜師。”“咳……”那人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嗆道,咳了一聲,頭也終於抬了起來,看向坐在對麵的夏文傑,過了一會,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搖頭說道:“還拜師,什麼年代了?用不用再擺個香案什麼的?”夏文傑尷尬地臉色更紅,如果此時地上有縫,他能毫不猶豫地鑽進去。“我……我就是想為我的朋友報仇。”那人樂嗬嗬地說道:“人家嘲笑你幾句你就受不了了,還談什麼報仇。”夏文傑心中一動,臉上的尷尬之情消失,正色問道:“我希望大叔能教教我該怎麼做。”那人兩眼直勾勾地端詳著他,許久,他眨眨眼睛,隨即叼起一根香煙,點燃,慢條斯理地吸了兩口,方說道:“想要致一個人於死地,有三種辦法。”“哪三種辦法?”夏文傑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那人,身子也隨之前傾。“第一種,就是你用的那種辦法,直接去找人家拚命,這也是最蠢的辦法,即便成功了,自己也逃不開乾係,輕者是牢獄之災,重者,啪。”他抬手做個開槍的手勢,接著,繼續道:“不成功,後果你應該體會到了,所以這麼做不管成功與否,都沒有好結果。”“那……那第二種辦法呢?”“雇凶做事。”那人含笑說道:“耗費些錢財,讓彆人去做你做不了的事。當然,這也有風險,成不成功還兩說,動手的人也有被抓招供的風險,所以,這麼做的結果是,你仍很難將自己置身於事外。”夏文傑聽得膛目結舌,他艱難地吞口唾沫,疑問道:“那……第三種是……”那人說道:“第三種辦法就很高明了,也需要你有耐心去等。”“等什麼?”“等一個機會。”“什麼機會?”夏文傑滿臉的茫然。“一個有十足把握又可以讓自己置身於事外的機會。”夏文傑若有所思地垂下頭,喃喃說道:“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要是等,那要等上多久?”wavv“嗬。”那人笑道:“那就看是你想做一個獵人還是做一個獵物了,如果你想做一個獵人,一個優秀的獵人,那你就需要擁有一顆能耐得住焦急的心。在森林裡,一個獵人為了撲捉獵物,可以等上幾天甚至幾十天,在社會上,一個獵人想要成功,他往往要等上幾年甚至十幾年,如果你沒有這樣的耐心,以後就不要再提為朋友報仇的事了,因為,你不會成功。”“現在,很多人都感歎自己生不逢時,沒有趕上好機遇,其實,機會不是僥幸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靠耐心等來的。少數人,早已做好了準備,隻等著機會的降臨,而大多數人,隻是在渾渾噩噩的過活,就算機會降臨在眼前,也無法把握,白白浪費,然後,又怨天尤人,感歎生不逢時。”夏文傑聽得認真,突然之間,他生出一種茅塞頓開、醍醐灌頂的感覺,打心眼裡覺得他的話有道理,以前,也從來沒有人對他講過這樣的話。過了半晌,他忍不住問道:“大叔,你究竟是做什麼的?”那人咧嘴笑了,不過這次的笑讓夏文傑感覺很溫暖,不再是那種麵具一般虛假的笑。他說道:“你知道中間人嗎?”“中間人?”“就是牽線搭橋的人。”那人聳肩說道:“我現在,應該算是已經退休的中間人。”“我不知道中間人是做什麼的,但我覺得大叔的話很有道理,我還是想拜師。”夏文傑現在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冥冥之中,他就是有種感覺,在這位大叔身上,自己一定能學到讓自己一生都受益匪淺的東西。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這位大叔確實改變了夏文傑的人生觀,成為他這一生當中最為重要的啟蒙老師,以後,很多人都說他是一個狡詐的機會主義者,之所以會這樣,正是受了這位大叔的影響。大叔看著夏文傑,笑問道:“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那對你沒有好處,我也不能讓你和我有任何的牽連,那對你更沒有好處,不過,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本領,健身強體的本領。”他接不接受自己的拜師,對夏文傑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教自己東西。聽聞大叔的話,他喜出望外,連連點頭,問道:“大叔要教我什麼?”“你現在上高中是嗎?”“是的。”“恩。”大叔點點頭,又問道:“你家距學校多遠?”這還真把夏文傑問住了,他算了半天也沒算明白,撓著頭發說道:“我隻知道坐車要坐六站。”“六站……一站地差不多有一到一點五公裡,市內的站差不多在一公裡以內,六站地的話,相當於五公裡左右。”大叔算了一會,對夏文傑說道:“以後,你就不要坐車上學、放學了,改成跑步上學、放學吧,不管你未來要做什麼,有一副強壯健康的身體總是最重要的。”夏文傑邊聽邊點頭,把他的話牢牢記下,等了好一會,見他仍沒有下文,疑問道:“大叔,那然後呢?”“然後?”大叔仰麵而笑,說道:“你先把我說的這一條堅持下來,再說然後吧。”“這很簡單……”“簡單?做一天兩天很簡單,難在堅持。”大叔看看手表,接著拿起杯子,將裡麵的啤酒一口飲儘,隨即站起身形,說道:“好了,我現在要走了,以後再見。”夏文傑急忙跟著站起身,問道:“我真的不能知道大叔的名字嗎?”看著他充滿期盼的眼神,大叔似乎有片刻的恍惚,他嘴角動了動,最後,還是含笑說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說完話,他再不停留,邁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