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割斷偷襲他的刀手喉嚨,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殺鄧誌強乃至他的手下,但對李慶東這樣的人,他狠不起來,雖然他是滿臉平靜的坐在椅子上,但隻有他自己清楚,他此時的雙腿抖動得厲害。他現在已不是討厭這次的任務,而是憎恨這次的任務。他不是劊子手,更不想去當一名劊子手!他也閉上了眼睛,暗暗歎了口氣。“牙齒。”李慶東突然開口說道。“什麼?”夏文傑睜開眼睛,不解地看著他。“我的兩顆門牙,是後裝上去的,芯片……儲存數據的芯片就在門牙裡。”李慶東本來就應該夠蒼老的了,現在,他則顯得更加蒼老,整個人已失去神韻,就如同一根死氣沉沉的朽木。現在夏文傑的心情很複雜,他想儘快完成這次肮臟的任務,但又希望李慶東能永遠地閉起嘴巴,不要把竊走的數據說出來。他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李慶東,久久沒有做出反應。他沒動,可後麵的劉創和傅安波都動了。傅安波向劉創甩下頭,又向扔在牆角的工具箱努努嘴,而後他自己走到李慶東近前,狠狠捏住他的雙腮,迫使他張大嘴巴。劉創從牆角的工具箱裡找到一把鉗子,他大步流星來到李慶東近前,將鉗頭伸進他的嘴巴裡,夾住他的門牙,用力向下一拉,嘭的一聲,兩顆連體的門牙被他硬生生的拽了下來。他拿起鉗子反複翻看了一片刻,而後遞到夏文傑近前,低聲說道:“老大……”夏文傑從鉗頭上接過假牙,這是特製的假牙,比正常假牙要厚一些。夏文傑看了一會,然後把假牙放到地上,接過劉創手中的鉗子,向假牙猛砸下去。啪!隨著假牙破碎,一小隻金屬片從裡麵露了出來,夏文傑小心翼翼地將其從地上拿起,放到李慶東眼前,問道:“數據就在這裡麵?”李慶東點點頭,而後看向夏文傑,目光呆滯地喃喃問道:“我死後,真的可以被追認為烈士嗎?”“我將儘我的全力。”“我知道了,動手吧。”說完這句話,李慶東疲憊的閉上眼睛。此時,站在倉庫外的顧錦陽等人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倉庫內的情況。由於距離較遠,聽不太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剛才劉創拿起鉗子給李慶東拔牙的情景,他們可全都看到了。許傑輝暗暗咧嘴,在心裡忍不住大吼道:文傑,你們在做什麼?不會真把自己當成黑道上的人了吧?顧錦陽則是看得眉開眼笑,手掌搭在許傑輝的肩頭,樂道:“內地的兄弟做事就是不一樣,夠狠的啊!哈哈。(粵)”如果對方是警察的話,又怎麼可能會用拔牙的這種酷刑,現在他基本可以斷定,對方就是黑道上的兄弟。且說倉庫內。看到李慶東已閉上眼睛,已在等著受刑,夏文傑反而猶豫起來,手掌連續提起兩次,但又都放了下去。看出他已於心不忍,傅安波走到他身邊,低下身子,小聲說道:“老大,越拖就會越不忍下手,你要不行的話,就讓我來吧。”說著話,他把手摸向夏文傑的後腰。夏文傑身子一震,一把把他推開,緊接著,他站起身形,動作麻利的從後腰抽出手槍,大步走到李慶東的身後,片刻都未停頓,抬起手槍,對準李慶東的後腦猛開一槍。嘭!槍聲響起,血光噴射,子彈由李慶東的後腦打入,在他的前額鑽出,連帶著,射出一竿血箭。靜!一瞬間,倉庫內外一下子全都安靜下來。劉創和傅安波沒想到夏文傑能如此果決,外麵的顧錦陽等人也沒想到正用刑的夏文傑會突然開槍射殺李慶東,現場最震驚的恐怕就屬許傑輝了,他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為夏文傑讓顧錦陽找人隻是個噱頭,哪成想他還真把那個人給殺了,貫穿腦袋的一槍,無疑也是致命的一槍。“哈哈。”顧錦陽的大笑聲打破現場的沉寂,他一邊拍著巴掌,一邊向倉庫走來,連聲說道:“好,真不愧是內地道上的兄弟,夠狠、夠毒、夠辣,我喜歡,哈哈。”等他走進倉庫裡,夏文傑麵帶冷笑,將手中槍信手一扔,丟給顧錦陽,說道:“叛徒的下場就應該是這樣,陽哥,你說呢?”“太對了,勝哥,做得對,對叛徒,一槍打死他都是便宜他了。”說著話,他蹲下身子,看了看被捆綁在椅子上的屍體,額頭不僅有鮮血滴出,連腦漿都滲出來了,人已經死得透透的了,他邊看邊咧嘴,假惺惺地做出惡心的表情。“勝哥,這收尾的事就交給兄弟我了,放心,兄弟保證誰都彆想發現他的屍體。”“那就麻煩陽哥了。”“哎呀,我們以後就是兄弟,親兄弟,勝哥,兄弟在香港的辦事力度,你應該已經清楚了,怎麼樣,現在可以談談合作的事了吧?”顧錦陽搭著夏文傑的肩膀,與他向倉庫外走去。“我說過,隻要你幫我辦妥這件事,我們一起都好談,一切都好商量。”“哈哈爽快,我顧錦陽就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上車,勝哥先驗驗貨,然後我們再去夜總會,坐下來慢慢談……”顧錦陽一邊熱情地拉著夏文傑上車,一邊回頭向後麵的手下人大喝道:“都處理乾淨,留下一丁點的蛛絲馬跡,我就拿你們去喂魚。”“陽哥放心吧。”顧錦陽對夏文傑的身份已再無懷疑,在車上,他拿出一隻很小的塑料袋,裡麵有裝著白色的粉末,對夏文傑正色說道:“勝哥,你來試試兄弟的貨到底怎麼樣?純度到不到百分之九十。”夏文傑向他擺擺手,說道:“我不吸毒,吸毒傷腦又傷身。你的貨,不必驗了,你的人,我能信得過。但有一點我要知道,你能給我多少?”以毒養毒,那是小毒販小混混們乾的事,真正的大毒梟是絕不會碰毒品的,顧錦陽讓夏文傑驗貨,也是想試探他一下,不過這回不是試探他的身份,而是試探他這個人怎麼樣。“哈哈。”顧錦陽仰麵大笑,收起他拿出的白粉,笑道:“勝哥真是個爽快人,兄弟佩服,勝哥要拿多少貨都可以,不用擔心貨不夠,我反而還擔心勝哥你拿不完呢,哈哈。”顧錦陽把夏文傑領到和聯社地頭上最大的一家夜總會,又包下最大的一間包廂,而後,開始和夏文傑詳談起交易的具體事宜。涉及到了具體細節,要談的事情就太多了,毒品的價錢、交易量、交易地點、運貨方式乃至運貨方這些統統都需要雙方細談。這時候也真正觸及到了夏文傑對毒品市場知識的掌握。如果他什麼都不懂,光是毒品價錢的問題就能把他難倒。好在他以前有細致地研究過東盟會,對毒品市場不能說了如指掌,但也算是小內行人。他一開口給出的價錢基本就是泰國方麵的出貨價,顧錦陽就是以這個價從泰國拿的貨,如果再以這個價賣給夏文傑,那他可真就賠本賺吆喝了。兩人在價錢上就展開了拉鋸戰,你一言,我一語的,談了半個多鐘頭也沒把價錢談攏。最後還是夏文傑主動提出,價錢的問題先放一放,繼續往下談,因為價錢也是和後麵的幾個事項掛鉤的。交易量如果大的話,價錢當然要更低一些,最重要的還是交易地點和運輸方的問題。如果把交易地點定在香港,那麼把毒品從香港運到內地的運輸方就隻能是夏文傑這邊,他承擔的風險更大,毒品的價錢要更便宜,反之,交易地點設在內地,由和聯社作為運輸方,那麼毒品的價格也要高兩到三成。所以說毒品的交易涉及到雙方承擔風險高低的問題,不是隻談具體的價錢就能最終定價的,要談的話,就得通過方方麵麵的考慮整體來談價錢。顧錦陽提出,把毒品從香港運到內地,必須得通過水上的偷渡,而這方麵夏文傑肯定是不熟悉的,可以交由和聯社來做,和聯社負責把毒品運到深圳,再於深圳與夏文傑交易,而後由夏文傑一方負責把毒品從深圳運回東北。他這個提議是雙方都能接受的,不過在價錢方麵,就得按照他給出的價格來算。雖然隻是演演戲,並非真要和他做毒品交易,但夏文傑還是態度堅持地把他給出的價格壓低一成。顧錦陽對他砍價的本事都在暗自搖頭,看著挺豪爽的一個人,但涉及到了錢,可真是寸步不讓啊,當然,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大家提著腦袋做生意,不就是為了錢嘛。看他的態度還有些猶豫不決,夏文傑含笑說道:“陽哥,你知道東北有多大嗎?你知道整個內地又有多大嗎?如果你的貨夠好,價錢又夠公道,那麼東盟會的生意以後都將被我們搶過來,那一年的出貨量得有多少?目光放長遠點,要往前看,不要隻看到眼前這一點點的蠅頭小利。”xdw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