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行北掛了電話,沒過一會,就有人推門進來了。這個人卻是陸與橖。葉行北皺著眉,沒好氣地開口:“你怎麼來了?”陸與橖走過去倚在辦公桌前,嬉皮笑臉地說:“我被大哥派過來和你談合作案的事,卻聽梁柯說你要和付承歡離婚,所以就幫個忙提點了你律師團幾句。”葉行北眉頭皺得更深,他將手裡的協議書扔過去,“那你到底什麼意思?”陸與橖將協議書拿起來隨手翻了翻,笑眯眯地說:“你當初和她結婚,婚前財產公證是你們倆一起做的,你覺得以付承歡的個性,現在你要是在這上麵動手腳,她會樂得接受?”葉行北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陸與橖笑了一下,將協議書扔下,伸手去拍了拍葉行北的肩膀,“葉兄,節哀。你和我大哥也算是難兄難弟了。一個追妻路漫漫,一個離婚苦兮兮。”葉行北拂開他的手,不悅道:“你今天是來談合作案的還是來奚落我的?不想談,立刻給我走。不送。”陸與橖也不怕他,嘖嘖道:“哎,說兩句就生氣了?要是我喜歡的女人,我告訴你,她就算是再不願意,我也要讓她乖乖呆在我身邊,無論用什麼辦法。”葉行北睨了他一眼,冷笑道:“那當初席緋和冷寒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麼那麼孫子?”陸與橖摸了摸鼻子,說不出話了。站著說話,果真不腰疼。————————————————————————對於離婚這件事,承歡也是第一次,她上網查了一下,除了知道要帶齊的證件和照片,還真不知道有這種東西。所以當梁柯到付母這裡給她送來離婚財產分割協議書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意外。協議書上洋洋灑灑好幾頁,上麵都是葉行北名下的財產。承歡對於這些東西沒什麼概念,也沒有細看,最後她看到葉行北名下的那棟海景彆墅在離婚之後被分到了她的名下。“這棟海景彆墅分給我,是葉行北的意思?”梁柯給了協議書之後並沒有走,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有疑問,這時候點頭說:“這是律師團製定的協議書,合情合理,老板並沒有授意。夫人,容我囉嗦一句,如果您拒絕的話,彆人會以為老板無情無義,連贍養費都不願給,當然老板也考慮到您的立場,這棟彆墅請您務必要收下。”“但是我並不需要它。”承歡仍舊有些猶豫。梁柯說:“您自己搬過去住還是租給彆人,或者是賣掉都可以。”承歡有片刻遲疑,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她說:“那好吧,麻煩你告訴行北,我謝謝他最後為我做的這些。還有,你以後還是不要喊我夫人了。”“好的。”梁柯點點頭,站起身,“明天九點的時候老板會過來接您去民政局,那我先走了。”承歡作勢就要站起來送他。梁柯立刻攔住她,說:“不用送了,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承歡還是站起來說:“那你路上小心。”梁柯應了一聲,出門之後還特地將門帶上了。他迅速轉過一個路口,然後跑到一輛黑色轎車旁,拉開了車門上車。“怎麼樣?”葉行北等他關上車門,立刻問了一句。“很順利,夫人還說讓我和您說聲謝。”葉行北難得地笑了笑。梁柯覺得老板的心情似乎終於好了些,立刻趁機說:“顧醫生今早上有打過電話了。老板,您看要不要還是去醫院一趟?”葉行北垂下眼瞼,身子往後靠了靠,“不必了,直接去公司。”梁柯看著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了嘴什麼也沒有說。——————————————————————————周五這天早上,承歡起床洗漱完,就開始站在衣櫃前試衣服。她的衣服不少,但是選來選去無論是哪一件,她都覺得不合適。她挑了很長時間,直到付母就進來喊她吃早點,她還沒拿定主意該穿哪一件,最後沒有辦法了,選了條白色連衣裙穿上。吃完早飯,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九點了。她回房之後匆忙畫了個淡妝,這才出門。葉行北早就來了,車子就停在在門口等她。承歡上車之後,下意識朝旁邊的葉行北打量了一眼。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西服,坐在車裡的時候卻隻穿著黑色的襯衣,沒有打領帶,扣子還開了兩顆,西服的外套被他挽在手上,看起來頗有些風流倜儻的味道。葉行北很快就察覺到她在看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意逗她:“我臉上有什麼嗎?還是我胡子沒刮乾淨?”承歡笑了笑,老實說:“不,不是,我忽然發現你還是那麼好看。”葉行北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楞了一下,隨即也笑了起來。承歡收回目光,和他說:“我打算將你送給我的房子賣了,把錢捐給山區的孩子建學校。去年我山區支教過,想起碼這樣我還能為孩子們做點什麼。”葉行北點了點頭,“好,既然房子給你了,你怎麼安排,都是按照你的意思來。我沒什麼意見。”承歡又笑了一下,“你不會覺得我浪費你的一片心意就好。”頓了頓,她轉過臉來看他,“行北,謝謝你。”葉行北看著她晶亮的眸子深深的凝著他,就如同以往一樣,心裡一陣的悸動。他不動聲色地說,“你已經讓梁柯謝過了。你再說下去,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承歡點了點頭,“那我就不說了。反正你是資本家,也不在乎這一點半點的。你就當做是日行一善。”車很快就到達了福川市民政局,承歡和葉行北下車後,到離婚登記處辦理離婚手續。除了葉行北帶過去的離婚協議是兩人現場簽的字之外,他們的離婚手續辦得很順利。等出了民政局大門,承歡和葉行北各自手裡已經拿了一本離婚證。承歡說:“你剛才看見那個工作人員看我們的眼神沒,八成以為我們是閃婚閃離。”葉行北失笑。他看承歡將離婚證收進手提包裡,眸色一暗,說:“需要我送你回去嗎?”承歡搖搖頭,說:“不用了,我直接去c大。下午還有課。”葉行北倒也沒有強求。兩人一下子都沉默下來。承歡這樣想:是到了該告彆的時候了。她感覺今天自己臉頰兩側的肌肉都要快被她笑得僵硬了,但是她還是努力扯出一個笑來,輕輕道:“那我就先走了。我們在這裡分彆吧。”葉行北點了點頭。承歡扭過頭剛想要轉身,手臂卻在這一刹被葉行北牢牢地抓住了。她手裡的手提包從手中滑落下來,砸在她腳邊,發出一聲悶響。她腦子裡一下空白,此刻葉行北的悍然,突然讓她感到心慌意亂起來。葉行北卻已經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抱住了她。承歡反應過來,想要推開他。葉行北卻將她抱得更緊。他低低地說:“阿歡就讓我抱一會,就一會。好不好?”承歡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她緩緩垂下手臂,任由他抱著她。“阿歡,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重逢的時候第一次見麵?”他問她。承歡點了點頭,聽他繼續把話說下去。他笑著說:“那天我剛好去了恒泰和關止談一單生意,結果沒想到你居然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我還記得你當時的神情,就好像要吃了關止一樣,抓住他的衣領就要走。關止估計是懵了,竟然被你一個小姑娘從會議室拽了出去。其實,那時候我也被你嚇了一跳,沒想到你變得這麼潑辣。”承歡悶聲道:“看來當時還嚇得你不夠嚴重,你居然還敢故意接近我。”葉行北笑了笑,“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對你起了心思。阿歡,我在商場上看慣了爾虞我詐,諂媚逢迎,比你漂亮,比你優秀的女人我也見了不少,可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這麼為朋友拚命的。這福川市能找出幾個人來,敢這樣對關止?”承歡的聲音很低,“誰讓他欺負慕慕。”葉行北輕輕撫著她的頭發,眼裡顯露出頗為得意的神色,“恩,你這個人就是太愛護短了些。阿歡,當初我決定接近你,其實也是有私心的,我想你會不會像對秦慕那樣對我……”承歡感覺自己再說一個字,都要忍不住哭出來了。所以,她沒有開口,她隻是伸手緩緩抱緊了葉行北的肩膀,算作是回應了。葉行北又說:“阿歡,每次都是我看著你離開,那種感覺並不好受。這一次,我們一起轉身,誰也不要看誰離開,也不要回頭。我數到三我們就都轉身。”承歡咬著唇,用力的點了點頭。她來的時候一直告誡自己,今天千萬不能夠再哭了,起碼在葉行北麵前,她要笑著和他道彆。葉行北緩緩放開她,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他將地上的包撿起來地給她,然後深深地看著她,徐徐道:“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兩個人各自轉身,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承歡走得又快又急,她不敢回頭,她看見他的臉,也怕讓他看見她此刻滿臉的淚水。可就算這樣,他的車子發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在轉過街角的那一刹那,她還是感覺雙腿發軟,終於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她蹲在那裡,隻知道自己很難受,心疼得連哭都無法宣泄。葉行北就站在她對麵的那條馬路上,看她蹲在那裡哭得撕心裂肺,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連周圍的路人走過都會看她幾眼。他剛才讓福叔開車離開,自己卻折返回來。其實當他轉身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就算是再難受,他也想再看看她。哪怕是看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