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鳳舞九天的雪婕妤嘛!”低沉的笑了幾聲,我望著二皇叔彆有用心的一句話,心中有著小小的震動,稍喘一口氣,恢複如常,“參見兩位國主。”儘量閃避著連城若有所思的目光,隻見二皇叔突然大笑,然卻格外狂妄,一圈圈的笑聲不斷來回飄蕩於回廊間,格外清然,我的心一緊,難道他發現了!“真的難以想象,此等平凡普通的女子竟有如此舞才,罕見罕見。”他回頭看著麵色異樣的連城,“也難怪昱國主在殿上如此失態。”我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原來是因此事。卻見連城神色複雜,眼神流露隱痛,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亓國皇帝真是享儘齊人之福。”此話聽著彆有深意。暗自猜想著他說此話的真正目的,卻已見他越過我,長揚而去。而二皇叔則是輕蔑一笑,隨之離去,在與我插肩而過之時,清楚的聽見一聲冷哼由他鼻腔中傳出。我僵在原地良久都無法再回神,直到祈星的出現,望著他隱在陰影中的側臉,我頓時無法開口說話。“我們再去喝一杯吧。”他的聲音平板,聽不出高低起伏,我勾起莞爾一笑,“好呀。”又是錦承殿,又是一桌家常小菜,又是我兩對坐,隻可惜早已不如當日那般可以把酒銘心暢談。他一連飲下三杯酒,後又凝視著空杯,始終不說話。而我則是靜靜的坐著,沉浸在這略帶詭異的氣氛中,也未打破。“丫頭……”他突然舉杯對著我,“對不起,我利用了你對我的信任。”一口飲儘,再倒一杯,又舉起對著我,“對不起,我害了雲珠。”我望著他,笑了出聲,聲音卻是如此諷刺,給了我一刀,再來對我說兩句對不起,他以為這樣就能彌補他做的一切嗎?我為自己倒下一杯薄酒,“臭小子……”我輕輕舉杯,此次再叫他臭小子,隻覺一切都變了,“謝謝你,在陰山放過連城。”我飲儘,刺辣之感如火燒小腹,再倒下一杯,“謝謝你,給了我如此深的傷。”我飲儘之後,將酒杯用力放下,響聲回蕩。我悠然起身,側首離開,才邁兩步,他就叫住了我。“潘玉,從今往後,我們誰也不欠誰了。”一聽他這句話,我立刻轉身,勾起嬌然一笑,“那麼,我就可以放心了。”對上他的目光,我心下一凜,儘量將臉上的笑容表現的更加自然,最後還是轉身離開了這個錦承殿,毫無留戀。我一路漫目而行,也不知走到哪了,隻知道自己已再無力氣走下去,乾脆蹲下,雙手撐在冰涼的雪地間,凍了我的雙手。我雙手捧起一堆白雪,凝視良久。“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吟完我就笑了,雪、梅,本就不該相似,更不能稱絕。“潘玉!”韓冥的突然出現,讓我猛一回神,他這麼大聲音叫我潘玉,萬一讓人聽了去怎麼辦。“你怎麼獨自在這?太後在等著你回去。”他的眼中隱隱緊促,已將聲音刻意的壓低。我動了動唇,放聲一笑,他被我的笑搞的莫名其妙,我隻是沙啞的說道,“我不認識回去的路。”他錯愕的瞅著我半晌,神情一變,輕笑出聲,後回首背對著我蹲下,“你不是不認識回去的路,而是你已無法將此路走完。”笑容斂去,望著他躬著的身子,寬厚的雙肩,思緒百轉,卻又聽他開口了,“既然這條路如此難走,就由我背你走過吧。”輕咬雙唇,猶豫片刻,終是趴至他的背上,由他背著我走向漫漫長路。這條路真的很難走,況且我還是赤足而行,真的無力承受。或許此刻的我是自私的,我真的想自私一次,我想要有個人陪我走下去,累的時候可以扶我,痛的時候可以慰我。“韓冥……”我輕喚一聲,“我能相信你嗎?”祈星的背叛早已如烙印般,已深深在我心中種下一刀,我不能再承受另一個人來加上一刀。他沒有回答我,隻是緩慢而有節奏的背著我一步步朝前方走去,我側首望漫天之飛雪,喃喃問道,“為何雪沒有顏色呢?”淒然一笑,“記得有人曾對我說,雪本有色,隻因它悲傷的忘記本該有的顏色。”很傻,很蠢的一句自問自答,連我都覺得好笑。“韓冥,我的名字,叫馥雅。”這是最後一次選擇信任,所以我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脫出。或許我能預見韓冥如祈星那般無情的將我對他的信任踐踏。可我必須給自己一個期待,期待在這噬血的皇宮中還有真正能信任的人,若是這個世上真的不能信任任何人,那該是多麼可悲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