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1)

蔓蔓青蘿 樁樁 1485 字 27天前

春天加快了腳步,七天祭典一過,寧王玉棺被送上山頂下葬。王宮撤下了白幡,玉象山露了絨毛似的青綠,慢慢恢複了往日的生氣。隨著新王登基日子的臨近,王宮加強了戒備。諾大的宮中因為寧王新薨少了絲竹之聲,一入夜來,寂靜地讓人害怕。玉鳳宮內王皇後、太子、王燕回及王太尉聚齊一堂。明天就是三月十五,大戰前壓抑的氣氛讓太子感到煩躁,又隱隱有層興奮。他沉聲問道:“母後,為何四皇弟在父皇一去就似變了個人一樣?沒了父皇撐腰,他竟敢這般大膽!”王皇後想了許久道:“其實母後一直想除掉劉緋,誰知道他似一個人,侍衛卻隨時隱藏在左右。卻幾次都不能得手。一直沒見你父皇遺詔,會不會是已暗中擬旨要傳位於他呢?”“皇後擔心未必沒有其事,還曾記得當初選立太子妃時,王上一心把顧相之女賜婚給璃親王?顧相兩朝元老,門生無數,其子顧天翔長年在軍中,威望甚高,得顧相支持如虎添翼。我當時看王上就有意培植四殿下勢力了。”王太尉接口道。太子轉向王燕回:“當初若不是你提議,劉緋手中哪來的兵權?把他控製在風城,殺他如捏死隻螞蟻!”語氣中已隱隱帶有遣責之意。王燕回不緊不慢地答道:“若不把安清王的右翼軍軍權奪了,他父子一起兵,你和四皇弟誰也沒機會。現如今安清王父子至少表麵是相幫我東宮,就算與四皇弟聯手,與我們也是旗鼓相當!要知道右翼軍雖名下歸璃親王統領,便使起來那有安清王順手?戰鬥力多少也會減弱幾分。平南王手下的南路軍也是一樣,我王家的力量被他除了個七七八八,總也有兩三分在手裡。”她閒閒地掃了眾人一眼,看向父親王太尉。王太尉嗬嗬一笑,神情詭異:“我南軍部眾傳來消息,十萬大軍留守南門外,兩萬軍士往西調動,另三萬已分守風城諸門。另邊城消息,已有兩萬右翼軍到達黃水峽穀布防。”“也就是說,兩個答案,一是兩人打算真的火拚一場,二是兩人聯手設局想吃掉我們部份兵馬。要是前者,等他二人打得差不多時,我方一舉殺璃親王!要是後者,總也要裝樣子打一下吧,我方一樣趁亂攻入,他們加起來不過五萬兵馬……殿下聲稱擔憂兩位弟弟有所損傷帶人我東路軍五萬前往,而北路兩萬精兵則隱藏其後,伺機殺其不備。”王燕回胸有成竹。太子眼中透出驚喜,不由自主握住王燕回之手:“有愛妃籌謀,當真有備無患。”又擔心道:“可是如此一來,會不會王宮空虛?”王太尉笑道:“太子放心,宮中禁軍十之八九已在我掌控之中,成侍郎早已遵我囑咐布置妥當。他們不動,不代表我不動,隻要看西方消息傳來,我東路軍便由東門內應接應進入風城。那守城軍不過三萬人,怎敵得過我十五萬大軍?況且,還有燕回坐鎮宮中。”“難道十萬南軍就沒有動靜?”王皇後問道。王燕回一笑:“母後有所不知,十萬南軍現在沒法動,他還顧慮我留守的十五萬東路軍呢。單從兵力上說,也不如東路軍,我們也不能肯定璃親王已與安清王父子聯手。隻能防,不能打。我們知道他二人要在黃水峽穀一戰,他們卻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去,何時去。這個先機我們占定了。”太子想了想,露出滿意的笑容。轉念又道:“不管他二人是否真的為了一個李青蘿打起來,她對他們的重要性很明顯。想儘辦法也要把她弄進宮來。”王燕回笑道:“這就要看殿下舍不舍得了?”太子疑惑地看著她。“我看啊,李青蘿未必和她大姐及右相一家有多親,但我瞧她看芯兒卻是真心喜愛。”“不行!芯兒還小,不能讓她涉險!”太子斬釘截鐵地回絕。王燕回笑容不改:“我就知道殿下舍不得,所以,我隻不過把她的那個婢女弄進宮來了,她那個侍衛武功倒是高強,傷了我十來個好手,也罷,讓他回去送送信。”“這樣一來不是打草驚蛇了麼?”“我看他二人已有情意,我隻是告訴他隻能讓李青蘿知道,多一人知道,就等著收屍好了。再說呢,明天就是十五,知不知道都不打緊了。”王燕回說這話的時候,劉英正渾身血汙跪倒在劉玨麵前,把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劉玨皺著眉,問道:“那你為何不單獨說與阿蘿聽?”劉英笑笑:“主上吩咐過,一定要保護好小姐,說給她聽,她不衝進宮裡去才怪。劉英已效忠於她,豈能讓她知道害了她?”劉玨目中充滿曖意:“你放心,本王定還你個全須全尾的小玉來。”“謝主上,劉英不能在小姐麵前露麵,這就找地方養傷去。”“傷無大礙的話,你先去鴿組呆著,暗夜另有要事在身。這期間,鴿組由你負責。”劉玨說著,扔過一瓶傷藥給劉英。劉玨閉著眼慢慢地思考。東宮並不是很信自已和璃親王翻臉,卻又不能肯定兩家是否聯手。這樣的情形早在父王意料之中。所有的布置都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明天就是三月十五,所有的一切都將在這天結束。他突然有些不踏實。睜開眼走向臥房。門裡阿蘿撥弄著琴弦,口中小聲輕唱著那支在臨南唱過的小曲:“飛鳥點觸江腳,玉龍橫臥山腰,滿乾坤處處瓊瑤。想海棠點點紅妝,原是思君醉了。”劉玨站在門外聽得癡了,那時,阿蘿心裡就有了他呢。溫柔的笑容在臉上漾開,他輕輕推開門,嘴裡卻調笑道:“我也醉了!”阿蘿臉一紅。停住撫琴,今天她特意讓思畫好生梳了頭發。淡淡的春衫被夜風吹起,似煙似霧,琉璃雙眸閃動著劉玨不明白的情感,阿蘿眨眨眼,很滿意製造的效果,打扮完了一照鏡子,自已都看愣了呢。低聲淺笑道:“又想說誰叫我穿成這樣的?不好看麼?”劉玨手足無措,往日的風流倜儻排不上用場,結結巴巴道:“不是,那,好看。”阿蘿宛爾:“戀愛中的男人是笨蛋!”劉玨尚在怔忡中,不由自主點頭,馬上又反應過來,凶巴巴地說:“我的意思你隻能穿給我看!”“哦,那我以後出門都不用穿衣服了?”阿蘿想,我還沒弄幾身露的衣服出來呢,沒得嚇死你!“呃,你敢!這等傷風敗俗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劉玨臉漲得通紅,這個丫頭啥時候變這麼大膽的?“我,不僅說得出,還做的出!”阿蘿緩緩一拉衣帶,外袍飄然落地,裡麵隻有玉色抹胸羅裙,露出赤|裸的手臂與脖頸。劉玨嚇了一跳,上前一步拾起輕袍把她圍住:“你做什麼!”“你不想要?萬一明天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想後悔!”阿蘿平靜答道。她沒有古人那種從一而終的思想,卻怕有個萬一再也遇不著劉玨一般的男子。“沒有萬一!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等大事定了就娶你過府,我要洞房花燭夜!”劉玨正言道。阿蘿歎口氣,沒辦法,這裡的人就是這般死腦筋。不想的時候呢,恨不得一口吞了。想給的時候呢還大義凜然地拒絕。看來還是高估了這個身體的美麗。本以為他一見就暈菜了呢。劉玨小心幫她整理好衣裳,輕輕摟她入懷裡:“阿蘿,你答應我,呆在王府等我回來。外麵太亂,不要出去。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阿蘿望向他,那張臉越看越帥。這一切美好的讓她禁不住懷疑,以後再也沒有風波嗎?可以和他幸福平安的終老嗎?劉玨沒有對她說過明日黃水峽穀一戰的情況,瞧他這些天奔忙的樣子,也能猜出其中的凶險,這是爭奪王位的戰爭,是冷兵器時代,比用槍炮還來得殘酷。想起戰場上屍橫遍布,血流成河的樣子就心驚肉跳。也想問問情況,又想自已沒啥軍事經驗,萬一說錯了還誤了事,可是不問又著實不安。“能給我說說黃水峽穀的情況麼?”劉玨本意是不想讓她擔心,打仗是男人的事情。聽她開口問,想了想,順便再理一次思路。便提筆在紙上畫出了大致的地形圖,給她講解。阿蘿聽到劉玨道草原草短沒法隱藏設伏時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問道:“若是士兵以草做成草衣,臉上畫迷彩,衣服與草地相似,隱了旗幟,設伏於草原,怕是看不出來吧?”劉玨一愣。繼而驚喜:“你總能想出一些小點子,卻派上大用場。”狠狠地親了阿蘿一口,轉身就跑了出去。阿蘿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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