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三六之數(1 / 1)

多重入侵 從容 1656 字 2個月前

岐江北郊有一所製鞋廠,它成立於二零零六年,生產各類市麵上流行的一線世界名牌運動鞋,比如阿迪達斯、耐克、茵寶。彆以為生產這些世界名牌的運動鞋的廠子就一定很大,實際上它占到不到兩千平方米,鞋廠的外觀看上去破舊不堪,工人也才一百零四名。所以這家廠子不僅毫無名氣,甚至連正式的廠名都沒有,所生產的所謂名牌運動鞋也不過是掛著名牌的仿製貨。它們連高仿都不算,從abc三類仿製品的等級來算,它頂多算個c類。也正是因為如此,廠裡的工人大多是民工。他們來自於全國各地,懷揣著掙大錢的夢想來到岐江這座城市,而後發現現實與理想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最終隻能安身在這家生產c貨鞋子的廠裡,被壓榨著勞動力,日複一日的在流水生產線上乾著枯燥的工作,換取薪水渡日。因此,他們的地位是底下的,身份是卑微的,絕大部份的人連岐江的暫住證都過了期很長時間。他們就像是已經無聲無息消失在人們眼皮底下一群影子,就算是真正消失了都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除了今天。早上工人們還在機械的製鞋的時候,廠長,一個鑲著金牙的瘸拐瘦子,他的牙齒和瘸腿都是在早年的一場街頭混戰裡‘光榮負傷’的證據,領著一個高大的白種青年走進狹小的廠房裡參觀。據說這個白種青年是來自北歐的投資者,有了他的投資。廠裡的c貨可以提升為真正的a+級貨,也就是說,它們差不多已經算得正品了。c貨在夜市的地攤上售賣,如果遇上一個特彆能忽悠人的賣家,它最高能賣到一百五十塊一雙,消費者都是像他們那樣的民工或是學生。a+級貨物直接擺在商場出售,並不需要特彆能忽略的店員去遊說顧客,最便宜的板鞋都會擁有超過六百元的昂貴價格,其中的差距有點腦子的想想就明白。於是大家都用火熱的眼光看著那個高大的白種青年,頭一次覺得也許現實與理想之間的差距並不是那麼遙遠。事實上白種青年的長相也很像理想的化身。他長得不僅大高健壯。臉容還非常英俊。連對白種人的長相接受度不是那麼高的眾民工都覺得他五官深遂,眼珠碧綠,配著遠比一般東方人更加健壯高大的身軀,還有修長有力的四肢。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除開他笑起來顯得有點機械。像是才學會笑容那樣乾巴巴的還有點扭曲以外。他看上去很像電演明星。白種青年站金牙瘸子左邊伴著他一路往前走,聽著金牙腐子用最純樸岐江本地土音介紹鞋石‘漫長’的曆史,時不時點頭。或是微笑,無論哪個動作看上去都很機械,有點像假人。大家都在看著他,心情極好。金牙瘸子的心情也很好,不像平時那樣介意大家這偶爾的怠工。所以白種青年一路走來的時候,沒人注意到他路過哪盞燈,那盞燈的亮度就會暗下去,像是他身上有著某種特殊的力場,會吸收點亮那盞燈的能量一樣。直到他完全路過那盞燈,那盞燈才會重新恢複原來的亮度。而後白種青年和金牙一起走到工作台最集中的地方站定,白種青年對金牙說了幾句話。金牙臉上露出大喜過望的神色,召呼所有人集中。人群集中後,金牙興奮的搓著手問白種青年:“這個……老板,我把人都叫過來了,您要說什麼就說吧。”白種青年笑了笑,那笑容僵硬而又怪異,臉部的肌肉就像是一團混戰的士兵一樣各乾各的事,組合到一起時不像在笑,更像是抽搐。不過大家都被美好的前影激勵著,忽略了這個極度不自然的笑容。他下一個動作是從兜裡拿出一個紅瓶子——瓶子其實不是紅的,但裡麵的濃稠液體是紅的,看上去就像是一瓶血液。而且那個瓶子一點都不小,體積接近2.25升的大可樂瓶子,它居然從西裝兜裡被掏出來,情況很是稀奇。說得誇張點,上演的情景就跟從小麵包車的尾廂裡開出了一輛載重卡車似的古怪,完全違背了物理空間的基本原則。還沒等人看請那個瓶子,或者那個瓶子到底是真正從哪裡被拿出來的時候,那白種青年又笑了笑,這一次的笑容就真的很磣人了——看到一條會笑的毒蛇時,你會不覺得磣人嗎?這顯然就是一條毒蛇的笑容!還沒等大家意識到更多的東西,他陡然將手裡的瓶子上拋到空中。於是眾人一起下意識抬頭,視線追逐著那個古怪的瓶子一起向上看。就看到——那個瓶子升到最高達時忽然炸開!而它炸開之後裡麵血一樣的液體竟不隨之四濺或是灑落而下。相反的它反道而行收縮成一團滾圓的球,大致停了一秒後像海膽那樣四射而開!它真成了海膽那樣的形態,但紅色圓球表麵像海膽身上的尖剌那樣的尖針又要比海膽身上的長得多了。它們一頭連著那個球,另一頭快如閃電般的伸長,無數紅色細針無限製的伸長,鋼絲一樣在片刻之間爆向四麵八方,向著底下的人群紮來,並準確的射中所有人的胸膛。那隻是前一秒的事,到了後一秒時間好像突然就靜止了,每個人都保持著被紅線射中時的表情,表情凝固,肢體也凝固,生命就在這一刻離去。整整一百人多個人陡然就變成了凝固不動的人樁,鮮活的表情像臘像那般被停止在臉上,整個情景讓人說不出的毛骨悚然。就像是你走進了一片由人樁組成的樹林,每個人都像樹木那樣靜止不動。連表情都凝固著。而且和不會動的樹木不同,就算它們不動彈時也能知道它們是活著的,而這些人樁在片刻間已經死得不能再死。更不要說那些更加詭異的一頭連著人體的胸膛,一頭連著頭頂的球體的鋼絲樣紅線。能呆在這樣的場景裡而不懼怕的,除了瘋子就是傻子!而白種青年卻即沒瘋,也沒傻,他仰頭瞧著那個炸裂成血色海膽的血球,整個眼眶飛快的被侵染成全然的黑!睜著漆黑的眼眶,他就那樣看著頭頂的血球伸展著血線紮在所有人的胸膛上,又側耳傾聽血線將所有目標的血液吸出來。發出咕嘟咕嘟的吞咽聲。於是那細小的紅線就膨脹起來。像輸液的管子一樣把從胸膛裡吸出來的血液一直傳遞到那血球裡去。時間並不長,頂有半分鐘時間它就完成了這一步驟。血線無聲無聞的縮了回去,站立不動的民工,包括金牙仍是站在那裡凝固著。像一根根人樁。和先頭的人樁相比。區彆僅在於他們全部乾癟收縮。高度沒怎麼變,粗細卻直接縮小了近三分之一。而且所有的人樁全部頭發由黑轉白,全身的皮膚都皺縮著。如同經過了脫水處理的蘑菇。整整一百零五個脫水乾蘑菇!此時青年攤開手,懸浮在空中的那顆血球才緩緩飄落到他手中。此時的它,體積不僅更小,連質地都變了,已經從暗紅轉變成一種鮮豔的豔紅,像塊大塊的紅寶石一般懸在青年的掌心上方滴溜溜的轉,又妖異得像是有生命一般。青年滿意的看著它,眼裡的漆黑逐漸褪去,又露出貓瞳一般的碧瞳。“才一百零五個啊……”他像是遺憾般的歎了口氣,抬手將血球再一次以違背物理體積的方式塞進西裝兜裡,轉身施施然往外走。他每路過一盞燈,那燈就會逐漸變暗直至熄滅,這一次,它們沒有再像上一次那樣重新亮起。就像是青年背後的一百零五個乾蘑菇樁子,丟失的不僅僅是全身的血液,還有生命。因為原來的站位,金牙就呆在一群民工的正中間,他的臉已經完全萎縮,乾癟的嘴唇蓋不住燦爛的金牙,以至於全部凸出到嘴外,配著枯乾的臉,說不出的可怖。他的眼球因為縮水乾癟,從眼眶裡掉落了一半出來,凝固的眼瞳看到那青年慢慢的走遠,出了車間的時候甚至還體貼的隨手帶上了門,掩住了裡麵的一百零五個乾屍!-一個小時以後,同一個白種青年出現在一個偏遠的建築工地,這一次他頭頂上多了一頂黃色的安全帽,正衝著工頭笑:“你手下有多少工人?”“九十四個。”“才九十四個啊……”“怎麼,賺少?我還有三十幾個可以馬上調過來。”“很好。馬上叫過來吧,我這裡有個合作項目需要人手。”“是嗎?”工頭大喜過後又有些將信將疑,畢竟這世道上充了滿了各種各樣的騙子,就算是外國佬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鳥。“相信我,我保證你這一次掙到的是原來的十倍。不信你就看著我的眼睛,看我像在說謊嗎?”白種青年微微一笑,有一股看不見的波動從他眼裡散發了出去。刹那之間,他的眼瞳由綠轉黑,再迅速由黑轉綠,瞳孔突大突小的變幻不定,如同萬花筒一般急劇變化著。人性的貪婪,外加這種無形的波動,工頭的眼睛看著那雙怪異的眼瞳時無法轉得開眼,臉上的表情微微呆滯了一下後露出聽見了點鈔機嘩嘩轉動點鈔的美妙聲響,當下立即道:“我馬上叫人。來來來,抽煙,抽煙,您是外國人,這種煙抽得習慣吧?”青年接過煙,不抽,臉上隻是笑,笑容比一個小時以前自然了點。他就這樣滿意的看著工頭去召集人手,眼瞳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會無意間轉變成一片漆黑。半小時以後他再次離開,留下一百二十七個乾蘑菇。——離六百六十六個這三六之數已經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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