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壞了的王國華隻想罵上兩句難聽的話，卻聽後麵的人哈哈一笑，笑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一下子就聽出來是王學敏，於是轉過來氣狠狠地盯了王學敏半天不說話，嘴裡直喘粗氣，極力控製著情緒，直憋的肚子疼，這個樣子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把火苗壓了下去。“罵你兩句害怕你臉皮薄承受不住，不罵你我自己憋得難受！你是不是想嚇死我，真想給你兩腳以解心頭之恨。”王學敏看著王國華的情狀忍俊不禁笑得彎下了腰，這個效果讓他沒有料到：“恨從何來？千萬不要生氣，對不起對不起，王老師這廂給秘書大人賠禮道歉。”王學敏說完又凝神觀察了王國華半天：“哦，不對呀，臉色如此難看，肯定是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絕對是爭權奪利傷了元氣。”王學敏說完看了看王國華手中拿的書也正是自己所喜歡的，便在書架上摸了一本一邊看著一邊繼續絮叨：“最近總是不見你出來，忙著收拾誰呢？”王國華長歎：“我還能收拾誰，彆人不暗算我就不錯了。最近實在很忙。事太多了，替人受累，日子難熬。也許明日就橫死街頭戰死沙場了，到時候彆忘了給我送個花圈。”王學敏一聽這個也沒有多想：“好好好，我就知道你遲早要有這麼一天的，你以前不是說官場上這種情況很正常嗎，怎麼？終於承受不住了？”“一言難儘呀。不過我看你心態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我混背了，你好象挺高興？”“那當然！不瞞您老人家，我真的很高興。我聽了你這些，禁不住想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幸災樂禍？亦或嫉妒？壓抑得到了有效釋放？心理得到了平衡？”“讓我想想。應該都有吧。哈哈。”“我怎麼交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終於認識到小人的本來麵目了。這就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犬？不要說我，你難道不是一條好狗麼。”兩個人唇槍舌劍嘴皮子官司沒完沒了，但共同點是覺得這本書不錯，書不錯就不要錯過，王國華付錢兩人各拿了一本。買完了書，兩個人並排下了書店門口的台階直奔對麵的聚豐樓。這是他們的規矩：見麵一定要吃飯喝酒敘舊並交流最近的思想見聞。王國華和王學敏是鄉黨同學加朋友，都來自高平縣平山鎮柿樹溝村，小時候，兩個人一塊上山割草上樹偷杏，到了晚上，多是一塊逮蠍子捉簸箕蟲背著玉米杆做成的長槍打巷戰。初中畢業，一同考入縣一中同一個班，高中三年同吃同住，天冷了鑽一個被窩，灶上打的好飯菜一起共享，星期天一塊相跟著逛縣城趟石川河暢談理想人生。高中畢業後，王學敏順利考上了京華師範大學，王國華選報了長安政法大學，考上大學即將離彆，王學敏送給王國華一個筆記本，筆記本的第一頁上寫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國華送我情。而今邁步從頭躍，他日雄鷹傲蒼穹。”王國華回贈給王學敏一支高級英雄牌鋼筆，一副感時花濺淚，恨彆鳥驚心的模樣。兩人在村口互相勉勵抒發雄心壯誌，決心成為一代驕子相約畢業後同回高平，共同攜手在母縣大展宏圖，將自己與高平刻進曆史的紀念碑。四年後，城市繁華耳濡目染，他們淡化了誓言卻不想回來了，但事與願違，由於當年分配政策的改變，二人不得不回返高平，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當兩人在縣城的中心廣場再次相會的時候，他們一臉苦笑。相遇的一瞬間，他們相信這就是命中注定。他們認命了，當日重遊大街小巷，踏青於原野山脊，決定不多想了今生就在高平乾一輩子。他們鼓足勇氣麵對現實，隨後，王學敏被分配到喬山中學任教，王國華分配到了縣法院工作，也算是專業對口。重點大學的畢業生，兩個人自然受到了用人單位的熱烈歡迎。接收單位認為，他們都是名校的高才生，應該是難得的人才。本科畢業的大學生，高平找不出幾個，名牌的正宗的大學生鳳毛麟角。物以稀為貴，用人單位的厚待使他們又激動了好一陣子，他們於是滿腔熱情，積極投身到各自的工作中，充分發揮著他們的專長，再也沒有非分之想。後來，王國華時來運轉得到雷忠民的賞識調到了縣委，其間成家立業，結婚生子自不必說。王學敏雖然畢業於京城名校，文憑優於王國華，但他對社會的認識幾乎是一張白紙，根本不懂得那些所謂的人情世故，哪知道社會上的渠渠道道，王國華笑他心理年齡隻有十八歲，他也絕不否認，雖然承認，但從不改變，隻知道低頭乾好他的工作。王國華白皙清秀，王學敏瓜子臉俊朗帥氣，兩人長得耐看有味。但村裡人說他們兩個長的有官相。王學敏說話的聲音比王國華好聽，他的語音內斂富有張力，渾厚中富有磁性，做教師得天獨厚。絕對的帥男，但王學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一個農村的媳婦，彆人替他惋惜，他卻非常高興，把媳婦山花愛的死去活來。山花是一個聲控，山花說隻可惜了他沒有當廣播員，當了廣播員天天在大喇叭上說話，全縣的的姑娘都會被你迷死的。王學敏說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所以還是明智的選擇了教書。媳婦撅著嘴說看把你美的，說你胖你就喘。這一輩子隻準對我廣播。王學敏說我知道，我隻愛你一個人，你已經把我的心占滿了，山花眼睛一紅鑽到了他的懷裡軟了身子。王學敏的媳婦是山溝裡沒有飛出去的金鳳凰。王學敏風度翩翩是一個非常儒雅的人，他走在平城的大街上，人們會覺得他不屬於這裡甚至不屬於這個塵世。如果他走在bj或者sh現代化的街道裡，大家認為才匹配，最少也應該住在西京的某一風景區裡做一幅畫。王學敏不知道自己也是一道風景。王學敏屬於那種“不用揚鞭自奮蹄”的好使喚的知識青年，自從分到學校隻知一心教書，全力育人，心無旁騖也不去想調動、升職之事。如若工作上出現什麼偏差，不管什麼原因，他就會難受自責好幾天，不斷檢討自己以保證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如此春秋幾度幾番輪回，三尺講台一站已過七個念頭，論文獎狀掙得櫃子都裝不下，今日已成為全縣城儘人皆知的高平縣最優秀的語文老師。王學敏在學校裡出類拔萃，人也很天真很謙虛不惹是非。所以他的成功並沒有招致太多人的嫉妒，人們嫉妒不起來，他書教得好心地善良得像個活菩薩，沒有人忍心傷害他。王學敏的父親王醜聽人們讚歎兒子，心裡雖然得意，但仍以老子自居，總是教訓王學敏彆當中山狼，得意便猖狂。他說自己中醫鑽研了大半輩子，現在還稀裡糊塗著哩，你才教了幾天書，功夫還差得遠哩。他一再告誡王學敏不要胡騷情，說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比你能耐大的人多得是。王學敏委屈的說我並沒有胡騷情，我什麼時候騷情過，你就知道一天坐在家裡亂猜測，我的事情我知道怎麼辦。王醜大怒，喊道再給老子犟嘴就給我滾出去。文質彬彬的王學敏果然就滾出去了。王醜在後邊撂話說：“治不了你了！哼。”說完繼續抽自己的水煙袋，王學敏小聲嘟囔：“真是個人來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