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接著又道:“文大人還想聽聽翠鶯說些什麼嗎?”文遠諍說想聽也不是,不想聽也不是,索性冷哼著,攏手未語。沈羲說完已轉身麵向上方,跟小皇帝行了個禮,又道:“沈家有全府的人可以為家叔作證,家叔雖有妾侍,卻紀氏的死卻與寵妾滅妻無乾。“包括紀氏的親生女兒沈嫣也可以作證。“如果說紀氏的一麵之辭可以作為證據,臣女以為,沈家眾人的說法也應具有相應效力,請皇上裁奪。”小皇帝望著她道:“朕覺得有道理。”沈羲笑了下,行禮謝恩,又肅顏道:“至於文大人說的紀氏身邊那兩個下人,半個時辰前已經發現死在海子河畔。“這兩人是發現紀氏死亡的人,臣女請奏也將他們的死因查一查。”小皇帝雙手扶在膝蓋上,說道:“準奏。林愛卿派個人去吧。”沈羲又道:“臣女又聽說在楊大人進殿上奏紀氏之死之前,家叔已被禦史狀告不顧禮法寵妾滅妻,因這件事臣女從頭至尾極之清楚,因此也想問問禦史大人幾句話。”小皇帝道:“準。”沈羲遂看向胡維:“禦史大人,我想請問您是怎麼界定寵妾滅妻這一說法的?”胡維輕哼:“沈崇光赴任期間全是妾侍隨行打理起居,而正室則在京師獨守空房。“重點是他回京之後立即將紀氏給休了,如今沈崇光正室之位已虛,侍妾喬氏以主母自居,紀氏又立下遺書上告,難道這些,還不夠稱為寵妾滅妻嗎?!”“既然胡大人也知道家叔外任期間帶走了喬氏,這就證明喬氏與正室紀氏之間不存在有磨擦的可能。“家叔與喬氏都未與紀氏生活在一起,胡大人又怎麼證明沈家三房妻妾不和呢?”胡維輕哂:“紀氏遺書上說了,沈崇光曾因為護著喬氏而曾對紀氏動過手!”沈羲眼望著胡維:“如果一個不能開口的死人以及一張遺書就能給人定罪。“那麼改日若有人將胡府的某個人殺害並偽造成含冤自儘的模樣,也同樣留下遺書狀告胡大人貪贓枉法,欺君犯上,結黨營私,藐視朝廷,胡大人是不是就真的該即刻拖出菜市口行刑呢?”胡維麵色陡變:“你這是強辭奪理!”“我隻是在陳述事實的另一麵!”沈羲扭頭望向林鈞韜:“敢問林大人,紀氏是不是也存在他殺的可能?”林鈞韜看了眼小皇帝,拱手道:“的確存在他殺可能。紀氏若是在事先昏迷的情況下,被人為懸梁,也能呈現出目前的死亡征狀。”“敢問胡大人,我還是強辭奪理嗎?”沈羲再問胡維:“反觀胡大人,所說之事大多捕風捉影,也不知道是哪裡道聽途說來的,羅織著這些罪名套在沈崇光頭上。“我隻想問問大人,你今日在狀告沈崇光之時,聽到紀氏暴斃的消息,難道沒有覺得這件事太巧合了嗎?”胡維頓住,居然也讓她給問得回不上話來。“紀氏的死訊恰恰趕在這當口傳來,胡大人到底有沒有感到驚訝呢?”沈羲不緊不慢地逼問。胡維咬牙滾動了一下喉結,說道:“自然是驚訝!莫非我事先還能知道她會死不成?”沈羲又道:“既然大人感到驚訝,那麼是不是該想想會不會入了什麼人的圈套,或者是被人所利用了?“要不然紀氏怎麼會好像算準你會在這日朝上要告沈崇光一樣?時間趕得這麼巧,真讓我不能不懷疑,紀氏是不是事先與胡大人商量好了?”胡維頭上頸上忽然冒出汗意!他驀地望向人群裡站著的左清輝,眼裡噴發的怒意,仿佛要直接變成火!全殿人的目光也跟著他往左清輝看來,而左清輝身子不住往後縮,並強笑道:“胡大人這是在看我麼?”“沈姑娘這是在挑撥離間!”這當口文遠諍又站了出來:“監察百官乃是胡禦史的職責。“如今紀氏的死與她留下的遺書已經證明他並非誣告,沈姑娘不但拿不出替沈崇光脫罪的證據,並且還一味胡攪蠻纏,這是藐視朝廷!”沈羲笑道:“文大人這麼急?”她自袖子裡掏出那遝供辭來:“證據就在我這裡,貨真價實,但是眼下卻還沒到我呈交的時候。“既然胡大人告的是寵妾滅妻,那咱們就來掰扯掰扯這妻妾的事。“胡大人,這沈崇光寵妾滅妻的罪狀,究竟是誰告訴你的?“紀氏活生生一條人命,如今跟你可有著不可言說的牽連,不知道胡大人有沒有那個信心扛得起?”胡維早就因為紀氏的事心裡晃蕩了。紀氏偏趕在這個時候死,他的職位雖直接受皇帝所命,但對方乃有實力頂呱呱的燕王府為後盾。他若真跟這事有牽連便也罷了,也要硬抗到底,可關鍵他不是“是禮部郎中左清輝與我日前吃茶,透露給我的!”他指著左清輝道。左清輝急道:“胡大人怎麼血口噴人!我幾時找過你?”“胡維又沒說你栽贓誣告,你這麼緊張乾什麼?”蕭淮又拍了桌子:“他就乾這行的,你就算找他舉報不是也很正常嗎?還是說你也知道事情並不屬實,害怕承擔罪責?!”桌子一跳,左清輝的心也跟著跳起來!他強自鎮定,說道:“下官並未緊張。隻是胡大人所說的下官並不清楚,意外之餘未免激動。”“左清輝!十三夜裡你約了我在熙春樓吃茶,這個可是有人證的!“況且,這供詞究竟是你著人去順天府找來的,還是我去順天府找來的,相信世子也不難查出來!“當時你拍著胸脯說鐵證如山,定然不會有疏漏,到了這會兒,難道想撇個乾淨麼?”胡維對於左清輝的矢口否認十分氣憤,當即也怒了起來!左清輝無可抵賴,遂硬著頭皮道:“即便是我告訴胡大人的,我也沒有誣告。“紀氏現在的確是讓沈家逼死了,沈姑娘有證據就拿出來,沒證據你莫非還能怪我不該舉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