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想法。”蕭淮說到這裡,聲音又變回了懶散。從前在燕王府他就不曾管過他繼弦納妾的事,難不成如今進了宮,他反倒要出手乾預麼?他就算娶了納了那也是符合朝綱禮製的事,他沒有任何立場出麵反對。但這事兒一提起來就還是那麼地煩躁。到底那個位置本該是他的母親的呀!沈羲摸摸他的背,安撫他:“我也就是提一提,賀蘭都已經擋回去了。”蕭淮嗯了一聲,然後忽然又道:“你怎麼會忽然提到這個?”沈羲咬了半天唇,說道:“有件事本來不想告訴你,因為沒譜,怕你多心。可是我又不忍心瞞著你。“前些日子皇上不是賞了我幾盆菊花嘛,你可知道他怎麼就突然賞花給我了?”蕭淮疑惑:“你又拍他啥馬屁了?”“沒有!”沈羲拖長音,然後道:“就是送了幾盒香過去,然後皇上忽然問我討我做的胭脂,我挑了幾盒給他。”“他問你要胭脂?”蕭淮也不覺把腰挺直起來了。“你問你要這個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也覺得很奇怪。”沈羲百思不得其解,“他就是想拿來當賞賜給彆人,那也不用胭脂呀!”“難不成他,心裡有什麼人了?”蕭淮疑惑。雖然很不想接受這個可能,但除去這個,也不知道該做何解釋了。“這個說不好。畢竟夫人都過世那麼多年了,皇上就是心裡有了人,那不也是正常麼?”沈羲攤攤手。“但是不合情理的是,如果真有這麼個人,那麼我們為什麼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而且,城中能入得皇上眼的人,實在也想不出來有誰呀!”她一直潛意識覺得皇帝眼光是極挑極挑的,是寧缺勿濫的那種。若是京師還有這等出色的女子讓他心動,怎麼著也不該默默無聞不是?再者,他若是想拿胭脂去親近佳人,大可以著宮廷裡的匠師們的悉心製造,為什麼偏要她的?蕭淮摸著下巴想了半日,說道:“該不會是他一直暗地裡金屋藏嬌,就我們被瞞在鼓裡?”沈羲愣住。“搞不好他還連兒女都有了!”想到這裡蕭淮眉眼都冷了,“你看他到如今都沒曾給我母親冊封呢,讓我相信這背後沒有貓膩簡直就是見鬼了!“十三年了,而且我什麼都不知道,說不準,他們的兒女都好幾歲了!“他們就背著我在外頭享儘天倫之樂,然後就等著回頭冷不丁地帶進宮來給我們個驚嚇呢!”“你先彆激動,我不都說了,這事沒譜麼。”沈羲趕緊扯扯他袖子,“說不定那胭脂皇上拿著有彆的用處呢?“我就這麼一句話,你看你都想到哪兒去了,彆這麼聽風就是雨的。”蕭淮喝了口茶,睨她。沈羲又勸他:“倘若真是這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還能攔著你爹不續弦?“到時候真有那麼個人進宮,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他們過他們的日子就行了。“不管怎麼說,皇上沒在登基的時候突然帶個人出來,也沒有在立儲的事上有過半點猶豫,這就說明他對你的能力和地位是不帶半點含糊的。”而且他還允許她這個兒媳婦擁有八萬人之多的私兵呢。試問哪個犯糊塗的公公會這麼放任自己的兒媳婦?說到底,沈羲對於皇帝的心意是沒有一點懷疑的,縱然真有了心上人,她除了八卦一下就是接受,反對是不可能的,也沒這資格。蕭淮叨叨了兩句,倒是也沒說什麼了。翌日去乾清宮,麵上也正常得很,他本來就隻是在沈羲麵前才不設防,外人哪裡看得出他有無情緒?不過這件事還是在小兩口心上落了個影子,接下來的日子,少不得有意無意地對皇帝留了點心眼。但是基本上都無跡可尋,除了要胭脂那次之外,再也沒有過任何可供人遐想的事情發生。沈羲開始覺得自己是犯疑心病了。接下來又連下了兩場秋雨。天一冷,沈羲越發不想出外,上晌忙忙身邊的事,得空便傳沈嫣沈歆還有何韻她們進宮嘮嘮磕。但總覺得精神不如從前,甚至有兩次跟沈嫣說著說著話就打起盹來。她心下詫異,便傳柳夢蘭入宮診脈。柳夢蘭剛把手搭上去便就偷瞄了她一眼。再半刻又瞄了她一眼。“你瞅什麼瞅?又玩什麼花樣呢?”沈羲瞪他。“臣不敢。”柳夢蘭低頭,那嘴角又忍不住笑意,瞧著就賊賊地。沈羲察覺出點什麼,凝眉問他:“診出什麼來了?”“恭喜太子妃,賀喜太子妃!當然是有喜了!”柳夢蘭伏地稱賀。旁邊宮女們全高興起來。沈羲雖是猜到了兩分,聽到這準信兒時還是不由抿嘴笑了。“多久了?”“脈像還弱,尚不足兩月!”柳夢蘭站起來,笑得得意得很,“而且,極可能還是個男孩兒。”沈羲半信半疑:“才兩個月不到,你就能診出來?”“準不準,八個月後就知道了。”柳夢蘭笑著捋須。沈羲也笑笑,不去理會他,讓人拿了賞錢出來。這邊廂蕭淮正在乾清宮議事,見著侍衛在那裡咳嗽,便喚了進來:“何事?”侍衛想保持嚴肅,卻繃不住,笑了:“稟殿下,大喜事!方才柳太醫說,世子妃有喜了!”“哦?”龍案後皇帝先行笑起來,“什麼時候的事?”“回皇上,就是方才,太醫說還不到兩個月。”殿中大臣聞言皆紛紛伏地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皇帝微笑喚起。這裡蕭淮心裡樂開了花,魂兒也早飛回了東宮,但當著眾人,卻還是要保持威儀淡定坐著:“傳旨,賞柳太醫白銀百兩!”又咳嗽著說道:“方才議到哪兒了?”東宮裡早樂翻了天。成親都五個月了,一直沒動靜,不知多少人暗裡憋著著急。眼下終於有了喜,可不就讓人懸著的心兒落了地?蕭淮回來的時候沈羲正在吃安胎的湯藥,他湊過來,聲音柔得堪比春水:“苦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