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夜(1 / 1)

吃了些東西, 三兒伺候著薛蟠就寢,才收拾著出去了, 輕輕地掩上門,就見著順子正要往裡走, 三兒忙攔住了,見著三兒出來,順子上前問道:“三爺,爺歇息了?”三兒笑著點了點頭,順子無法,兩人才走出了院子。“前次爺吩咐,去張大人處的人回來了沒有?”三兒想起, 前段時間, 薛蟠把手上剩下的賬本交給他,讓他吩咐人帶去,算來,那人應該也回來了。順子想了想, 說道:“程子還沒有回來, 想來也應該到了,我們這一路上也留下了記號,應該不會錯過才對。”三兒點了點頭,說道:“他回來了,立馬來報,爺還等著他回事呢。”三兒畢竟已經在薛蟠身邊多年,薛蟠想什麼, 三兒總是知道一點的。正是因為三兒的細心穩妥,薛蟠才讓他一直待在身邊,對他也是極為信任。“小的知道。“頓了頓,又上前問道:“三爺,那今日帶回來的那個女子怎麼辦,烏大人剛差人來問,不知道要怎麼安置。我本來想進去回爺,但是沒想想到爺已經休息了。那小的該怎麼回烏大人才好?”三兒想了想,道:“爺既然沒有什麼吩咐,今晚就讓烏大人自己決定吧,等明日爺醒了,你再問就是了。”三兒臨來的時候,可是受過主母奶奶的叮囑,若是回去的時候,多了個姨娘什麼的,主母非拔了他的皮不可。雖然這個女子,看著臟兮兮的,爺最不喜歡臟的東西,但是作為一個優秀的仆人,要杜絕一切可能發生的隱患,才是最保險的。順子聽了三兒的話,忙應了。傾盆的大雨傾瀉而下,消去了暑熱的氣息。南方是個多雨的地方,而徐州距離長江,也算不遠,這個季節,正是多雨的時候,薛蟠等人走走停停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可思議的是,前刻還是悶熱難當,一陣雨下來,瞬間溫度降下去許多,似乎一下走入了春季一般。路旁的樹木,受到了雨水的滋潤,越發顯得精神澎湃,生機盎然起來。陣陣涼風襲來,薛蟠睡在床上,聞著屋中鬆木發出的香氣,聽著“滴答滴答”的雨聲撞擊屋瓦的響聲,長長地歎了口氣。已經八月了,想來水婕兒的身子也已經很笨重,不知道現在怎麼樣,孩子是否安好。對於自己的孩子,薛蟠總是有種息息相連的感覺,這就是骨肉親情。在外辦差,不能看到孩子的出生,甚至不能為他或者她親自辦滿月酒,對於薛蟠來說都是很遺憾的事情。雖然薛蟠和水婕兒並沒有多少的感情存在,但是這一年多相處下來,沒有親情那是不可能的,況且他們還是夫妻,現在又擁有了屬於他們的孩子。古代的醫療水平,總是讓薛蟠擔心不已,雖然薛蟠也知道,有母親和嬸娘照顧著,福親王府也派來了頗有經驗的月嫂在,水婕兒定是不會有什麼事,但是總是有萬一,這讓薛蟠怎麼能不擔心呢。水婕兒的心中,也是常常說道,什麼孩子踢她了等等事情,讓薛蟠也能感受孩子的成長,卻更是讓他惦記起來。在這種期待和擔心中,薛蟠漸漸迷蒙地睡了過去。薛蟠在此安睡,卻有人難以成眠。沉睡的皇宮,就像一張看不見的網,不斷地吞噬和汙染純潔的靈魂,讓他們不自覺地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被權力和**蒙蔽理智和良心。“官家,快二更了。”郭公公看著燭火不斷燃燒的殿閣,看著陛下仍在殿上批閱奏折,便輕輕地提醒道。郭公公的話,卻沒有得到回應,郭公公也不敢叨擾,便在旁邊站著伺候。一時殿中隻有燭花爆破的聲響,和悉悉索索的紙張翻閱的聲響,顯得那麼寂靜。水澈放下最後一本奏折,方伸了個懶腰,問道:“幾更了?”“回官家,已經過了二更了。”看著窗外墨色的天空,偌大的殿閣,卻顯得如此沒有人氣,孤零零的一人,就算坐擁江山,卻仍是孤家寡人。歎了口氣,水澈問道:“薛卿家已經走到哪了?”“前回報說已經出了骼劍怵從Ω玫攪誦溜萘稅傘!憊懍慫閌奔洌嘔氐饋水澈看著燭台上的燭火,那盤龍的琉璃燭台,在燭光的映照下,散發出五彩的霞光,迷人眼球。“他的傷好些了?”“回官家,烏侍衛回報,說薛大人已經無礙了,至於那毒,聽說薛大人自己也懂得些醫道,又帶著王太醫給的解藥在身邊,才逃得一劫。”聽了此話,水澈且放心了些,沉重聲說道:“若不是此次薛卿家自己有準備,尚沒有出什麼事情,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待回來,讓他們去領罰。另,王太醫前為朕看病有功,賞。”想起那不見天日的地方,郭公公覺得一股子寒氣不斷地從腳底往上竄,不由地打了個冷顫。“是。”想起當日看到暗衛傳來的消息,水澈還是心有餘悸。這次讓薛蟠出去,也是想要讓他遠離的意思。在皇權的道路上,水澈看過太多的背叛和倒戈,有時不是因為你不忠誠,而是因為你的忠誠,反成為了敵人的武器。和薛蟠相交這些時日,水澈也看出,薛蟠是個淡然的人,不熱衷於權勢,對於現在的水澈而言,這是非常難得的品質。在這皇宮乃至於朝堂之上,誰不是汲汲營營地想要往上爬,得到更大的權利和財富,看到了這些,反倒覺得薛蟠的珍貴來。皇帝喜歡那些謀權謀財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可以為自己所用,但是也討厭防備這樣的人,因為他們隻會跟著最大利益走,沒有覺得的忠誠和可信度。薛蟠是一個,福王又是一個,所以水澈才會對福王特彆親近,因為不需要提防,反而自然,讓他放鬆。“官家,夜深了,安歇吧。”水澈才從自己的思想中回神,看著寂靜的大殿,歎了口氣,方由郭公公等伺候著睡下了。看著帳頂上繡著地五彩盤龍,那雲紋的繡工,真正是出神入化。似淡然飄渺,就像薛蟠一樣。第一次見麵,那麼稚氣的臉上,還帶著些忐忑,如今卻是越發瀟灑沉穩了。想著往日種種,又想到如今的孤寂寂寞,高處不勝寒,竟是無法安心入睡。“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孩子,我的孩子,啊~~~。”賈元春從夢中驚醒,不斷地喘息著,想起剛才夢中的情景,扶著自己已經高聳的肚子,確定孩子還在,才鬆了口氣。“娘娘,娘娘。”彩雲聽到娘娘的呼聲,忙跑了過來,拉開了簾子,見到賈妃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娘娘,您怎麼了,被昧著了吧。”捉著彩雲的手,賈元春才覺得自己暖和了些,糯懦地說道:“我夢到,她們要把我的孩子帶走。然後有人,從後麵掐住了我,我喘不過氣來,卻眼睜睜地看著孩子離我而去,好可怕啊。”賈元春避著眼睛,不願想起夢中的一切,但是那股不安,卻沒有隨之消散,反而越來越占據自己的心,帶著恐懼和不安,那麼堂而皇之地席卷而來,瞬間擊垮了賈元春已經脆弱的防線。摟著賈元春,彩雲笑著勸慰說道:“奴婢小時候,聽老輩的人說,夢是反的。夢裡,娘娘的孩子被帶走,不就喻示著,孩子會好好長大,對嘛?娘娘常日裡想的太多了,夜有所思,日有所夢,才會如此。況且,聖上如此疼愛娘娘,怎麼會讓娘娘和孩子有事。”賈元春聽了彩雲的話,才覺得好些,笑著說道:“是啊,這孩子可不是常人,定會好好的,我也會讓他好好的。”“正是啊。天色還早,娘娘再睡會吧。”搖了搖頭,看著窗外漆黑的天空,“我睡不著了,這些日子,一旦醒了,再睡,卻是不能了。”笑看著彩雲,道:“你陪我說會子話吧,咱們說說,也過的快些。”彩雲點了點頭,披著外衣,搬來了椅子,在賈元春床邊上坐了。“快到八月十五了,都說月圓人團圓,可是想起家裡,卻是再也不能團圓了。”一笑道:“這懷了孕,我總是想些有的沒的,想起在家時,我教寶玉寫字,那時候,院子裡的海棠花開的甚好,我們就在樹下說笑,寶玉總是叫我姐姐,那聲音,糯懦地,帶著稚氣,眼睛眨巴眨巴,彆提有多可愛了,想起來,心都是甜的。”想起寶玉小時候粉雕玉琢的樣子,眼角都帶著笑意,說道:“若是,也能生這樣一個孩子,想必,皇太後也會像老太太一樣愛的吧。”彩雲在賈元春省親那日,是見過寶玉的,看那模樣,也能猜出小時候的可愛來,方笑著說道:“寶二爺和娘娘乃一母同胞,不是都說,外甥像舅舅,我看啊,小主子定也是個招人疼的。而且,娘娘家的本就都生的好,娘娘的樣貌就不用奴婢誇了,就說這娘娘的表哥,薛郡馬不就是俊美的很,文采又出眾,那是聖上都稱讚的,小主子又怎麼會差呢。”這世上誰不愛聽好話,賈元春聽了彩雲此言,更是眉開眼笑。“對了,德瑞郡主如今也是有身孕,算來沒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了,我前次聽母親說,她們般到了城外彆院去住,你明日就挑些補品出來,讓人送去,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彩雲忙應了,暗暗在心裡記下。淡淡的清新空氣,從窗口傳了進來,帶著陣陣的微風,鳥兒清脆的叫聲,就像是早晨最好的提神劑一般,讓人心情愉悅。挺翹的睫毛微微顫著,薛蟠漸漸張開了迷蒙的眼睛。還好沒有人看到現在薛蟠這幅樣子,迷迷糊糊地臉龐,帶著尚未睡醒的痕跡,沒有了旁日的清淡瀟灑,反倒增添了些可愛氣質。呆呆地看著床頂,過了好一會,眼中才恢複了清明。許是聽到了裡麵的動靜,外麵便傳來了敲門聲。“進來”。薛蟠從床上起來,一夜好眠,多日來的疲勞也消去了大半。伸了個懶腰,舒展著身體,薛蟠覺得分外神清氣爽。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三兒和順子拿著洗漱用具進來,笑著說道:“雨停了,今日倒很涼爽嘛。”三兒笑著說道:“昨夜下了好大的雨,稀稀落落地儘下了一夜,到早上才停了。烏大人說現在路上不好走,讓我們歇息一上午,待下午再看看。”順子伺候著薛蟠洗漱好了,才說道:“這些日子,竟是酷熱,如今方好了些,大家也可以多休息一陣,奴才們彆提有多高興了。”見著天氣好,薛蟠一掃連日來的鬱氣,心情格外舒爽,笑著說道:“那今日就放你們半天,大家都可出去逛逛,如何?”順子忙叩首笑道:“謝大爺。”“大爺,昨日救下的那個女子,不知要如何安排才好?”淡然一笑道:“等她醒了,給些盤查就是了。這女子也是來路不明,我們尚有公務在身,帶著個女子也不好。”三兒應了,心中提著的心思也放了下來。這女子,不過是眾人行程中的過客,對於薛蟠而言,更是可有可無,也就不放在心上,提著劍,薛蟠到了院子中,呼吸著泥土帶來的芬芳,提氣而行,一套劍法豁然手中,自帶著一份瀟灑氣度,看得順子等羨慕敬佩不已。雖他們也會武功,可就是沒有大爺那份瀟灑氣韻來,總是帶著些濁氣。路過院子的人,都不自覺地不敢高聲喧嘩,好像怕一大聲,就玷汙了這美好的氣氛一般。“姑娘,你去哪?”一聲大喊,就像是解咒一般,瞬間打碎了剛才的夢境。薛蟠收起了劍勢,看著來人,隻見一女子,穿著像是農婦一般,匆匆地往這邊趕來,隨後一侍衛也是急急地跟了來。“姑娘,姑娘。”就是昨日第一個發現那女子的侍衛,名叫閔哲,烏景天吩咐了由他照看。起先倒還沒什麼,但是,等他找來了驛站裡的仆婦,給那女子擦了身子,竟發現此女倒頗具姿色,眉目中一點胭脂痣,讓整個人竟似帶著婀娜嬌態一般,惹人憐惜,閔哲倒是一掃之前的鬱氣,心裡還暗暗開心起來。女子哪比得上男子,很快閔哲就趕上了她,擋在她麵前,說道:“姑娘,你跑什麼。”沒成想,那女子見來人擋住了去路,一下就跪了下來,哭著說道:“大老爺,求你放了我。”看著院中眾人的眼光,閔哲覺得分外尷尬起來,好心救了她,怎麼反倒好像是強搶民女一般。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閔哲也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抓了抓頭發,像四周夥伴投去了求救的眼神。看到此情景,倒把眾人都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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