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學生們歪到顏值去的關注點, 其他這些慕名而來的建築界人士更為看重蘇情的才華, 一開始也有人對楊老的這一舉動存在質疑, 但到了這個時候, 看著台上那個侃侃而談的女孩兒,沒人再有被敷衍的感覺了。即便這樣,也不耽誤他們對蘇情提問題。比起前期活躍點的那些學生提出的問題,這些專業人士的問題可要刁鑽得多,但蘇情既然敢上台,必定也是不怕的, 果然,她一直應付得很好,所提的一些意見, 也都令人心悅誠服。這樣,那幾位老先生突然也有點相信那草圖真是蘇情所繪製的了。有幾個先生的眼神立刻就變了,剛才他們說火候不到,那是相對於楊樹毅而言,可是如果是蘇情的作品的話,其中所代表的意義就大不一樣了。“這火候至少得有十年吧?你這學生這麼年輕,做不出來,我還是不太信。”說到專業的話題, 老先生們也沒了插科打諢的心思,一個個麵色凝重地思考了起來。“就四年, 中間還荒廢了兩年。怎麼樣?絕好的苗子吧。”“四年?你當她是神仙?我家那小子夠不錯的了吧, 也用了八年才出師, 這丫頭這就能出師了?”他們都是建築界的泰鬥,對徒弟出師的要求就高很多。“這還隻是草圖,具體的材料、用量等等種種細節還看不到,單單看創意,也不是做不出來。我信你了老楊頭,好苗子啊,真是好苗子。”草圖,和成品圖還是存在很大的差彆的,一棟樓能不能建成,能不能長久地聳立在大地上,這才是對一個建築師最終極的考驗。如果隻是草圖的話,他們還是能夠接受的。“等等,我剛可聽到老楊頭說就算是全圖也拿得出來的。老楊頭,這種玩笑真的開不得,我們都老人家了,心臟不好。”楊樹毅抓著拐杖,聞言也有些支吾。“這個,一時半會兒是拿不出來的。”聽到這話,大家都鬆了口氣。這行當後繼有人是好,可是太妖的話,真的嚇人。“不過——”老爺子緊接著又說道,他這個尾音拉得長長的,讓幾位老友的心都懸了起來。“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啊。”“不過,給她兩年時間,她真能做出來,現在已經有模樣了。我再壓壓這丫頭,她有壓力就有動力,細節上我再指導下,她真的沒問題。”“這太嚇人了,老楊頭你從哪找的徒弟?”聽到這話,幾人鬆了口氣的同時也覺得心癢,這不是暫時還做不出來嗎,不然,四年?四年就有這水平那他們不如去死。“我說你們彆跟我搶,我徒弟不會跟你們走的,趁早死心吧!”“小氣。”“前兒還說要吃我家老三做的菜,現在沒有了。”“彆想引誘我,這是我關門弟子,誰跟我搶我跟誰急。你們就眼紅吧,等著看,不出十年,我徒弟就能頂我的位置了。”“糟老頭的位置有什麼好頂的,膚淺!”這話是大大的違心了,但這些老人家還真就這麼吵了起來,連什麼時候散場了都不知道,直到蘇情走下來,站在楊老麵前甜甜地笑:“老師,我講完了,怎麼樣,學生沒給您丟臉吧?”“咳,那個,嗯,講的好,很好,沒給我老頭子丟臉。”楊老有些臉紅,他後來忙著爭麵子,真沒注意後半段了,不過這也是因為他自信,他曉得蘇情能成事,並且能漂漂亮亮地做成!“丫頭,你師父根本就沒仔細聽你講座,不信你問問他,後來你都講了些什麼。”一旁的老頭子黑著一張臉拆台。“就是就是,你第一次上台他都不捧場,這種師父要了也沒用,來來,我這剛好缺個小徒弟。”“我這也缺!”馬上就有更多老頭跳出來煽風點火了。蘇情隻是甜甜的笑,當沒聽見他們拆穿了自家師父,否則以老師好麵子的個性,她就有寫不完的作業了。“彆聽他們胡說,他們這是嫉妒我有這麼一個好徒弟呢!走,丫頭,帶你吃好吃的去,給你慶祝。”楊樹毅大聲笑著,由蘇情攙著走了出去,老友們也一起出去了。他們都走後,那個先前撞了蘇情的男人才從角落裡站起來,若有若思。原來那個小姑娘是楊老的徒弟,難怪能有那樣的建築圖,難怪在台上能有那樣的修養。他這次過來,是為了請楊老出山,可是用了各種辦法,都被楊老回絕了,知道了蘇情的存在後,他覺得蘇情是個突破口。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可比頑固不化的老頭們好對付多了,而以楊老所表現的對蘇情的重視,如果他能把蘇情捏在手裡,要的建築圖,自然也手到擒來。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蘇情和老師去聚會,聚餐對象自然就是剛才認識的那些有趣的老先生們,老師的用意她清楚,無非是為了給她開擴人脈,可是她不想在這個行業做得多麼好,隻是為了還秦長青。秦長青說了,如果她能給秦氏設計幾座標誌性建築,那麼就當她還了,她就是朝著這個目標而努力的。哦還有,那就是為了報答老師辛辛苦苦過來看她的一片心。其他的真沒有了,她沒什麼追求,反正已經把自己賣出去了,她就混吃等死好了。有些人,揮霍著自己的才能而不自知,蘇情就是這樣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建築設計方麵的才能不錯,但是老師是嚴師,平常也很少誇讚她,她不知道自己有多麼難得。也許就算她知道,她也不在乎。有什麼好在乎的呢,生活不就是這樣嗎,有些人長長久久地活著,有些人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是正理。秦長青是個大忙人,這場講座自然是來不了的,不過到了晚上,她仍然帶回了慶祝用的小蛋糕給了蘇情。她知道蘇情這場講座很成功,也知道蘇情一改往日的習慣以真實麵目見人了,這就代表她以後也會這樣。這樣一想,她又有些吃醋。“你這張臉一露出來,我明天要多出很多情敵了。”晚上,鬆軟的大床上,秦長青摸著蘇情光滑的小臉,突然感慨道。蘇情側躺在床上,毫不在意:“怎麼會?”“你忘了你在以前學校的‘光榮事跡’了?”秦長青先笑了起來。從前呢,蘇情在紅塵給她選的貴族學校上課,結果去的第一天,就有兩個男生為了爭搶給她提行李去宿舍的資格而大打出手,然後那兩男生又各自有不小的勢力,於是引發了混戰,最後結果是一個學姐趁虛而入了,帶著蘇情找到了宿舍。這事情傳開後,不知道笑死了多少人,也直接導致了兩個二世祖的退學。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過很多,蘇情在學校一直沒談過戀愛,隨著時間流逝,蘇情的上手難度在眾人眼裡越調越高,所有人都想把這朵帶刺的玫瑰摘下來,甚至也有人嘗試過硬來。結果......自然是慘兮兮的。明著,蘇情有謝紅塵護著,暗著,後來的兩年秦長青也護著她,她還能讓人欺負了去?總之,漂亮的女生有很多,可是像是蘇情這樣,自帶禍水體質的,那全天下也很難找到第二個。她就是有這樣的特質,吸引著人前赴後繼地沉淪,有時候秦長青會想,她難道真的擺脫不了蘇情?難道真要被這個小丫頭牽著一輩子?她想過放棄的,隻想過一次,可是她失敗了,比起強行把蘇情從心口剝離的痛苦,她寧願讓蘇情一直待在她心裡拿刀割她。所以後來她就不想了,她是堅定的性子,既然掙脫不了,索性就讓自己更堅定一些。更堅定一些,更明確一些,隻有這樣,才能給蘇情更好的庇護。“不記得了,我以前規規矩矩的,都是麻煩找上門的。”蘇情也想起了以前的那些趣事,吃吃地笑了起來,她今年也還小,眉眼中隱約有點稚嫩,但其實,她已經久經風月了。“那那些麻煩都不是你的錯了?”蘇情笑著點了點頭:“當然了!一個包子走在路上,彆人想吃它難道是它的錯嗎?它隻是個包子而已!”她也曉得,會有人因為她的臉而糾纏她的,她煩這個,所以真的不想露臉。“當然是包子的錯了。”秦長青輕笑。蘇情皺著眉頭危險地看著她。“如果不是包子走在路上晃來晃去,引起了人的饞蟲,那麼人怎麼會想吃它呢?”“可是包子就是包子啊,它又不是自願成為包子的。”蘇情從秦長青的懷裡滾了出去。“好了好了,都是人的錯。包子是無辜的。”秦長青立刻示弱了。蘇情咬了她一口。秦長青笑,包子啊包子,如果不是自己那麼美味,又怎麼會那麼地勾著一個人呢?蘇情這隻包子大約是她最喜歡的口味,最喜歡最喜歡的。她想,她愛慘了這隻包子。這條會咬人的小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