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與菲恩兩人拖著行李走出航站樓，一出門方揚就看到了前來接機的裴成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方揚回京，韓淩飛都會親自安排自己的秘書帶著自己的座車來機場接機。其實這也從一個側麵反映了方揚在韓淩飛心中的重要地位。“菲恩，接我們的車到了，快走吧！”方揚笑著說道。然後領著菲恩一起朝著裴成峰走去。裴成峰見到方揚，也快步迎了上來。方揚老遠就笑著說道：“裴大哥，過年好啊！大過年的還辛苦你親自跑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瞧你說的，都是自己人說什麼外道話！”裴成峰佯怒道。韓淩飛的駕駛員是一位三級士官，他麻利地接過了方揚和菲恩的行李，拖著走向奧迪軍車。而方揚則為菲恩與裴成峰兩人做了介紹，順便客串菲恩的翻譯。看到一位中校軍官親自前來迎接，而且用的還是奧迪A8的軍牌轎車，菲恩也不禁對方揚的身份多了幾分好奇。幾人分頭上車，裴成峰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關上車門之後他回頭說道：“方揚，首長他們都在老宅子那邊了，我們直接過去？”“行！把我們送到之後，你也好回去陪嫂子和孩子過年吧！”方揚笑著說道。春節期間的京城，交通狀況比平時好了許多。因為很多人都開車回老家過年了，以往隨處可見的擁堵也沒有了，一路上相當的順暢。隻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車子就開到了位於建國路細條胡同的韓家老宅。方揚下車之後，阻止了要來幫忙拿行李的裴成峰和三級士官，讓他們趕緊回去陪家人過年。然後他帶著菲恩來到老宅的門前按響了門鈴。一會兒工夫老宅大門就打開了，家政服務員陳媽探頭看了看，當見到是方揚的時候，陳媽楞了一下。“陳媽，過年好啊！”方揚微笑著說道。陳媽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方少爺回來了！過年好過年好……快快快，快請進來！”說完陳媽將方揚兩人讓了進去，她關上大門之後快步走到了方揚的前麵，一邊走一邊大聲說道：“老夫人、三小姐！方少爺回來啦！”聽到這“複古”的稱呼，方揚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老夫人自然是老太太惠月英了，而“三小姐”則是方揚的母親韓雪華。在韓長征這一房，她是排行第三的，上麵還有韓淩飛和韓駿飛兩個哥哥。因為過年的緣故，老宅子被清掃得愈發乾淨了，院子裡幾乎一塵不染。而且到處都充滿了過年的味道，京城人對過年是非常講究的，今天已經是年三十兒了，所以門口已經貼上了春聯和門神。而倒福字更是隨處可見，甚至連院子裡的水缸上都貼了一個福字。還有那精美的窗花以及彌漫在空氣中的佳肴香氣，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感受到了年味兒。老宅子是標準的明清風格建築，菲恩從剛進門開始就如同劉姥姥進入了大觀園，感覺眼睛都快不夠用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老太太在韓雪華的攙扶下快步走了出來，還沒走到近前，老太太已經淚眼漣漣了，她說道：“揚揚，我的心肝寶貝喲……姥姥總算是又見到你了……”方揚連忙快步上前來拉住老太太的手說道：“姥姥，過年好啊！您身體還好吧！”“好好好……都挺好的！”老太太眼中帶著淚花，笑眯眯地說道。“媽！”方揚同一旁的韓雪華也打了一聲招呼。“回來了就好。”韓雪華輕輕地說道，相比老太太她神情還算比較平靜，不過眼中卻依然流露出了激動的神色。韓淩飛等人也跟在後麵走了出來，方揚放開老太太的手，挨個恭敬地打招呼道：“大舅、大舅媽、二舅媽……過年好！”韓駿飛是蘇南省委領導，春節期間期間肯定是走不開的，不過到了正月初二也會飛回京城。韓淩飛、顧琳、寇冰心也紛紛微笑朝方揚點頭致意。“揚揚，這位就是你說的那個德國朋友吧！快給大家介紹一下呀！”韓雪華在一旁提醒道——菲恩要來京城的事情，方揚早早的就已經打電話跟韓雪華說過了。“對對對！”方揚這才想起來菲恩被自己晾在一邊了，連忙說道，“各位長輩，這位是我的朋友菲恩，他來自德國，今天特地跟我一起來京城過春節的。”接著他又用德語跟菲恩介紹了自己的各位長輩。菲恩性格開朗，介紹完之後他拱手行了一個禮，用生硬的中文說道：“恭喜發財……”這個拱手禮和吉祥話還是在飛機上現學的，雖然隻有四個字，但是對於從來沒有學過中文的西方人來說，舌頭想要轉過彎來還是相當不容易，方揚教了半天才算勉強教會他。即便如此，菲恩也依然說得怪腔怪調的，不仔細聽還真不知道他發出的這四個音節是“恭喜發財”。大家都被菲恩那“難聽”的中文逗笑了，也紛紛同他打招呼。菲恩被安排在方揚那個小院居住，兩人一起去放好了行李。菲恩對這個充滿了華夏風格的明清建築群也是讚不絕口，包括他住的那個廂房都是如此古色古香，也是讓他驚喜不已。來到中院，韓家嫡係族人都聚在這裡說話聊天。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很快就要進行祭神祭祖了，這也是年三十兒一個非常重要的儀式。韓家祖先的靈位都已經擺放好了，香煙嫋嫋中兩章八仙桌拚成的供桌上擺放著九堂大供，大家在老太太的帶領下一起向韓家先祖上香行禮。今年是韓老爺子過世之後的第一個春節，以往都會同大家一起過年的老爺子，如今隻剩下一個靈位了，大家也是有些傷感。尤其是韓雪華離家那麼多年，望著最新的那個靈牌上父親的名字，想起了以前在老爺子身前承歡膝下的時光，不禁有些眼眶發紅。回到堂屋坐下，老太太拉著方揚的手舍不得放開，噓寒問暖了許久，方揚也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絲孺慕之情，陪著老太太說了很久的話。菲恩也沒有感覺無聊，他看看這裡摸摸那裡，感覺一切都非常新鮮。很快夜幕降臨了，一大家子人圍坐在大圓桌前準備吃年夜飯。在過去，年夜飯就是一年中最豐盛的一頓晚餐，雖然韓家家大業大，平時也不可能缺吃少穿，但年夜飯的準備依然一絲不苟地按照老習俗，冷葷、大件和清口菜樣樣不少。方揚跑前跑後地幫著端菜倒酒，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前世，方家過年也是這樣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小的時候方揚最期盼過年了，因為這個時候大人都忙著準備年夜飯，小孩自然就放羊了，可以肆無忌憚地玩耍。老太太端起酒杯微笑著說道：“雖然老韓走了，但今年卻是我們韓家人到得最齊的一次，曉華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在家裡過年，還有揚揚，這些年苦了你們母子倆了……”說到這裡老太太有些傷心，聲音都變得哽咽了起來，眾人連忙出言相勸，大過年的可不興流眼淚的。老太太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來，大家一起舉杯，希望以後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姥姥，我也祝您身體康健，福壽綿長！”方揚第一個開口說道。韓淩飛等人也紛紛說著吉祥話，就連菲恩也應景地來了一句腔調古怪的“恭喜發財”，老太太歡喜得合不攏嘴。大家一起乾了一杯酒。“餃子來啦！”陳媽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餃子走了上來。“菲恩，在華夏過年是一定要吃餃子的。”方揚小聲地同菲恩介紹道，“你看我們這餃子包成華夏古代元寶的樣子，就是寄托了大家美好的願望……”“真漂亮！就像是藝術品一樣！”菲恩看到造型彆致的餃子忍不住開口讚歎道。“待會兒吃的時候記得彆太大口了……”方揚提醒道。“為什麼？”菲恩有些不解地問道。方揚笑嗬嗬地說道：“按照我們京城的習俗，餃子裡會包一些特殊的餡進去，每一個特殊的餃子都有特殊的寓意，所以你一定要慢慢品嘗。”“哦，原來如此！”菲恩恍然大悟道。“來，大家吃餃子了！”韓淩飛招呼道。陳媽在一旁開始給大家盛大餃子，菲恩則望著一個個憨態可掬元寶狀的餃子，期待著新的美味。老太太夾起一個餃子蘸了蘸醋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之後笑著對陳媽說道：“小陳，你又在餃子上做記號了……”陳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每年過年都是她親手包的餃子，親手給老太太盛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大家的目光都投了過去，韓雪華驚喜地說道：“媽，你這個餃子是花生餡的，好兆頭啊！”韓淩飛等人也紛紛高興地議論著，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個花生餡的餃子是陳媽做了記號，特地給老太太盛的，但是大過年的，大家都想討個好彩頭，自然選擇性忽略了。“為什麼你姥姥吃到花生大家都這麼高興啊？”菲恩不解地問道。“菲恩，花生在華夏還有個彆名叫長生果，所以老人家吃到這種餡的餃子，就預示著健康長壽，大家當然高興了。”方揚笑著解釋道。“華夏的風俗真是太有意思了。”菲恩一邊吃餃子一邊說道。方揚也夾起一個餃子放進了嘴巴裡，一口咬下去感覺餡似乎有一點點硬，他低頭看了一下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