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一看到來人，頓時像是找到了組織一般，委屈地大聲叫道：“老師，這個人在我們辦公室搗亂，不僅胡言亂語，而且還想要把病人帶走，甚至還動手打人。老師，我懷疑他是醫托！已經讓老李叫保安了！”“是啊陳主任！這個人大言不慚地說他的所謂中醫按摩可以治愈老年癡呆症，還欺騙病人家屬，郭醫生看不過去了說他兩句，還差點被他給打了！”老李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甄姐和另外一名年輕醫生也開始為郭明說話，辦公室裡簡直成了對方揚的聲討大會。陳主任被幾個醫生圍著，聞言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陳主任，隻是一點小誤會而已。您彆介意，方揚他也是出於好心……”蘇荷連忙解釋道。陳主任一看郭明說的病人是蘇荷的奶奶，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些，這可是方公子親自打過招呼的病人，陳主任自然不能給她臉色看。“哦，沒關係沒關係。”陳主任和藹地笑了笑，接著他臉色微微一變說道，“等等……方揚？”說完他連忙分開幾位醫生，就看到了臉上帶著一絲慍怒的方揚，陳主任頓時露出了熱情的笑容，上前說道：“哎呀，原來真是方先生親自來了！你好你好……”方揚臉色稍霽，也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陳主任您好！好久不見了……”郭明和其他幾位醫生看到陳主任對方揚如此熱情，都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尤其是郭明更是產生了一種危機感。“郭明，怎麼回事兒？我不是讓你要熱情接待病人嗎？為什麼和方先生發生衝突？”陳主任沉著臉問道。“老……老師，這……”郭明支吾了一下，鼓足勇氣說道，“老師，我不知道這位方先生是您的朋友，不過他的一些言論我的確是不敢苟同！身為醫務工作者，我覺得必須要揭穿這樣的騙局！”陳主任眉頭皺了起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老師，我們發現小蘇的奶奶病情有了明顯好轉，可這位方先生非說是他所為的中醫按摩起了作用，您說這是不是太荒謬了？”郭明心一橫說道，“隻要稍有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老年癡呆症怎麼可能通過中醫按摩的手段治愈呢？”郭明是想，他反正都得罪方揚了，現在唯有強調方揚的錯誤，才有可能挽回自己在老師心目中的形象。而且他也並不知道方揚和陳主任之間的關係，因此也是存著一絲挑撥離間的想法。“中醫按摩？”陳主任也是大吃了一驚。如果換做彆的人這麼說，他肯定毫不留情地就出言駁斥了，但偏偏說這話的人是方揚，他跟省委書記的小孩方旭可是鐵哥們啊！陳主任心裡很清楚，方旭之所以會親自帶著蘇荷奶奶過來看病，完全都是看在了方揚的麵子上。因此他也感到了一絲為難，他自然是不相信中醫按摩治老年癡呆症的說法，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樣用委婉的語氣來表達自己的看法，一時間竟然楞在了那裡。“方先生，這……郭明他們一定是誤解你的意思了。”半晌，陳主任才有些尷尬地說道。本來他是想不管方揚說沒說這話，反正給他個台階下就是了。沒想到的是，方揚卻根本不順著這個台階下來，反而很認真地說道：“陳主任，他們雖然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基本上還是理解了我的話的。我的確是為奶奶做了按摩，而且看上去療效似乎還不錯。”蘇荷見方揚竟然如此不“識趣”，也不禁有些焦急，生怕得罪了陳主任。而偏偏這個時候，奶奶居然也點頭說道：“醫生，揚揚沒有騙你們，他早上給我按摩了一會兒之後，我就感覺自己的腦子清醒了很多，一些以前想不起來的事情也都想起來了。”陳主任看著這一老一小兩個人，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心中也生起了一絲淡淡的不快，即便方揚是方旭的朋友，但涉及到醫學方麵的事情，陳主任還是很嚴謹的，自然不能去苟同這樣的“歪理邪說”。一直在偷偷觀察陳主任表情的郭明見狀，心中也暗暗竊喜：方揚的不識趣，已經讓老師對他產生反感了！郭明連忙老李等人使了個眼色。老李頓時會意說道：“陳主任，剛剛我們就是駁斥了這種荒謬的說法，結果這位方先生似乎就不高興了，揚言要帶著病人離開這裡，郭醫生也是因為關心病人的病情，所以才會上前去阻攔的，結果還被推得撞傷了腦袋……”“主任，郭醫生對病人一直都是很熱情的，隻是方先生有些胡攪蠻纏了，連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呢……”甄姐也說道，她故意發出那種帶著一絲嬌嗲的聲音，讓人聽了都會忍不住起雞皮疙瘩。陳主任聽了之後，基本上已經相信郭明等人的說辭了，但礙於方旭的麵子，陳主任還是態度和藹地對方揚說道：“方先生，我想這裡頭可能有些誤會。不過根據我多年的行醫經驗，中醫對老年癡呆症的治療效果是十分有限的。”他這話已經很委婉了，其實在陳主任看來，中醫對老年癡呆症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郭明見狀，也故作委屈地說道：“老師，您一直教導我身為醫者，首先要修身養性，要有良好的品德，這次是我沒有控製好情緒，對不起……但是這位方先生的話實在是讓我有點忍不住火氣，明明是您辛辛苦苦研究課題獲得了重大突破，並且在臨床上也得到了驗證，方先生非要把這治療的功勞往自己身上攬，我是堅決不能同意的！”“是啊主任！這本來就是您的成績，我們當然不能坐視有人顛倒黑白，而且還蒙騙了病人！”老李也不鹹不淡地幫了一句腔。而陳主任聞言則是一頭的霧水，問道：“你們說什麼呢？什麼課題成果？什麼臨床驗證？”甄醫生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連忙巴結道：“主任，這可就是您的不對了，剛才郭醫生都已經說了，您就不用再瞞著我們了，我們都知道您在老年癡呆症治療方麵已經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而且小蘇的奶奶也正是您這最新成果的第一位受益者對不對？”陳主任聞言不禁啼笑皆非，說道：“你們這說的都是什麼呀？那個課題進行到現在，根本沒有什麼有效進展，更彆說是突破性進展了！這位病人的治療也都是按照常規療法進行的呀！”說完，陳主任又看了看郭明，說道：“郭明，這個課題你也全程參與了，有沒有進展你會不知道嗎？以後少散布這種不切實際的話，讓同行們知道了，會笑話我的！”陳主任的話讓四個醫生都仿佛石化了一般，半晌郭明才支吾著說道：“老師，從病人的情況看，治療的確是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病人甚至能記得親人的生日！這……這肯定是您精心治療的結果呀！”在發現奶奶出現了根本性的好轉之後，狂喜之下的郭明想當然地就認為是陳主任的課題有了突破，雖然方揚和奶奶都說了是按摩的效果，但他壓根就不相信方揚的“鬼話”，而且認為奶奶也是被方揚蒙蔽了的。現在陳主任自己居然矢口否認，這讓郭明也有些無所適從，不過他還是堅持表示是陳主任的功勞——反正不可能是方揚說的什麼中醫按摩。隻不過他也隻敢含糊地用“精心治療”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了。“我正想問你們呢！你們有沒有給病人做一個徹底檢查？”陳主任問道。郭明和方揚分歧這麼大，但兩人都同意一件事情，那就是蘇荷奶奶的病情的確是出現了很大的好轉，這也讓陳主任覺得有些稀奇，因為奶奶的病一直都是他親自跟進的，具體什麼情況他是太清楚了，按照常理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好轉，隻能通過藥物輔以科學的護理，延緩這個病的發展而已。“呃……我……我還沒來得及做……”郭明支吾道。“糊塗！”陳主任嗬斥道，“我們身為醫生，就應該時刻保持嚴謹的態度，怎麼能通過想當然來判斷病人出現好轉呢！”“是是是……”郭明低眉順眼地回答道。在陳主任麵前，郭明自然是不敢出言反駁甚至辯解的，就像是一個乖寶寶一樣。這時，一直冷眼旁觀的方揚說道：“陳主任，我們今天來的目的，也是要做一個徹底的檢查。根據我的判斷，之前奶奶的腦部皮質下血管有部分梗死，而且海馬及內側顳葉也出現了萎縮的其情況，對嗎？”方揚一下子蹦出這麼多專業術語來，而且對奶奶的病情也判斷得非常準確，陳主任也不禁微微有些吃驚。而郭明早就先入為主了，聞言撇了撇嘴小聲地說道：“切……裝什麼裝，肯定是看了病人的CT報告唄……”人的腦部構造十分複雜，醫學昌明的今天也依然存在許多未解之謎，即便是通過醫學造影也未必能準確判斷病情，更彆說是中醫了。方揚能夠這麼準確地說出病情來，除了看過報告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解釋了。郭明說得很小聲，但聽力敏銳的方揚還是一字不落地聽到了，他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說道：“哦？那我如果說現在奶奶的血管梗死情況已經完全解決了，海馬及內側顳葉的萎縮也得到了大幅度的緩解。你是不是還認為我又看過CT報告了呢？好像這個CT奶奶還沒來得及去做吧？”“你……強詞奪理！這都能看出來，真以為你是神醫啊？”郭明忍不住怒視著方揚說道。“井底之蛙……”方揚毫不留情地撇嘴說道。“郭明，住嘴！”陳主任也冷著臉嗬斥道。能跟省委書記公子稱兄道弟的豈會是一般人？郭明三番五次地針對方揚，也讓陳主任對他十分不滿。“是，老師……”郭明連忙恭敬地說道，然後很不服氣地瞪了方揚一眼，站到了一旁去。“方先生，我這就開單子，給老人家做個徹底檢查！”陳主任微笑著對方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