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歎了口氣，很明顯他明白我想說的話。我不想要天域的撥款，雖然隻要我一開口，季涼川一定會二話不說就幫著我爸把這塊地搞到手，但是如果我這樣做的話，估計我們的感情也沒了，那樣跟真正的商業聯姻又有什麼區彆？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摻雜著太多太多物質的東西。“檬檬，我知道你不想欠季家太多，怕影響了你跟涼川之間的感情，所以爸爸早就給美國的幾個朋友打電話籌到了資金，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賣掉一部分的股票，放心，這次的事情不會牽連天域。”爸爸拍了拍我的手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我還想再說些什麼，爸爸卻堅定地看著我道：“檬檬，如果不賭這一次，我怕季源康早晚會對星海失去耐性。”我一驚，立刻反問：“爸，季源康到底……”這時爸爸才用手揉了揉眉心，憔悴地道：“是爸爸不好。星海麵臨倒閉的時候，季源康說隻要你嫁給他的兒子，那麼一切就都能解決。當時我以為自己和季源康是老朋友，就沒對他設防……我老了，腦子也不好使了，怎麼當時就沒明白季源康是想等星海再度輝煌的時候，再抽絲剝繭地一點點吞並星海？”果然，和我預想的類似。當時的我太傻了，完全不明白季源康這隻老狐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現在才知道在他的觀念裡，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婚姻都是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甚至是得到物質的工具。然而我明白得太晚了，我已經不能再離開我生命中的那個男人，如果我早知道遇見季涼川會對星海更加不利，那麼我可能會選擇放棄所有遇見他之後的幸福。也許這真的是星海最後的機會了，我不再勸阻，隻是摟著爸爸有些單薄的肩膀，傳給他堅定的力量。“爸，以後我不常在您的身邊，您要好好照顧自己。最近您的身體還好嗎？”我問道。爸爸拍著我的手，淺淺一笑：“好啊……就是有的時候會想起你媽……”聽到這句話，有那麼一瞬間，撕心裂肺的疼傳入我的胸口。忍住心裡那種說不清是悲傷多還是悲憤多的情緒，我緊緊摟住爸爸：“您還有我。”第三章 最美麗的紀念日“價格問題真的不能再談了嗎？”在一家環境優雅的咖啡店裡，我將那份打印出來的合同遞到地皮商的手裡，並指了指上麵的價格。地皮商年紀不大，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戴著一副墨鏡，斯文沉穩。他看了看我道：“沈小姐，據我所知，星海前幾年可是在商界叱吒風雲啊，這點錢對星海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太大的數目吧？”話裡有調笑、諷刺的意味，但凡在商界摸爬滾打的，有幾個不知道星海幾年前出了事故導致現在經濟不景氣，還要靠天域幫助的？“不用再賣關子了，星海的情況您一定了解的，而且這個價格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雖然是黃金地段，但是從麵積角度來考慮的話，這塊地根本不值這麼多錢。我隻是希望您能合理估算出一個價格再賣給我們，我們是誠心誠意的。”這時，那個地皮商搖了搖頭，漫不經心地端起手裡的咖啡杯抿了一口道：“價格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變了，況且沈小姐和季氏貴公子是夫妻關係，就算星海資金短缺，還有天域撐腰，不是嗎？兩家公司聯手，連一塊小小的地皮都買不起？沈小姐彆跟我開玩笑了。”被戳到了脊梁骨，原來這個地皮商不僅了解星海的事情，更了解天域的事情，明顯就是衝著不可能買不起的這個點來抬高價格賣給星海的，事實上，被黑掉的錢都夠投資另外一個項目了。“這位先生，您好像誤會了，我跟季涼川本來就是商業聯姻，沒什麼感情，所以他的天域不會給星海出一分錢，您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近幾年來，能有資金購買您這塊故意哄抬價格的地皮的公司已經不多了。如果您不願意降價的話，那我們隻好下次有機會再合作了。”我起身要走，本以為這個激將法會讓他立刻改變主意，沒想到那人的表情卻是突然一陣僵硬。等我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叫住我：“沈小姐，您剛剛說，星海買這塊地皮的事情，天域沒有資助？”我扭過頭冷冷地道：“怎麼？要是您想調查的話請便，天域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就算沒有天域，星海也有資金買，隻可惜您沒有賣的誠意。”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那個地皮商卻驀地一笑，起身將那份合同收了起來，看著我道：“的確，現在我不想賣了，下次有機會再合作吧。沈小姐，慢走。”我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目光堅定，沒有任何破綻，完全不會讓人看出他在想什麼。我剛剛已經把話說絕，也不好回頭，隻好另想辦法，想到這裡，我頭也不回地出了咖啡廳。本來是想要商談價格的，沒想到卻讓我搞砸了，彆說降價，人家乾脆不賣了。我的心裡一陣煩悶，沒辦法跟爸爸說，更沒辦法向季涼川訴苦，有的事情隻能自己扛著、自己撐著，才能保護自己愛的人。正當我無所事事不知道該去哪兒的時候，手機振動了起來，本以為是季涼川打過來的，看著來電顯示卻是紅豆。“小紅豆啊，陪我出來逛街吃飯吧，我心情好煩啊！”我大大咧咧地道。這時，我卻隱隱聽見紅豆的一陣哭泣聲。我嚇得渾身發冷，慌忙問：“紅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杜，杜曉航……”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頭像猛地被什麼重物狠狠敲了一記，自從上次那麼悲痛地分彆，我們到現在都沒有再見過對方，再沒跟對方像小時候那樣聊過天、說過話、一起開心地大笑。“小肚子怎麼了？你彆嚇我啊！”“他，他自殺了啊……”我已經記不起自己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是怎麼凝聚起站立的力量，隻是感覺耳邊呼嘯著巨大的風聲，擾亂了我的所有思緒。我像塊木頭一樣僵硬地坐在出租車裡，呆呆地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沒有任何感觸，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每分每秒都是怎麼度過的。我記不起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隻記得自己扶著醫院裡的牆壁，一步一步艱難地找到杜曉航的病房。當我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打開病房的門時，便看見了紅豆正哭得不成樣子，耳邊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吼叫聲。“拜托，我一大老爺們兒鬨什麼自殺啊！紅豆姐姐，您能不大驚小怪嗎？！”紅豆猛地一把擦乾眼淚站了起來，將杜曉航枕著的枕頭粗魯地拿了起來，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打：“杜曉航，我天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到頭來你還敢跟我大吼大叫！你還有沒有人性？你乾脆死了算了！”杜曉航一邊捂住額頭上的傷口一邊躲閃著哀求：“紅豆哥！大姐！美女！我錯了，彆打了，疼死了！”懸著的一顆心緩緩降落，這時我才清晰地感覺到四肢無力，加快的心跳慢慢平穩。我虛脫一般癱倒在牆邊，還好，我最親的小肚子沒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承受。聽到我這邊有動靜，他們倆立刻停止爭吵回過頭來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