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62章(1 / 1)

啟明 竹宴小生 1785 字 2個月前

天又亮了。每天都會亮的比前一天晚點。假如有一天, 能永遠看不到白天就好了。王坤把臉埋在枕頭裡, 直到呼吸困難, 才坐起來。他站起來走到門口,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外看, 發現那幾個便衣警察還呆在門口。他們就沒回去過嗎?還是換班?他也不知道,隻好又躺在床上,裝作睡著。昨天下午切水果的時候他不小心切到了手,血流了一地,嚇得那些警察連塑料刀都不讓他用了。啊,塑料刀其實也沒法用。他就那樣躺著,看著窗外的太陽慢慢升起。他問自己這是在等什麼呢, 等哪個人來, 還是等哪件事發生?他回答不了, 於是慢慢坐起來, 閉著眼, 讓陽光一點點掃到他臉上。林想容現在在做什麼呢?有沒有被為難?他否認自己是殺害江家的凶手,警察不會又把矛頭轉向她了吧。想到這他就覺得無比愧疚,這種愧疚感讓他恨不得馬上去死。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不甘心失去她,不甘心看到自己成為罪犯, 被釘在恥辱柱上。想到這他覺得自己很好笑,他怎麼會失去她呢,明明從未得到過。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除了流著同樣的血。在他接受林想容的造血乾細胞,接受那筆錢,接受做骨髓移植手術時,他們的命運就交織在一起,變成一段密密麻麻的線,剪斷一根,所有人都要崩盤。他就不該接受那筆錢,甚至不該做手術。這樣林想容就不會在江家的逼迫下,嫁給毫無感情基礎的人,過了這麼多年提線木偶般的生活。他長長地歎息一聲,聽見身後的門被推開。終於還是來了啊。他轉身望去,不出意外,不是林想容,而是那幾個警察。——————————“這是你將江洋軟組織切下時使用的工具,一把10-27型號的執筆式手術刀,一把三叉戟神經剪。”顧雲風把它們擺在他麵前:“剪刀是我們在你家裡發現的,刀口痕跡完全一致。手術刀的刀片沒找到,你應該丟了。不過,刀柄上有你的指紋,神經剪上也有指紋。”“還有,這把手術刀第一次使用是在半個月前的一場手術中,刀上還存留了病人的血跡。病人我們已經找到了,那場手術你作為助理在場。”“這些物證,會作為證據由公訴人提交至法庭。”他低頭看著坐在窗邊一言不發的王坤。如果能找到手術刀的刀片就更好了,這將作為最有力的證據將他定罪。王坤緩緩地轉過身,一張臉白得透明。他用儘全力,集中注意盯著顧雲風手裡的東西,慌張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最後儘然留下了一滴淚。窗外天空的雲層突然變密,遮住太陽。一陣風吹來,他那滴不知為誰而流的眼淚,也迅速掉在地上,和塵埃混為一體。緊接著王坤用他顫抖的手抓緊床單,另一隻手在褶皺的掩蓋下迅速伸向枕頭底下。他飛快地從枕頭裡抓出一把刀片,毫不猶豫地架在自己頸部大動脈上。那正是手術刀的刀片,反射著銀色寒冷的光,和他清冷的目光融為一體。最重要的證據沒有被他扔進垃圾桶裡,而是帶在了身邊。“你彆衝動。”顧雲風站起來,後退了幾步。“我想見她。”“見誰?”“林想容。”他抬起頭,氣若遊絲語氣堅定。“你要見她,我們把她請來就可以,沒必要把刀架在你自己脖子上。”許乘月靠在牆上,皺著眉頭說。“是我要見她,不是她來見我。”王坤握緊刀片,鋒利的一邊已經輕輕割破他的皮膚,流出一點血。“她在哪裡?我隻想看看她,不想讓她看見我。”他神色暗淡下去:“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這樣子。”顧雲風沒有拒絕,他走出病房,把幾個能聯係到林想容的警察叫過去。“她現在在哪?我之前派了挺多人跟著她和江泉。”“不知道……”一個小警察低著頭說:“我剛剛問了舒警官,他們說她不見了。”“不見了?什麼時候不見的?在哪跟丟的?”“在一個十字路口。”說著他在地圖上找到那個地址,拿給顧雲風看。林想容消失的地方在市區邊緣,附近有個園區,裡麵聚集了各種中小型創業公司。很奇妙的是,這個園區掛名智因創業園區,是智因科技為其戰略投資的創業公司提供的辦公場所。“潘哥說她進了裡麵一棟樓,然後就再也沒出來了,都快兩天了。”他回到病房時,王坤的刀還架在自己脖子上。“她在哪?”王坤紅著眼問他。“智因創業園區。”顧雲風說。這是林想容最後消失的地方,她能在那擺脫警方的眼線,這個園區一定存在特彆之處。聽到這個地方,王坤驚訝地抬起頭,但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回答,仿佛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果然在那裡。”王坤低下頭,手裡的刀握的沒那麼緊,整個人稍微放鬆了警惕。“帶我去那裡,就現在。”“不是,你這架著把刀在自己脖子上,我們怎麼帶你去啊。”“帶他去。”顧雲風沉靜地說:“你們幾個先下去,我和乘月跟著他,就讓他大搖大擺地下去。”其他人暫時離開了,隻剩下他和許乘月,還有兩個便衣警察。劍拔弩張的氛圍變淡了許多,醫院裡的人群儘量被疏散,空蕩蕩的很冷清。他刻意保持一定距離,指著窗外的車對王坤說:“請吧,我們開車帶你去。”王坤點了下頭,一隻手撐著床,小心翼翼地讓腳踩在地上,另一隻手還握著刀片,因為血小板過低的緣故,脖頸上的小傷口一直在出血。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穿上鞋,慢慢向前走著。因為長時期坐臥姿勢,他又身體虛弱營養不良,沒走幾步,就兩眼發黑站不住。他隻好稍稍彎下腰,想要休息幾秒。在他彎腰的瞬間,刀口和脖頸拉開了一個稍遠的距離。——大約六公分顧雲風盯著他的刀刃,血管在陽光下顯現出淡藍色。他在那一瞬間衝上去,右手用力抓住他握刀的手腕,左手按住王坤的頸部大動脈,不到一秒內將對方整個人向後按在地上。肩頸撞到地上的聲響嚇了許乘月一跳。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王坤已經躺在地上拚命掙紮,他握刀的手並沒完全失去控製,拚儘全力刺向自己的脖頸。然後刀尖淩厲地刺穿顧雲風的手背,刺破王坤脖頸表皮。下一秒鮮血直流。顧雲風咬牙沒出聲,抓著王坤的手腕,對著橈骨遠端的關節用力一掰。隻聽見哢擦一聲,王坤滿臉痛苦地鬆開手,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蜷曲著身體低吼著。王坤的聲音很低沉,骨折的手腕被顧雲風控製住。他皺著眉從兜裡掏出手銬,一聲清亮的哢噠聲後,兩隻手都被鐵鐐銬住。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門外的兩個便衣警察聽到聲響趕緊衝進來按住王坤,顧雲風這才鬆開被刀片刺穿的左手,臉色煞白。陽光照向染血的刀刃,被渲染成刺眼的紅色。恍惚中,許乘月望著顧雲風鮮血湧出的左手終於回過神,快步走到他身邊,緊緊握住他的手腕:“去急診室。”“嗯。”他應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我自己去吧,你看著他。”“我和你一起去。”顧雲風悶悶地說著自己去就行,他留著看人。過了一秒大概是過分的疼痛刺激到神經,顧雲風猛地睜大眼睛,麵部表情開始失控:“臥槽好像有點疼。”真疼。疼死了。他小聲嚷嚷著:“要做手術不?”“廢話,貫穿傷,傷到肌腱神經你槍都拿不了。在醫院躺幾天吧你。”許乘月強忍著怒氣扶著他,鮮血一滴滴掉在地上,看著觸目驚心。“傷了下手就躺醫院?你也太心疼我了……”他咬著牙聲音都變了:“真的還挺疼。”之前往樓下走的幾個警察也匆忙上來了,許乘月交代了一下情況,就讓他們趕緊帶著顧雲風和那把沒取出來的手術刀片去了急診室。好在他運氣還行,沒有傷到骨頭,到急診室做了緊急處理就直接拉去手術了。許乘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靠著牆慢慢蹲下來。他一隻手撐著額頭,深呼吸,聽著周圍來來往往人群的喧囂,過了十幾分鐘才重新站起來。那短暫又突然的幾秒鐘,他什麼都做不了,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許乘月毫不猶豫大步向前,走到王坤麵前時,直接衝上去對著臉給了他一拳。他討厭暴力,不使用暴力。但拳頭打在對方臉上的時候,非常爽,爽到暫時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他的拳頭上沾了點這家夥的血,那一拳打到了王坤的鼻子,毛細血管輕微破裂。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憤怒,他以前基本沒有生氣過,即使有一點情緒,也是幾分鐘就好了。可是現在他瘋狂地想要掐斷這個人的脖子。哪怕他病重虛弱活不了多久,也不會讓許乘月有絲毫的同情。“那把刀片,是你行凶用的刀。”他嫌惡地把手上的血擦掉,彎下腰對他說:“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提供給我們證據?”微弱的聲音中王坤漸漸抬起頭:“我隻是想去見林想容,如果見不到,那把刀也會刺向我自己。”真是個瘋子。他害死了那麼多人,為了那可笑又可悲的理由,奪人性命,把自己塑造成感天動地的可憐人。他想博得誰的同情?他值得得到誰的憐憫?許乘月冷笑了一下,抓住王坤的衣領,硬生生地將他腦袋往牆上撞去。“畢竟你親手把凶器交了上來,還能給你個機會,見你想見的人。”他心裡覺得很可笑,都這麼多天了,出了這樣的事林想容也沒過來,她就是不想見他,甚至要躲著他。他隻是她隨手救起的棋子,到了該舍棄的時候,毫不猶豫。“你怎麼殺害的江家四人?”他彎下腰,抓住王坤脆弱的頭發,眼中迸發出殺意。空氣中彌漫著血液的腥氣,其他人麵麵相覷地站在一旁,時間幾乎靜止。也不知過了多久,在許乘月幾乎失去耐心的時候,王坤開了口,猛烈咳嗽著:。“是我殺了江洋,我砍下他的四肢,切開他的血肉。”他衣服上沾了血,是顧雲風手上流的血。絕望地閉上眼,疲倦不堪地說:“我隻殺了江洋,其他人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中秋節快樂~~麼麼噠~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