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89章(1 / 1)

啟明 竹宴小生 1627 字 2個月前

“現在幾點了?”舒潘躺在副駕駛上打著瞌睡。他揉了揉臉, 睡眼惺忪, 抬起頭一道陽光直刺向眼中。“五點整。這老板終於收攤了。”顧雲風趴在方向盤上, 隔著玻璃望著前方十米處的燒烤攤。從晚上九點到淩晨五點, 來的客人雖然不多, 但也陸陸續續一直有。吃燒烤的時候他接了杯熱水泡茶,放在車裡撐了整整一晚上。“我們跟著他。”舒潘半睡半醒地熬了一整晚,精神萎靡不振,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正準備打火點上,咬著煙嘴看了顧雲風一眼,突然想起來說:“哎喲喂困死我了……”“顧隊我能抽根煙嘛。”“抽。隨便你抽。”顧雲風擺了下手, 搖下車窗, 集中精力盯著正收拾攤位的吳衡。這個時間天色還是很暗, 深藍天空中日月交替, 星光尤在。他們借的當地公安的車, 停在附近一個公園裡,一晚上都隱藏在樹叢中。跟著吳衡的白色麵包車走在荒涼的街道上,前後始終隔了十米以上的距離。和繁華的都市不一樣,這種山區的小縣城不僅人少, 年輕人也少,孩子更少。周圍的店鋪都沒開門,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整個城市都顯得特彆冷清。這些年人群一直在往更大的城市集中,這裡看起來就像個沒人氣的世外桃源, 隻剩老人倚在樹下,守著被年輕人拋棄的故土,身在山中,尤見雲霧。這讓他們的到來顯得有些奇怪,畢竟現在不是節假日,來旅遊的人少,這縣城又不是什麼著名旅遊景點,一年到頭遊客少得可憐。“有時候我在想,等以後老了,就找個這樣的地方頤養天年,空氣好人少物價又便宜。”舒潘抽著煙一臉深沉,看著煙圈飄向遠方,然後被煙嗆到連著咳了幾聲。“得了吧,你能受得了這寂寞?”顧雲風不緊不慢地開著車,跟著前麵的白麵包車。看起來吳鵬是想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他沿著主乾道一直向前,經過一個中心廣場,然後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讓我老婆跟我一起啊。”“那你得先有老婆。有老婆前要先有女朋友。”顧雲風把車停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有嗎?”“總……總會有的。”打開車門的時刻廣場上的鐘樓剛好指向整點,低沉的鐘聲穿透小小的街道,回蕩在整個廣場。他低頭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六點多了,但是鐘樓的指針卻指向了十二點。“我怎麼覺得這鐘在倒著走?”盯著逆時針行走的秒針,顧雲風又反複看了幾遍時間,最後才及不樂意地相信了這個事實。這座紅色磚瓦外觀的鐘樓屹立在整個廣場中央,縣城中央,像個倒計時一樣在往回走。鐘聲嗚咽又悲愴,一分鐘後才漸漸消散。“還真的是。”舒潘站在廣場邊上的一棵樹旁仰頭望:“估計是哪裡停電了,電路出了問題。”吳鵬下車後就直接走進了廣場附近的一個老小區。小區內部沒有停車位,他們隻好把車停在外麵,然後在一旁繼續監視著。“我查過資料,智因科技的萬編年也是從這個小縣城出來的。”顧雲風靠在車上,這個角度剛好正對這逆時針行走的指針,它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倒計時,鎮住整個城市,整座山巔。有老人出現在附近,鍛煉或者聊天,天空難得有了太陽,照向地麵光芒萬丈。“他和方邢是同鄉,大學校友,以及兩年的同事關係。他們曾經在同一家國有企業任職,擔任技術部門的總監和副手。”“後來萬編年選擇創業,創立了智因科技,就把方邢也帶了過去。”他感慨說:“一個看起來如此貧瘠的地方居然能走出這樣的人物。”“可現在他們也算是鬨崩了。”舒潘點頭說:“我們要在這等多久?”“等他和方邢聯係,說不定還能帶出江家那件案子的另一名凶手邱露。”他推測方邢是有人一路護送的,畢竟受了輕傷,總歸需要個人在旁邊。“要是他們不聯係呢……”“那就想彆的辦法。”他敲了下舒潘的腦門:“你在這看著,我睡會兒。有情況先聯係縣裡的刑偵隊,再叫醒我。”說完他就拿著毯子往車上一躺,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短暫的休息中他還做了個夢,夢見漫天飛舞的楓葉,落在地上紅色堆積成山,而後許乘月從如山的紅色中走出來,他手裡拿了把鋒利的手術刀,手術刀遞到顧雲風的手裡,刀尖朝向自己,無影燈亮起,瞬間地動山搖,紅葉炸裂,手起刀落燈滅人無。他驚出一身冷汗,伸手拚命撲向灰飛煙滅的落葉,再睜開眼發現舒潘正搖著他的肩膀,一臉焦慮地說著:“吳衡出來了。”“幾點了?”“中午十二點了。”他拉下遮陽簾,刺目的陽光穿透玻璃照亮每個角落。——————————————“吳衡先生約了人在這裡吃飯。”服務員恭敬地說。他們站在鐘樓下麵,走到門口才發現這裡麵居然藏了個餐廳。餐廳是川菜,口味偏辣,站在外麵就聞到一股濃厚的混合著辣椒與麻椒的刺鼻氣味,顧雲風是不喜歡這種口味的,他捂著鼻子走了出去,繼續問服務員:“預約的幾人?”“三人。另外兩位還沒到。”“那應該就沒錯了。”轉身打量著舒潘,審視的目光讓對方有點驚心膽戰:“你跟他們聯係沒?問能不能叫幾個武警過來。”“喊了,但武警沒有……”顧雲風有點失望地搖了搖頭,但這結果也算是預料之中,這邊警力匱乏,又隻是抓一個跟當地沒什麼關係的嫌犯,自然表現的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且剛剛做的噩夢一直圍繞著他,有種說不出的壓抑。他總是忍不住去想,為什麼夢到這樣的場景?為什麼許教授要把手術刀交到自己手上?他最後……怎麼消失了?幾個小時之後許乘月可能就會出現在這裡,這個想象似乎觸碰到他心底最恐懼的東西,他太擔心發生這樣的事,於是頻頻噩夢,事事親為。可就在一轉身的霎那,他已經顧不得想這些事情——一男一女隔著一定距離朝這個方向走來,但在距離鐘樓將近十米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們遲疑地向前走了幾步,但眼前的景象有點說不出的怪異。周圍沒什麼可疑的人,可疑的是周圍幾乎就沒人。男人看起來正是方邢,他帶了個遮住半張臉的口罩,衣服換了套新的,但走路姿勢和之前一樣,一眼就能認出。邱露和他離得並不近,大概率是沒有什麼親密關係,她倒是沒帶口罩,全身上下都穿的很休閒,長褲長袖加外套,看起來像是個鄰家女孩。看到方邢顧雲風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之前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一想到自己差點被這麼個人一槍丟掉性命,他就覺得臉都丟光了。關鍵是那把槍到現在還沒找到。所以他們多多少少有些顧慮,假如槍還在方邢手上,假如他不知從哪弄到了彈藥,都會使他們的任務變得無比危險充滿變數。幾秒後,走在前麵的邱露突然轉身,她衝方邢使了個眼色,然後一起後退,接著拔腿狂奔。一聲槍響後兩個人沿著不同方向跑去。“誰開的槍?”他抬高音量喝令停止道。然後直接朝方邢的方向跑去,衝舒潘比劃著讓他去追邱露。方邢鑽進了一條小巷子裡。雖然縣城很小,但這種遺留已久的廢棄居民區非常多,縱橫交錯,顯然演變成了小城裡生態係統的一部分。繁盛時這裡充斥著熱鬨與人氣,灰暗與痞氣。這是方邢成長的地方,是他最熟悉的街道,是根植於心底的血液內臟。他不停地左轉右轉推門進入廢棄的房屋,再跳窗鑽進另一處私宅。而在第二次跳窗的時候方邢不小心崴到了腳,他一瘸一拐地站起來,扶著牆用儘力氣向前奔跑,但速度比之前有了大幅下降,直接被尾隨其後,從二樓跳下的顧雲風淩空一腳踢倒在地。就在顧雲風拿著手裡冰冷的手銬走上前去時,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後,子彈擦著地麵而過,留下一條焦黑的痕跡。緊接著邱露從旁邊的私宅三樓一躍而下,手中的槍口直接瞄準他的額頭。在對方扣下扳機前他迅速地翻身躲閃到一邊,槍彈擦著外衣打到對麵的牆壁上,女孩左手扒著二樓的欄杆,輕盈地跳落在地上。他清楚地記得這個貌不驚人的姑娘是個花劍高手,沒有直接接觸過,完全不敢掉以輕心。顧雲風靠在一處遮蔽物旁,蹲下身,打開手機相機,調整焦距來觀察身後情況。方邢正一瘸一拐地向前跑著,而邱露舉著槍站在巷口中央,一臉的無畏無知。他需要在轉身的一秒內打傷邱露的雙腳腳踝,控製她行動,然後再追上方邢。但離開遮蔽物的瞬間對方的槍口很可能也瞄準了自己,他將會瞬間暴露在危險中。他將手指輕輕放在扳機上,抬頭望了眼天空,陽光晃人,他都快睜不開眼了。低頭的瞬間發現旁邊有個亮閃閃的東西,拿過來才發現是塊鏡子的碎片。今天的陽光可真刺眼。他迅速地規劃了新的對應方法,把鏡子直接丟到確定好的地方。然後轉身臥倒扣下扳機,子彈沿著熟悉的軌跡直線穿過邱露的左腳腳踝,刺穿後高速飛進右腳腳踝中。伴隨著刺耳的尖叫聲,邱露捂住被反射的陽光刺到的雙眼,然後雙膝跪下,鮮血從腳踝中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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