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1 / 1)

挖到五六米還沒出水的時候,大家都飽含著希望, 不約而同地抱著僥幸的心理想:旱了那麼久打水難也是應該的, 再咬咬牙, 往下打肯定出水!挖破了岩, 岩下的水又甜又清, 更好喝呢!相信知青娃娃們的沒錯,娃娃們可比他們有學問多了。於是社員們忍著烈日、星夜兼程地趕工, 等挖到九米、十米、甚至十五還沒有出水,每個人心裡又經曆了一次激烈的變化。他們臉上湧出了絕望的表情, 這半個月以來的每一滴血汗,都白流了。河裡的水乾了,井裡打不出水來, 要吃水隻能靠肩挑手抗、從幾裡地之外的深山裡舀水。這樣背水累也累死人,哪裡種得下糧食?更不論種水稻這種吃水的糧食。絕望過後,每個人的心頭都湧出了複雜而精彩的情緒。“知青不是拍著胸脯說能打得出水的嗎?啊?這咋回事?”“還有學問哩!看這學問真是害死人, 還不憑咱老農民有見識, 好歹擱以前咱五口井也能打中一口。”大隊長葉老六目光複雜, 年過半百的男人蹲在了黃土地,粗糙的雙手揪著花白的頭發,深陷苦惱。他問被推薦去上工農大學的何芳:“怎麼沒水,沒水怎麼種田……”何芳也愣住了, 經過激烈的思想掙紮後,堅定地說:“儀器上顯示的是有水的……指不定是埋得深,接、接著打, ”一股濃濃的不安籠罩在了何芳的心頭,這些日子大夥一塊紅紅火火、熱熱鬨鬨的打井行動,讓她這個領頭人有著組織者的榮譽。水井挖到了十米深都打不出水來,這無異於一記火辣辣的耳光打在她臉上。她的手指開始發抖,惶恐地意識到:決不能承認錯誤,承認錯誤就是推翻過去一切的努力。承認自己錯誤的決定、使整個大隊浪費了上百個勞動力,這是要開會檢討的,檢討會一開,她的工農兵學員的資格很有可能會被取消!何芳咬緊牙,堅持道:“這是一隻攔路虎,企圖粉碎我們的意誌和決心。往下打,沒有錯!”四麵八方投來的質疑的眼神淹沒了她,連孫玲玉都有些動搖了。那些質疑的眼神裡有著懷疑、失望、憤怒,還有吃人的眼神。社員們壓抑了一個月的疲憊、痛苦,像一桶油,被何芳的一句話輕輕擦了擦,濺出火花一下子爆發了。“這井挖不出水吧?”“去他.娘的堅持,嘴皮子碰碰不把血汗當回事。這種知青真是廢物,浪費糧食。這半個月害得老娘辛辛苦苦天天睡不著覺。”“虧得俺們還推薦你去當工農兵,挖不出就挖不出還撒謊,臉都不要了。”何芳像溺水一樣的,感受到了被憤怒的眼神包圍起來的滋味,也體驗了葉青水被戳著脊梁骨百口莫辯的感受,不,她的情況甚至比葉青水還要糟糕。孫玲玉的眼神有些迷茫了,她和大隊長說:“咱們再重新測測,到底挖不挖得出水。”大隊長抽著旱煙,臉沉了下來,一聲不吭。孫玲玉和幾個知青又去市裡借了儀器,測得的結果是有水的,這下解救了何芳的危機。何芳感激地握著她的手,眼淚在框裡打著旋兒,“還是科學可信。”“我就說過再堅持挖、再往下深一點,說不定就有水了……”這時有人輕輕地扔了一句:“青水丫頭以前就說過肯定打不出水,這指不定是謝知青的意思。”……這半個月以來,葉青水每天往城裡跑斷腿,她在兩個老人的指點下去大學圖書館借閱了很多資料,反複地翻查。周存仁雖然落魄了,但以前也是當過教授的人,他豁下一張老臉領著葉青水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才換得一個進圖書館找資料的機會。半個月後,葉青水拎著簡陋的找水儀,激動又歡喜地回鄉下了。她的找水儀破得就跟積了十年灰的收音機似的,它的每一個零部件都是周存仁去廢舊回收站一個一個拆出來的。周婷婷得知這個“自然電場找水儀”做出來了,和葉青水一樣激動地去城裡迎接它。結果看到周存仁手裡那個不足收音機大小的設備,還又破又舊,不禁咋舌,“這個能用嗎?”“包管靈,測過很多次了。”於是葉青水和周婷婷回到鄉下測了好幾處點,距離農田最近的地方,發現了一條細細的岩下水源。葉青水心滿意足地抱著找水儀回家,一路上碰到了好多社員,對她懷裡的“收音機”都很好奇。“水丫,這是啥?”“啥呀這是,買收音機啦?”“扁扁的,不像收音機,啥呀這是?”……葉青水一律回答:“找水儀。”半個月後仍舊在屋子裡養傷的謝庭玉,探頭出來,不禁問:“真讓你搗鼓出來了,找水儀?”葉青水用力地點頭,眼裡的興奮和歡喜是怎麼也掩不住的,滿足極了。謝庭玉把它拿過來仔細地看了一遍,說:“很輕便、方便攜帶,如果真像你說的能用的話,推廣起來很容易。”謝庭玉放下了找水儀,目光注視著她汗涔涔的臉,不禁伸手替她摘掉了口罩。“看你的臉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咋還天天戴它?”葉青水被摘了口罩也不在意,她說:“要戴夠三個月的。”謝庭玉注視著她光滑如初的麵龐,因為剛剛激烈運動後湧著一層濃濃的粉色,像天邊的雲霞一樣,容易紅。烏黑的秀發含著濕意,覆在兩頰,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瘦巴巴的小丫頭用大米養了兩個月,麵龐圓潤了一些,用拇指戳一戳臉蛋,白皙而有彈勁,柔軟滑膩。“你在乾什麼?”葉青水毫無防備地被謝庭玉用戳了一下臉蛋,退了一步躲開了。謝庭玉收回了手,掌心還殘留著一片溫軟的柔滑,不知怎的,心裡湧起一抹淡淡的可惜,臉沒摸成,但很快謝庭玉回過神來:他怎麼會有這種流.氓一樣的想法!他的臉黑了。葉青水抱著自己的找水儀,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了桌子上。謝庭玉把床邊放著的藥拿在了手上,吃力地自己給自己上藥。混凝土砸下來的時候,他的後背生生刮破了皮,這半個月以來謝庭玉睡覺都隻能側躺,無法仰著入眠。他“儘心儘力”地辛苦勞累了一番,怎麼也塗不到傷口上,他動了動唇:“水丫,過來幫我上個藥。”上藥的活原本是沈衛民做的,但是這些天他被拉去挖水井,顧頭不顧尾落下了很多照顧謝庭玉的事。看在謝庭玉可憐的份上,葉青水能乾的,基本也代勞了,為那五塊錢的勞務費而儘職儘責。葉青水放下手裡的找水儀,“哦,你等等——我先記點東西。”於是謝庭玉又等了一會。葉青水記完了找水儀的數據,拿起藥,謝庭玉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一顆又一顆慢吞吞的,葉青水皺眉,“你快點,慢吞吞的又是沒見過。”她還以為謝庭玉害羞了。但其實在之前葉青水已經習慣了他不穿上衣了,他的後背有傷,傷口沒愈合的那幾天,他每天都是綁著繃帶赤著上身的,該看的都被看光了。謝庭玉被噎了一下,淡淡地說:“一隻手不方便,抬起來疼。”怎麼養了這麼久,還這麼廢物。葉青水蹙起眉,給他代勞了。她一把揪開他的衣服掀到底,把藥粉均勻地塗在他的傷疤上。猙獰的傷疤像裂開的縫一樣,浮在謝庭玉的背上。謝庭玉的身材著實很好,肌肉結實有力、像硬邦邦的石頭似的。兩隻胳膊肱二頭肌非常明顯,浮現起來的紋路令人看起來很有男人味,是典型的穿衣有肉脫衣顯瘦那一款的。這麼好看的身體,多了一道醜陋的疤,葉青水匆匆看了一眼都覺得惋惜。謝庭玉呢,閉上眼額頭沁出幾顆汗。空氣中浮動的熱讓人心思浮躁。背部癢癢的、小姑娘的一隻手時不時輕輕地滑過,落在他的背部像羽毛一樣撩著心尖,癢到了深處。她的拇指一路滑到了他的腰胯。他難以抑製著自己的呼吸,呼吸漸漸地變得粗沉了。謝庭玉的臉紅了、又漸漸黑了。他低沉的聲音厚得像破鑼嗓子似的,摻了沙啞。“你好了沒有。”“這麼嫌棄你自己來,急什麼?”葉青水跟沈衛民那種糙漢可不一樣,一把藥粉撒上去胡亂抹,她細致慣了,一點點撒著塗勻嚴肅得像對待最重要的事似的。謝庭玉不吭聲了,繼續忍耐著這種要命的折磨。一下疼、一下癢,早知道就不讓她上藥了。這小姑娘該不會是趁機占他便宜吧?他心裡忽然有點甜,又有點發愁。葉青水準備上完了,這時候門外傳來孫玲玉的聲音,她沒有敲門噔噔地就跑了過來,透過窗子匆匆的一瞥,那一眼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謝庭玉動作無比地快,他黑著臉扯過襯衫披了起來。葉青水不忍失笑,謝庭玉的表情好像是被占了便宜的小媳婦似。鄉下人打著赤膊再正常不過了,天氣熱勞動累了流了一身汗,汗裡有鹽容易漬壞衣服。脫了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光著膀子乾活多得是。所以天熱的時候,大隊分勞動任務,男勞動力和女勞動力都是岔開的。不過像謝庭玉這麼講究的人,那是汗泡濕了衣服都不舍得脫,穿得正正經經的、裝斯文人。孫玲玉本來憋著一口氣想要和葉青水大聲叫罵的,這下氣短了起來。她用著激將一樣的口吻說:“聽說你把找水儀做出來了,不知道有沒有用。我看應該也是沒什麼用的,你快去試試,打一口井給大夥瞧瞧。”“如果有用,我就給你三拜九叩、道歉認錯。”她們從市裡特意借來的設備都測不出出水點來,一下子成了大隊裡人人唾棄的對象。人是要借助設備判斷找水的,設備都測不出來,能怪人嗎?要是葉青水的設備也找不出水,那根本就證明這是地形特殊、怪不得人。孫玲玉恨不得讓葉青水立馬去測、以此分擔火力。葉青水聽了樂了,她心平氣和地說:“我要你三拜九叩做什麼。”“如果真能打得出水,我要你和何芳認認真真向大隊的社員承認自己的錯誤。”作者有話要說:*玉哥:就、不能讓我好好吃回糖麼?水丫冷淡臉:有糖的時候不吃,不產糖了上趕著吃男人都是賤皮子玉哥:“……”留言多起來吧,說不定短小君能雙更呢!終於明白為啥你們為啥擔心我開新文原來是某天手滑摁錯了哪個鍵把文的狀態變成了連載現在弄了個新的,大夥去收收吧o(╥﹏╥)o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girl,雙開永遠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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