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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著臉來到了一條深深的小巷裡, 伸出手,一張張身份證明落入了他的手裡。他捏著這遝紙, 略清點了一番, 掏出錢結賬。一個柴瘦的青年說:“柏哥以後多關照咱的生意。”“柏先生這就回去了嗎, 不考慮留s市發展發展嗎?”“呀,我就不多說了, 以後有緣江湖再見。柏先生指點的生意經咱會好好守著的, 以後發了財再感謝感謝你。”幾個社會青年七嘴八舌地一人一句。賀鬆柏給每個人遞了一條煙, 很快就分完了一盒。他劃了劃火柴盒, 噌的亮起的火光宛如粲然的流星, 一閃而滅。他冷峻的眉角含著極淡的笑意,“這些東西等會再還給你們。”賀鬆柏揚了揚手裡的身份證明。他把催債催到的全部身家換成了八隻浪琴, 懷裡揣著的這些精致的小家夥, 是他全部的希望。賀鬆柏趁著郵局沒關門前,委托了幾個人去了不同的郵局, 依次把表寄回了鄉下。八個包裹被打包好妥帖地放在貨架上,等待明天一早快遞員來取件。……趙蘭香收拾完行李, 想問問賀鬆柏晚上想吃點什麼,再一塊去黑市買個菜什麼的, 沒想到去了他的屋子,她卻發現除了床上收拾得整齊的行李,房間空蕩蕩的不見人影。“真是,出了門也不吭一聲。”趙蘭香嘀咕了一聲。趙蘭香揣著錢包和票據,自個兒去了黑市一趟。她一口氣買了十斤的螃蟹, 又添了一斤的白酒,各類調料。趙蘭香按著事先寫好的名單一一地把調料買了下來……好螃蟹得好料配,s市的螃蟹又肥又大,兼之鮮美甘甜,肉質緊密彈牙,這在n市是很難吃得著的。她打算趁著最後一晚多做點,帶回鄉下吃。趙蘭香把螃蟹上籠蒸了蒸,拆了蟹腳、分了蟹肉,被掰開蟹殼兒的肉,映著燈光雪白流汁得晶瑩剔透,還沒來得加任何調料,撕一塊來吃鮮甜可口,膏似凝脂。她買了隻陶罐,倒了半斤的白酒下去,等蟹肉冷卻了灌入酒水裡泡著。她將調料按照秘方的比例切碎,下鍋炒香,一一地埋入蟹肉底下,嚴實地密封起陶罐,冷天醃上三五天再來吃,鮮甜濃烈,幽香撲鼻。這叫做酒槽蟹,也叫蟹腳釀。一道極具吸引力的風味小吃,下飯拌酒都是很合適的。趙蘭香掂了掂沉沉的陶罐,心滿意足地抓起剩下的四隻螃蟹,做起了今晚的晚餐。賀鬆柏從外邊回來的時候,還沒走上樓就從一樓的廚房裡嗅見了香濃的滋味。招待所的前台姑娘埋怨又羨慕地說:“早就知道就不借廚房給這女同誌了!”“天天做好吃的,比咱提供的夥食還香,客人都要投訴了。”天見地抱怨招待所有好東西,卻藏著掖著也不肯拿出來招待客人,冤枉死人了!前台的姑娘還想說點什麼,男人卻已經不見了身影。賀鬆柏麵無表情地走上了樓梯,輕快的腳步卻泄露了他愉悅的心情。趙蘭香給他盛了碗飯,笑眯眯地道:“吃飽了明天好去趕火車。”賀鬆柏從懷裡掏出了兩張臥鋪,手裡汗涔涔地捏著,遞給趙蘭香:“這個你拿著。”趙蘭香笑眯眯地把它們收入了兜裡,也沒問他什麼時候去買的。現在柏哥兒有錢了,也有本事了,臥鋪的票想買就能買。很多事情她不必去考慮,他已經默默地做完了。賀鬆柏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飯,毫不掩飾他對蟹肉的喜愛。趙蘭香托著腮一字一句地嘀咕著:“蟹釀橙、蟹肉獅子頭、蟹油水晶球、雪花蟹鬥、炒蟹粉。”她歎了口氣說:“可惜都沒給你吃個遍。”賀鬆柏苦大仇深地擰緊眉頭,看著對象。“彆說了……”這麼美好的事情,怎麼可以肖想呢。賀鬆柏覺得自己碗裡的蒜炒蟹已經好吃得不真實了,他嘴裡都是肉含糊地道:“這個很好吃。”趙蘭香彎起嘴角笑了。……幾天後,他們回到了河子屯。賀鬆柏把陶罐拎回家裡的時候,路過牛棚,被顧工喝住了。顧懷瑾問:“回來啦?”賀鬆柏莫名其妙地點點頭。顧懷瑾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賀鬆柏扛著的大陶罐。麵對這種打量目光,賀鬆柏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這幾天在火車上他已經遭到了無數次這樣的打量。每次吃午飯的時候對象掀開蓋子夾一點出來嘗嘗味兒,那個車廂的旅客就尋著味道找來了。實在是太香了!濃鬱甘冽的酒香味拌著蟹肉的鮮味溢了出來,勾得那些拿出乾糧啃的旅客麵如菜色,連吃得起火車餐的人吃著盤裡熱騰騰的飯菜也吃得不香了。賀鬆柏隻好拿了一隻乾淨的碗,夾了一點蟹肉出來。顧工靠著拴著牛的欄杆邊,老神在在地道:“你乾完沒有?”他淡定的語氣透露出一絲不耐煩,“弄得滿棚子都是灰,啊呀,你沒腦子的嗎!”吳庸灰撲撲地拎著一把大掃把出來,溫和地說:“好了好了!老師您可以安心睡了。”顧懷瑾沒有搭理他,全部的注意力被碗裡肉吸引住了,澄澈甘冽的酒泡得蟹肉晶瑩剔透,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略薄的蟹殼被泡得微微軟,發紅的蟹鉗依舊堅硬。顧懷瑾生在北方,極少有機會吃海鮮,這下沾了碗裡的那股來自大海的鮮味不得了了。整個人飄飄乎麵色陶醉,舌頭上彌漫著的那股甘冽的甜意糅雜了酒甜味和螃蟹的鮮甜,嘎吱脆得嚼著蟹殼兒,吮出裡麵細膩白嫩的肉,那片片蟹肉白得宛如雪花,彈牙q爽,令他心窩蕩漾得宛如春風微微拂過湖麵泛起了漣漪。顧懷瑾啃完了最後舔著碗裡的酒汁,吃得麵色微酣泛紅。“真好吃!”“等了那麼多天,沒虧,不過……這個是不是少了點?”賀鬆柏無奈地又勻了半碗給顧工,囑咐道:“有點寒涼,不要吃太多,小心拉肚子。”顧懷瑾無所謂地衝他擺了擺手。吳庸拿著抹布,開始擦起了牛的食槽。他背了兩大桶水來,跟老牛似地勤勤懇懇,一絲不苟地擦乾淨了顧懷瑾的老窩。不過顧懷瑾可不會感謝他,老頭子反而嫌晦氣,好好地吃著東西,這小子太沒眼色作弄出一堆灰塵來。搞地顧懷瑾不得不捧著碗,蹲到了賀家的屋簷底下,屁股貼著涼涼的磚享用起他的午餐。他舀了一碗食堂的大米飯,熱乎乎的,配著酒槽蟹吃下飯地很。他吃完後,吳庸走了過來,擦擦汗溫和地道:“老師,我先走了。”“以後要是還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吩咐。先前是我做得不對,隻顧著明哲保身,把老師的方法思想留下來做工程。”“我有些汗顏。”顧懷瑾混跡在貧苦粗鄙的鄉下人裡頭,早就把當初的清高勁兒拋得一乾二淨了,扯著嗓子還能吼出幾句罵人的鄉下話,驟然遇見了這麼文縐縐的話,渾身的骨頭聽得都酥。他仍埋頭吃飯,滿不在乎地道:“算啦,算啦!”“為人師表全是債,就當我欠你們的,都還清了罷!”顧懷瑾心裡卻嘀咕著,老子的崽子都沒敢這麼討債,這幫龜兒子反了天了。他小心眼得很,記仇極了。無論是牢裡蹲著的孫翔、王洋,還是開始反省起來每天獻殷勤的胡先知、吳庸,這些人一概都被他驅趕出了信任名單上。跌過一次跤了,他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再摔到一次。吳庸見顧懷瑾一副冷淡的模樣,也沒多說什麼,隻拎著掃把吊著兩隻空桶,默默地離開了。……賀鬆柏去找了何師傅一趟,懇求他留著豬仔彆急著殺,他已經決定把它們盤了下來。何師傅見著最後的時間裡還能再回點本,當然很樂意。那些豬仔才幾斤的肉,殺了都沒有多少賺頭,他都不樂意殺,一直留著就等著賀鬆柏來接手。他一口應了下來,“曉得哩!”“乳豬俺都給你留,不過你得快點湊夠錢。願意給你賒一半已經是很虧本了……”何師傅咕噥道。賀鬆柏點點頭,鄭重而認真地道:“我會儘快,等我養好豬賺了錢了頭一個來感謝你!”他留了一包大中華香煙下來,告退了。何師傅拆開了精致的煙包,點了一個來抽,笑罵道:“這臭小子,窮都窮死了,還買煙。”他不禁地想起了幾個月前,這小子揣著三條大中華來殺豬場討生計的一幕。又瘦又高,現在被殺豬場每天給的肥肉養得高高壯壯的,看起來還挺有那麼幾分俊俏的,濃眉大眼,精神奕奕。看著就讓人心底踏實。他可盼著自己豬廠裡最後一批豬仔早點賣出去,早些脫手了回家種地過悠閒日子……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我歇會慢慢寫~立個fg,希望這周能夠雙更渡過fg倒了,給你們發紅包呀~(來自懶人靈魂深處的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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